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從來沒有一刻這麽快過。


    周堯要殺人?


    他會殺人嗎?


    他不會。


    可是如果他不動手,齊三兒會怎麽做?


    接下來,高幸不敢想,咬唇,她身體一動,馬上有人暗中拉住她的手腕。


    那力道很重,疼痛感讓高幸剛才的怔忪消失。


    她轉頭,正對上一張臉。


    那是一張很美麗的麵孔,是莫愁。


    她麵無表情,可是順著她的手去看,就能看見她的手指牢牢的扣在高幸的手腕上。


    是她阻止了她。


    別動。


    紅唇輕吐兩個字,沒有聲音,隻有唇形。


    高幸辨別出,這一刻,隻能選擇相信莫愁,一種奇妙的信任。


    或許一開始,她就對莫愁存在好感,所以這種信任也來的這樣莫名其妙。


    “堯爺兒?”


    見周堯不接槍,齊三兒出聲提醒一聲,他臉上笑容未變,隻是眸色裏麵的冷意多了幾分,嘲弄般的開口:“堯爺兒不會是不敢吧?”


    周堯勾了唇,鳳眸一抬,睨了齊三兒一眼。


    齊三兒便笑的更加歡快。


    修長的手指接了齊三兒遞來的槍,指腹輕輕摩擦著槍身。


    “不要!堯爺兒別殺我!別殺我!”


    韓吉正慌了,這會兒是真的慌了,大聲喊著求饒,他的唾沫星子亂飛,狼狽不堪。


    蹭著膝蓋往前,卻又被人壓著按在茶幾上。


    韓吉正失控大喊:“堯爺兒我錯了!別殺我!別殺我!”


    “嘖!”冷哼一聲,齊三兒掏了掏耳朵,“吵死了。”


    周堯將冰冷的槍口貼上韓吉正的太陽穴,戳了戳。


    “不,不,不……”韓吉正哆嗦著,結巴著,不斷的求饒。


    齊三兒拍拍周堯的肩膀,貼近他:“都有第一次,沒關係,你幹掉他,我們才能正式開始合作。”


    他就知道,這是試探。


    齊三兒的地方,怎麽會讓韓吉正隨隨便便就帶著人闖進來?


    該死的!


    齊三兒對他最後的試探就是殺掉韓吉正。


    幹這行,手不沾血是不可能的。


    雖然韓吉正確實足夠判死刑,但也不該由他來。


    “動手吧。”齊三兒說完,往後靠在沙發背上,好整以暇。


    周堯唇角抿直,手指扣上扳機,隻要輕輕一扣,一條命就沒了。


    悄無聲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鳳眸陰沉,他喉間幹澀,心口窒悶。


    所有人,都在等著,等著他扣動板機。


    怎麽辦?


    到底該怎麽辦?


    高幸要急死了,她幫不上忙!


    她不想周堯殺人,可是又害怕他不殺的後果。


    魔鬼和天使,拚命的拉扯著她的神經。


    她崩潰的閉了眼,耳邊“嗡嗡”的響。


    突然,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包間門猛地被推開。


    “三爺,警察!警察來了!”


    “警察?”齊三兒一怔,劈手奪下周堯手裏的槍別在腰間,“帶上他走!”


    指著韓吉正,齊三兒又對周堯說:“你從後門走!”


    “好。”周堯拉起高幸,因為長時間的緊張,高幸不敢動,腿腳都麻了。


    雙腿一軟,如果不是周堯的手臂摟住她,她可能就要往地上跌去。


    看了她一眼,周堯半拖半抱,將她帶出包間,快速往婪夜後門移動。


    早有人將他的車子開到後門,他推著高幸上副駕駛,探身過來給她係安全帶。


    “我可以的!”高幸低喊一聲,推開他,“你快上車!”


    周堯於是繞過車子上了駕駛座,啟動車子。


    當他駛離婪夜好一段距離,高幸才哆哆嗦嗦的把安全帶完全係好。


    轉頭看了她一眼,周堯唇角抿成一條直線,伸手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指。


    觸手冰涼。


    她該有多害怕。


    迴到別墅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


    一路上,高幸一句話都沒說。


    停穩車子,周堯看著她半響,輕聲叫她:“小幸。”


    高幸聽見他叫自己,緩緩抬起頭。


    周堯俯身過來抱住她,用力的抱住她。


    下巴抵在他肩上,高幸吸吸鼻子,如實的告訴他:“我剛才很害怕,我真沒用。”


    “不。”


    不忍心,可是他還要告訴她,“小幸,我必須告訴你。”輕輕推開她,他雙手握住她的肩膀。


    “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有。”


    “他還會讓你殺人嗎?”


    “或許會,或許不會,但這樣類似的事情,會一直發生。我知道不應該強迫你接受,但你要堅強,明白嗎?”


    咬著嘴唇,高幸用力點頭,“我知道了。”


    “嗯。”重新抱住她,周堯吻著她的耳朵,“下車吧。”


    洗了澡出來,兩人抱在床上,高幸枕在周堯手臂上,把玩著他的手指。


    “今天是誰報警的?”


    她話落,周堯鳳眸一閃,“是啊。”


    “我覺得莫愁挺好的。”高幸沒頭沒腦的說了句。


    有時候,女孩子的第六感就是很準。


    周堯其實也覺得莫愁這個女人不簡單。


    “為什麽覺得她挺好的?因為齊三兒來的那天,她幫你解圍了嗎?”


    還有她在自己麵前稱唿高幸為高小姐,是否是想要自己知道,齊三兒調查過高幸?


    “就是感覺,剛才在婪夜,我看見你那樣,差點就忍不住了,不過莫愁拉住了我,叫我不要動。”


    “你說什麽?”


    一怔,周堯低頭看向高幸的臉,“你說莫愁拉住你,還讓你別動?”


    “嗯。”高幸點頭,“所以我覺得她挺好的。”但見周堯臉色不簡單,高幸舔舔唇,問:“有什麽問題嗎?”


    “沒。”搖頭,他收緊手臂,“沒什麽,睡吧。”


    “嗯。”


    知道他要想事情,高幸乖巧的不吵他,閉上眼睛。


    等高幸睡著了,周堯悄悄起身,確定她熟睡,這才走出臥室。


    推開書房門,他從幾個不同的地方拿出零件,組裝起來一支手機,裝上卡。


    這是半年來,他往老家打的第一個電話。


    “喂。”


    聽筒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周堯壓低聲音:“聞叔叔。”


    “嗯。”聞靖宇應聲,“阿堯,你還好嗎?”


    “我很好,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請聞叔叔幫我查一下。”


    “好。你說。”


    ……


    榕城。


    機場。


    封傲黑超遮麵,穿了一身休閑裝卻氣場全開。


    有女生紛紛側目,猜測他是不是哪位大明星。


    一眼便看見聞雋詩,封傲摘下墨鏡別在上衣口袋上麵。


    “你怎麽來了?不是說不用來。”摟住聞雋詩的肩膀,封傲笑著說。


    聞雋詩輕聲說:“下午文化館沒什麽事,我就過來了。”


    吻了吻她的鬢角,兩人一起出了機場。


    聞雋詩開車,載著封傲直接迴了他自己的公寓。


    推著封傲去洗澡,聞雋詩上午過來過一趟,買好了菜,這會兒都在冰箱裏。


    她廚藝不太好,但是簡單的菜式還是可以的。


    等封傲洗完澡出來,加上現成需要加熱的兩道菜,四菜一湯準備好了。


    “這麽賢惠。”封傲從後麵抱著聞雋詩,下巴抵在她肩上摩擦,“我應該早點把你娶了。”


    兩個人交往以來,這是第一次提及結婚這樣的話題。


    聞雋詩一怔,輕輕拉住他的手臂,“快點吃飯吧。”


    她沒接這個話題,封傲眼神一暗。


    他不是開玩笑,而是故意說的,就是想要看看她的反應。


    果然,是這樣。


    她還對四年前的那場婚禮有心理陰影。


    沒有繼續說下去,封傲拉開椅子坐下來。


    聞雋詩給他夾了一隻雞腿,隨口問:“你的任務完成的怎麽樣?”


    封傲勾唇,“很順利。”


    聞雋詩點點頭,沒說什麽。


    封傲咬了一口雞腿,突然叫她,“詩詩。”


    “什麽?”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嗎?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能離開我。”


    他的表情那麽嚴肅,那麽認真,聞雋詩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在這樣的時候,說這樣的話,卻也點頭。


    “我記得,我答應你。”


    “就算你不答應,”一頓,封傲放下筷子,握住聞雋詩的手,“我也不會放開你,一輩子都不會放開。”


    “你嚇到我了。”聞雋詩輕蹙眉心,柔聲說,“你的樣子很可怕。”


    “有嗎?”封傲轉換了表情,笑著說:“抱歉,我太認真了。”


    “吃飯吧。”


    “好。”


    吃過飯,聞雋詩借用封傲這邊的書房,給國外一個要買畫的買家發郵件。


    封傲在客廳看電視,手機振動起來。


    他看了眼來電人,眼神一閃。


    拿著手機快速進了臥室,走進浴室,開了水龍頭。


    “喂。”


    “封中校,安全迴到榕城了?”


    封傲捏捏眉心,“不是說了,不要給我打電話!”


    “我也不想打。”齊三兒的語氣冷了幾分,“不過有件事情,封中校一定要幫忙。”


    “你的事,與我無關。”


    “別,別呀,封中校,你這過河拆橋可太不地道了。是不是準備娶聞司令的女兒,攀龍附鳳,就把以前的兄弟都給忘了?”


    “齊三兒!你找死!”


    “嗬嗬,封中校,就幫我查查警方這邊派來的人是誰。”


    “什麽意思?”


    “差點栽了一個跟頭,封中校幫幫忙,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封中校不幫忙,我要是折在裏頭,封中校,你也,嗬嗬。”


    “威脅我?”


    “是啊。”齊三兒還是笑,“就看封中校受不受我的威脅了。”


    齊三兒說完,將電話掛斷。


    莫愁端著兩杯紅酒,扭著水蛇腰走過來。


    齊三兒接過酒喝了口,摟住她往她紅唇上吻去。


    莫愁順從的任由他,笑著用手指在他肩上摩擦著。


    “莫愁,你跟著我多久了?”吻完,齊三兒漫不經心的開口。


    “唔,有兩年多了。”


    “這麽久了。”齊三兒擰眉想了想,忽然說:“莫愁,要不你嫁給我得了。做齊大嫂怎麽樣?多風光。”


    “我可不。”莫愁推開齊三兒,自顧自的喝酒,“誰不知道齊三爺風流多情,我這個大嫂能做多久還不知道,我以後還要嫁個好人呢。”


    “好人?”齊三兒大笑,捏住她的手指放在唇邊吻了一下,“你的意思,我不是好人?”


    “你當然,”湊近過來,莫愁貼著他的唇,“不是,你是魔鬼。”


    “哈哈。”齊三兒大笑,將莫愁壓在身下。


    *


    封傲從浴室出來,聞雋詩還沒迴房。


    把手機記錄刪除,他抬步去了書房。


    “咚咚。”


    “進來。”


    推門進來,封傲依靠在門板上,抱著手臂看她。


    聞雋詩敲完郵件的最後一個字,點擊了發送。


    “忙完了?”


    “嗯。”


    走進來,封傲站在她身後,手指搭上她的肩,力道適中的揉捏。


    聞雋詩笑著,隨意的瀏覽起筆電裏麵的照片。


    突然找到一個相冊,裏麵是他們上次郊遊時候的照片。


    封傲看見周堯,說:“好久沒見到周堯這個家夥了,說起來,有半年了。”


    聞雋詩咬了下嘴唇,“嗯”了一聲。


    “周堯也沒跟你聯係嗎?這家夥一聲不響就沒影了,什麽任務這麽長?”


    “沒,沒跟我聯係。”聞雋詩握住封傲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你也知道,我從來不過問你們任務上的事情,再說,我和他,我現在跟你一起。”


    “詩詩,我沒有別的意思。”封傲歎息一聲,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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