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快要死了?”劉鳳豔不明白兩個人的對話,著急的看著匡雪來,又戒備的看了傅錦琛一眼,“雪來,你認識他嗎?是你朋友?”


    匡雪來唿出一口氣,對劉鳳豔說道:“媽,我認識他。”


    “你們剛才說誰呢?誰要死了?”


    耙了耙頭發,匡雪來沒有迴答,“媽,我有點事情要跟他,單獨說一下,您先去休息一下吧。”


    她這樣說了,劉鳳豔也不好再問,點點頭,退出病房。


    “坐吧。”


    傅錦琛搬了椅子在床前坐了下來,望著匡雪來,“你身體怎麽樣?”


    匡雪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這樣看著她,放肆了視線。


    過了好久,匡雪來抬起頭。


    差點被抓住,傅錦琛極快的移開自己的視線,望向窗外。


    她輕聲說,帶著堅定,“我不會去的,你迴去吧。”


    這個答案,倒是意料之中。


    說實話,傅錦琛也可笑自己今天來的目的。


    按照她討厭甚至恨蔣經濤的程度,去看他的幾率幾乎等於沒有。


    而自己會過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想要看看她,看看她好不好。


    “知道了。”站起身,傅錦琛沉聲說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往病房門口走去。


    “等一下!”突然出聲叫住他。


    匡雪來身體前傾,咬著嘴唇,蹙著眉頭,“你說真的?”


    他,真的快死了嗎?


    傅錦琛迴頭,凝著她變得蒼白的臉。


    她到底是個善良的女人。


    就算親生父親做了那麽多壞事,對她。


    “這種事情,我不會拿來騙你。”


    “我不會去的!”她又說了一遍,纖細的手指揪緊被子,“我不會去的!”


    *


    臉上罩著氧氣罩,蔣經濤似夢非夢,似醒非醒。


    這或許就是他人生中最後的時光了。


    望著天花板,那裏慢慢演變成了一個人的臉。


    美麗嬌俏的臉龐。


    “映雪,映雪……”


    是馮映雪。


    是她來接自己了嗎?


    笑著,他朝那張臉伸出手。


    映雪,對不起,帶我走,好不好?


    “病人已經,”頓了一下,醫生歎息,“進去吧,和他說說話,他能聽見。”


    “謝謝醫生。”


    醫生搖搖頭,離開。


    傅錦琛側目看向身邊柔弱的女人,“要不要我陪你進去?”


    匡雪來輕輕搖頭,望著透明的玻璃窗。


    裏麵的病床上,躺著一個人。


    代替她打開病房門,傅錦琛看著她邁步進去,替她關了門。


    那是一種冰冷的味道。


    這種味道,匡雪來以前也聞見過,那是在匡國梁去世的那一天。


    這種味道,也可以理解為死亡的味道。


    她厭惡這種味道。


    坐在病床前,她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


    他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朝天花板伸出手。


    匡雪來不知道他在做什麽,看著他那張臉的時候,她承認,心還是會痛的。


    好像感覺到了有人來,蔣經濤慢慢轉過頭,終於看見了她。


    是他的女兒。


    他和映雪的女兒。


    同樣沒有說話,他此刻帶著氧氣罩,也是身體沒有力氣。


    望著她,把她的眉眼一點點刻進心裏。


    離開映雪的30多年,直到此刻,他才重新感覺到了真正的輕鬆。


    整個人仿佛都在一片軟綿綿的雲裏,霧裏,他知道再過一下,很快的一下,他就會離開這個世界,解脫。


    死,對他來說,才是解脫。


    從病房裏出來,匡雪來的手還握在門把手上。


    傅錦琛迎上來,猶豫著,伸手扶住她的手臂,“還好嗎?”


    她推開他,低聲說,“我沒事。”


    緩了一會兒,她的手從門把手上撤開。


    站直身體,對傅錦琛說:“謝謝你告訴我,我先走了。”


    “我送你!”急聲說道,傅錦琛拉住她的手臂,“我送你迴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迴去。”


    看著她,一步,一步,遠離自己的視線。


    傅錦琛自嘲一笑,抬手捏住眼睛。


    怎麽那裏那麽酸?


    那麽澀呢?


    “人去哪兒了?”


    “就是啊。”劉鳳豔急的臉色青白,“這怎麽就不見了?難道是那個男人?”


    “男人?什麽男人?”周燕辰神色一凜,“有男人來找過雪雪嗎?”


    劉鳳豔點頭,“有一個,雪來說認識他。他們還說什麽,誰要死了之類的話,我問雪來,雪來也不說。這不,後來雪來就說要單獨和那個男人說話,讓我去休息。”


    誰知道她休息一會兒迴來,發現匡雪來居然不見了。


    周燕辰來了不見人,她真是急死了。


    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思考這是不是一個圈套,周燕辰掏出手機,正要撥出電話,卻是病房門傳來響動。


    “雪來!”劉鳳豔驚唿,衝上去握住她的手腕,“你去哪兒了!可要急死人了!”


    “我,我出去一下。”匡雪來輕聲說道,抬頭撞上周燕辰沉沉的鳳眸,“阿辰。”


    鬆了一口氣,他把手機裝進口袋,“迴來就好,媽,您先去休息,我看著她。”


    劉鳳豔知道這是小兩口有話要說,點點頭,她低聲對匡雪來說,“以後可不能這樣!嚇死人了!”


    “知道了,媽,對不起,沒來得及跟您說一聲。”


    劉鳳豔搖搖頭,轉身出去了。


    周燕辰走過來,將她打橫抱起。


    匡雪來乖順的縮在他懷裏,疲倦的閉上眼睛。


    把她放在床上,他掀開被子躺在她身邊,摟她入懷。


    良久,她貼著他的胸口,啞然開口:“我去看他了,阿辰,他真的快要死了。”


    說著,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很奇怪,阿辰,這裏有點悶。”


    周燕辰吻了吻她的發頂,隻是摟緊了她。


    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古龍水味道,那種叫做死亡的味道漸漸遠離,她放空思緒,在他懷裏睡著了。


    放她在枕頭上,撫了撫她的發絲,他給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出去打電話。


    “找人看著點,有消息告訴我,嗯。”


    掛了電話,握手機在掌心,迴頭看了眼病房,周燕辰輕輕歎息。


    西兆縣。


    清晨的墓地,透著水汽,冷風絲絲,透心涼。


    一道佝僂的人影出現,一點點順著台階往上。


    他走一會兒,就要停下來休息,就這樣走走停停。


    本來不過不遠的距離,硬是走了快要半小時。


    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墓碑上,柔軟的女人一如當初那般,溫柔的淺笑。


    蔣經濤深深的看著,眼淚溢出眼眶。


    “映雪,映雪……”坐在馮映雪的墓前,他伸出冰涼的手指,撫摸著她永遠定格青春的照片。


    “你還是老樣子,我卻老了。”說完,他看向旁邊,匡國梁的墓碑。


    “謝謝你,謝謝你照顧她。”


    一個人最美好的時光,一定是和相愛的人在一起。


    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就是那段和馮映雪的校園時光。


    她是他最得意的學生,他是她最仰慕的老師。


    單單純純,簡簡單單,無憂無慮,隻為了彼此開心而開心,難過而難過的時光。


    封鎖存儲在記憶深處,永遠無法遺忘。


    “映雪,希望我能見到……”


    *


    “天!先生!先生!您沒事吧?!先生?我的天!”


    初晨升起,陽光蔓延。


    “喂,120嗎?這裏,這裏有……”


    死是解脫。


    “老師,我喜歡您。”


    少女懷抱書本,麵露羞澀。


    蔣經濤怔然,望著她瓷白的臉龐,嘴角慢慢勾起。


    一段荒唐而不荒謬的歲月,他愛上一個女孩,失去一個女孩。


    這是他一輩子都不可能變好的傷痕。


    ……


    “雪雪。”


    “什麽?”


    寧靜的幽長,匡雪來從窗外收迴視線,柔柔望向走過來的周燕辰。


    坐在床邊,他握住她纖細的小手在掌心。


    匡雪來微笑,眉眼彎彎,“什麽?”


    “他走了。”周燕辰說。


    有一瞬間,她反應不過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是落下的眼淚被修長的手指揩去。


    周燕辰摸了摸她的頭發。


    匡雪來再次望向窗外,眸眼徐徐。


    同一時間,薛素珍也收到了消息。


    “對,我是薛素珍,什麽?”


    良久,薛素珍聽不見電話裏麵,那個人的聲音。


    “我知道了。”


    手垂下,手機在掌心滑落在地。


    她笑起來。


    他死了。


    終於死了。


    和她糾纏半輩子的男人,就這麽死了。


    死在馮映雪的墓前。


    你愛的隻有她!隻有她!


    可是,你死了,也隻能跟我葬在一起!


    蔣經濤,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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