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發現有人跟蹤自己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疾走幾步,她還是在下一個街口被人攔住。


    攔她的是兩個穿著保鏢服裝的男人。


    其中一個男人很恭敬的對她說道:“陶小姐,請跟我們迴去。”


    “我憑什麽聽你們的!你們再跟著我,我就報警!”陶子嚇唬道。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剛才和她說話的那個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陶小姐,請。”


    將手機遞給陶子,男人示意她接電話。


    把手機接過來,剛放在耳邊,那道魔鬼一般的低沉男聲便透過聽筒傳來。


    “你膽子挺大,還敢跑?”


    “我,我,我告訴你老狐狸!我不會迴去的!”


    “好啊。”男聲帶著輕笑,“我想你很樂意看見你爸失去工作,還有你弟弟,聽說他在國外留學呢,是吧?”


    “你!你卑鄙!無恥!不要臉!”


    “嗯,嗯,隨你罵,寶貝兒,乖乖迴來,你這張小嘴除了罵人,我想幹點別的也是不錯的。”


    隔著電話還被調戲了,陶子一張小臉又白又青。


    憤恨的把手機甩到男人懷裏,她垮下肩膀。


    “帶她迴來。”吩咐完,電話被掛斷。


    兩個男人側身讓開一條路,“陶小姐,請吧。”


    ……


    匡雪來迴來的時候,房間裏很好的維持著“原樣”。


    她走的時候什麽樣,現在就什麽樣。


    大床上,周燕辰應該已經洗過澡。


    頭發濕漉漉的覆在額上,少了幾分淩厲,多了幾分柔和。


    手裏捧著書,他低頭看。


    聽到門聲,他抬眸看過來,而後繼續看書。


    雖然沒指望他會收拾,但是看見一點沒動的行李和衣服,匡雪來還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可能真的是最近周燕辰給她太多好臉,再加上他們那個那個過,她心裏自然覺得比以前親密了。


    匡雪來這人,最典型的殺熟,而且是蹬鼻子上臉型。


    把挎包摔在榻榻米上,她一屁股坐下,用全身上下每個細胞表現自己在生氣。


    可惜,她麵對的不是別人,是周燕辰。


    這一招對別人或許管用,但對周燕辰,無效。


    人家慢悠悠的翻著書頁,絲毫不受影響。


    匡雪來自個演了一會兒戲,發現對方一點表示沒有。


    泄了氣,她灰溜溜,乖順的開始收拾。


    把要洗的衣服放在一起,幹淨的放在一起,整理好,就開始往衣櫃裏麵掛。


    她的衣服不多,周燕辰的衣服就占了三分之二。


    一邊暗罵他悶騷,一邊認命的收拾。


    等她整理,已經是半小時以後。


    拿了換洗衣服進浴室,匡雪來洗了澡出來,直接走向榻榻米。


    周燕辰已經把書放在床頭櫃上,見她坐在榻榻米上擦頭發,他沉眸,眸裏閃過一絲不悅。


    匡雪來沒注意,也沒看他。


    盤腿坐好,她拿了手機,點開微博頁麵,開始刷。


    “咳!”低咳一聲,周燕辰莫名其妙來了一句:“睡覺了。”


    “啊?好,晚安。”匡雪來趕緊應聲,然後就躺下來。


    等了半天,床頭燈還開著。


    疑惑的支起身子望過去,就見大床上的人視線陰沉的盯著自己。


    她嚇了一跳,趕緊扯過被子蓋住腦袋。


    捂著心口,匡雪來一動不敢動。


    怎麽了?


    她沒做錯事情啊。


    到底哪裏不對?


    正想著,腳步聲響起。


    他走過來了。


    想到這裏,匡雪來驀然屏住唿吸。


    蓋住腦袋的被子忽然被掀開。


    “啊!”她低叫一聲,看向他。


    周燕辰站在榻榻米邊上,垂眸凝著她。


    “總,總裁,你,你幹什麽?”


    總裁?


    她叫的還挺順口的。


    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個稱唿這麽難聽呢。


    彎身,周燕辰一手箍住她的脖頸,另一手伸向她的腿彎下方。


    “總裁!”


    匡雪來驚唿著,身體騰空而起。


    她手裏還握著手機,被他抱著走向大床。


    什麽?


    什麽情況?!


    他不會是要……


    和她那個那個?


    不行!


    現在兩個人不清不楚的,這個床單,無論如何不能隨便再滾了!


    後背沾上柔軟的床鋪,匡雪來立刻一個翻身,手腳並用的爬向床頭。


    戒備的看著他,她咬唇,怯生生的說:“總裁,您冷靜點,我們不能……”


    她的話還沒說完,周燕辰便冷聲將她打斷。


    “你亂想什麽。”嗤笑一聲,他走過來。


    掀開被子躺下,他扭頭看著她,拍了拍身邊位置,“過來。”


    過去就是羊入虎口啊!


    匡雪來猶豫著,直到他的鳳眸慢慢變了顏色。


    權衡了一下,她決定還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吧。


    畢竟該來的,躲也躲不掉。


    挪動著小屁股,她慢慢蹭過來。


    還差一點點,周燕辰沒有耐心了,直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方向一扯。


    跌進他懷裏,她鼻端一下子充斥著他沐浴後的味道。


    心尖顫了顫。


    摟著她躺下,他拿過她手裏的手機扔在床頭櫃上,順手關了燈。


    房間陷入黑暗,她脖頸下,是他堅實的手臂。


    收攏懷裏人,周燕辰淡聲說:“睡了。”


    睡?


    這叫人怎麽睡?


    他們剛剛曖昧了沒幾天,一下子就轉變成了同床共枕的關係,這樣會不會太快了啊。


    雖然她承認自己喜歡他,但是啊但是,這個過渡階段還是要有的吧。


    “我,我睡不著。”小聲說了句,匡雪來抬眸,在黑暗中看著他的下巴。


    “總裁,我能迴榻榻米上睡嗎?”


    睡床,可以說是匡雪來長久以來的夢想。


    可是夢想實現的這刹那,她突然覺得,榻榻米還是挺好的。


    “嘖!”冷嗤一聲,周燕辰睜開眼睛。


    他的鳳眸即使是在昏暗的情況下都好像發著光。


    緊了緊手臂,他沉聲說:“不睡,就做。”


    我的天!


    這句話果然有效。


    匡雪來馬上乖乖閉緊了眼睛,再也不敢睜開。


    不是不想做……


    呸!


    她在想什麽啊!


    是暫時還是不要做,比較好。


    培養感情,這個最重要。


    都說了,有感情的愛愛才是最完美的。


    美美的想著,匡雪來唿吸均勻,慢慢陷入夢鄉。


    等她睡著以後,抱著她的人眼睛再次睜開。


    她沉靜的睡顏看不太清。


    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眼皮,他這才重新閉上眼睛。


    ……


    白家。


    “二少爺迴來了。”


    傭人話落,客廳裏的人具都看過來。


    白津湫緩步走進來,看了眼沙發上坐著的眾人。


    “爸,琴姨。”


    “迴來了。”父親白振雄點點頭。


    白津湫走過來,和大哥白宇航對視一眼,略一點頭。


    “坐下。”白振雄指指自己身邊的沙發說道。


    車琴眼神一暗,笑著開口:“津湫難得迴來,你爸爸念你好久了。”


    那親熱的樣子,和那天在畫展上簡直判若兩人。


    白津湫早就習慣車琴的雙麵,神色自若。


    白恩恩聽說白津湫迴來了,高興的從樓上跑下來。


    這個家裏,除了白振雄,也就是白恩恩把他當做家人。


    雖然也是車琴的女兒,但白恩恩和姐姐白菲菲,大哥白宇航,母親車琴完全不同。


    沒什麽心機,天真無邪。


    “二哥!”親熱的叫道,白恩恩奔到白津湫跟前,笑看著他,“你可迴來了,我好想你啊。”


    “是嗎?”白津湫握住白恩恩的手,拉著他坐在自己身邊。


    捏捏她的鼻尖,他問道:“最近功課怎麽樣?”


    “挺好的。”白恩恩說道,“二哥,你上次答應給我的生日禮物,你沒忘記吧?”


    白家的二公主,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白津湫更是寵她,她要星星月亮,都要摘來給她。


    “沒忘。”白津湫微笑說。


    白恩恩滿意了,笑的甜美。


    白振雄看著兒子女兒,臉上笑容也多了。


    等著兩人說了幾句話,他這才說道:“宇航現在一個人管理公司,也有忙不過來的地方,你過些日子就迴來吧。”


    他話落,在場人都多少變了變臉色。


    車琴咬牙,僵硬說道:“宇航的能力,振雄你還信不過嗎?津湫不是有事才去的君遠,說是要一年啊。”


    聞言,白津湫默然無語。


    白振雄看著車琴,冷聲說道:“上個月的合作案,我看著宇航有點力所不能及,有津湫幫襯著,都是為了白家。”


    他這樣一說,車琴隻能噤聲。


    白宇航臉上維持著笑意,看向白津湫,“津湫能夠迴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白振雄點頭,看向白津湫,“津湫,你聽見了?”


    白津湫捏著白恩恩的手指,漫不經心的說:“好,我會盡快和君遠那邊打好招唿。”


    “嗯,越快越好。”白振雄滿意了。


    白菲菲房間。


    “媽!爸爸到底怎麽想的!一個私生子,幹嘛讓他騎到大哥頭上!你看他今晚得意的樣子!”


    說著,白菲菲憤恨的摳住化妝台的桌麵。


    車琴冷笑,看向白宇航,“宇航,你怎麽說?”


    白宇航嗤笑,淡聲開口:“我能怎麽說,一切都要聽爸做主,我不過就是個傀儡。爸的意思,恐怕白家以後就是津湫的了。”


    “沒用!”低吼一聲,車琴瞪向兒子,“你就這麽容易放棄?白津湫就是個野/種!上不得台麵!就這樣的人還想繼承白氏,簡直做夢!”


    “可是媽,您別忘了,除了爸,津湫還有後台。”


    “你是說,他?”


    “就是他,有了他的支持,白家遲早是津湫的。”


    “這個……”


    想到他,車琴犯了難。


    *


    涼城郊外,寂靜的別墅。


    “你能喝酒嗎?”按住男人手腕,白津湫望著他蒼白的臉色,皺眉問道。


    男人笑了下,“無妨,陪你喝一杯。”


    兩人碰杯,男人開口:“準備迴白氏了?”


    “嗯。”白津湫點頭,搖晃著手裏的酒杯,“老頭子發話了。”


    “迴去也好,白氏也就在你手裏還能保住在涼城的顏麵。”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一道稚嫩的童聲響起。


    “爸爸。”


    “小櫻?”男人蹙眉,朝她招手,“過來。”


    小櫻走過來,趴在男人膝蓋上,歪頭看著白津湫,“小叔叔。”


    “怎麽醒了?”白津湫愛憐的摸摸小櫻的頭發。


    小櫻蹭了蹭男人的膝蓋,悶聲說:“爸爸,我剛才夢見媽媽了。”


    她話落,男人頃刻間臉色一變。


    “咳咳咳!”重重的咳嗽聲響起。


    “哥!”扶住男人手臂,白津湫擰眉,抬手給他撫著後背,“怎麽樣?”


    “沒,沒事。”男人揮揮手,臉色蒼白如紙。


    “爸爸,對不起。”小櫻眼眶裏含了淚,泫然欲泣的樣子。


    男人心疼的抱住她,吻了吻她的頭頂,“小櫻乖,爸爸沒事,跟小櫻沒關係。”


    “對不起,爸爸。”小櫻摟住男人的脖頸,小嘴巴癟著。


    很難想象,叱吒黑、白兩、道的男人,居然會有這樣柔情的時候。


    白津湫摸摸小櫻的頭發,低聲說:“哥,你還在找她嗎?”


    男人目光一瞬飄散,輕輕一笑,並不迴答。


    被他愛上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而那個女人居然敢膽大包天的逃跑5年。


    男人幾乎把能伸手的地方翻了個天,卻一無所獲。


    這樣的情況,不是有更大的勢力幫她,就是,她已經,死了。


    ……


    君遠。


    十一假期結束後,上班的第一天,大家多少還帶著假期的慵懶。


    沈星南嘲笑匡雪來曬黑不少,卻也羨慕她居然去了海島度假。


    “匡子,說實話,你家裏是不是超級有錢?去海島啊,據說那是有錢人最愛去的地方了,有沒有看見帥哥富豪?”


    “你的問題真多。”匡雪來把帶給她的禮物拿出來,這才成功轉移了沈小姐的注意力。


    “真是羨慕死你了,我這個假期簡直快要累死!我媽真是用我不要錢,可勁兒的使喚我!”


    “嗬嗬。誰讓你是她閨女。”匡雪來大笑,捏了捏沈星南的臉頰。


    沈星南也笑,“不過匡子,你真要買點美白產品了。”


    “真的那麽黑?”蹙眉,匡雪來摸摸自己的臉頰。


    “挺黑的。”說著,沈星南忽然想到什麽,“對了,匡子,你聽說了嗎?白經理要走了。”


    “走?”匡雪來驚訝的瞪大眼睛,“什麽意思?走去哪兒?”


    “迴白氏啊。”沈星南擺弄著匡雪來給她帶的貝殼,“我不是跟你說過,白經理就在君遠任職一年嗎?可是好像有什麽原因,他要提前離開呢。”


    “真的假的?!”一把握住沈星南的手臂,匡雪來急道:“你聽誰說得?”


    “主管說的,這不是我負責的合作案要跟白經理匯報進度嗎?主管就說等一等,白經理要離職了,讓我們等著新經理上任,直接和新經理匯報。”


    呆怔的坐在椅子上,匡雪來半天迴不過神。


    沈星南奇怪的問:“匡子,你怎麽了?”


    “沒事。”搖搖頭,她咬緊了唇瓣。


    怎麽會這麽突然?


    見匡雪來情緒不好,沈星南想,她估計是舍不得白經理,安慰了她兩句,她便迴去工作了。


    上午10點多,白津湫才來。


    匡雪來見他推開辦公間門進來,立刻站起身,“白經理好。”


    白津湫點頭,視線在她身上頓了一下便離開。


    抬步走向辦公室,他開門進去。


    匡雪來站著愣了一會兒。


    “咚咚。”


    辦公室門被敲響。


    白津湫抬頭看過來,揚聲道:“進來。”


    匡雪來走進來,直接走到辦公桌前站定。


    白津湫往後靠在皮椅上,問:“有事?”


    匡雪來捏緊手指,輕聲問:“我聽說,你要走?”


    “消息傳得挺快。”白津湫微笑一下,“是。”


    “什麽時候?”


    “今天下午。”


    “這麽快?”匡雪來驚訝出聲,望向他,“我可以,可以問為什麽嗎?不是,不是說要在君遠任職一年?”


    “私人原因。”白津湫沉聲說道,勾唇,他看著她:“你不會以為和你有關吧?”


    匡雪來臉色一紅,垂下眸子。


    她確實有這樣想。


    “嗬。”白津湫低笑,“你把我看的太輕了,我是因為白氏有事需要我迴去,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鬆了一口氣,她卻又感到心裏有些不舒服。


    畢竟突然對他示好,要追求他是自己。


    現在莫名其妙喜歡上周燕辰,要和他保持距離的也是自己。


    “白大哥,我,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朋友?”白津湫念著這兩個字,眸色暗沉的凝著她,“匡子,你到底知道自己要什麽嗎?”


    “什麽?”


    他的話讓她不得其解。


    白津湫卻也沒打算多說,擺擺手,他說:“好了,你出去工作吧。”


    咬牙,她朝他頷首,“是。”


    轉身,匡雪來離開。


    看著辦公室門合上,白津湫抬手捏了捏眉心。


    事情發展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問她,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可他呢,他自己呢?


    他又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嗎?


    在白家生存的艱難,周燕辰就像他生活裏的一道光。


    而她,是第一個為他出頭的女人。


    她用她的堅韌可愛率真,在他心裏破土而出。


    到底誰才是他想要的人?


    扭頭,白津湫望向窗台上,那株仙人球,出神……


    *


    總裁辦。


    周燕辰坐在大班椅上,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他僅著裏麵的白色襯衫。


    他偏愛白襯衫,幾乎看不見他穿其他顏色。


    陰柔的臉龐漾著薄怒,他手指微蜷,輕輕叩擊著桌麵。


    “白津湫,你也太不負責任了,說走就走!”


    “抱歉。”白津湫歉意的微笑,往前,他靠在辦公桌上,“你也知道我在白家的處境,老頭子發話了,我不得不迴去。”


    說到這個,周燕辰神色略微有些鬆緩。


    “怎麽?那邊的人為難你了?”


    自嘲一笑,白津湫突然很討厭周燕辰這樣。


    既然無意,索性和他徹底劃清界限,打著兄弟的旗號對他好,隻會讓他更加彌足深陷罷了。


    “暫時沒有,他們還不敢出手。”


    “嗯。”點頭,周燕辰沉聲說道:“需要幫助,你就說一聲。”


    白津湫勾唇,溫潤一笑:“我還不至於到那種地步,你放心好了。隻是這樣突然就走,給你造成麻煩,抱歉了。”


    “夠了。”打斷他的客套,周燕辰哼了聲,“那就想想怎麽賠罪吧。”


    “賠罪?”白津湫挑眉,似笑非笑,“可能以後還會做更加得罪你的事情,留到那時候一起吧。”


    他話落,抬步往門口走。


    手剛觸及到門把手,周燕辰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津湫,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是兄弟。”


    兄弟嗎?


    他從來不想和他做兄弟。


    更何況現在,他的心已經漸漸不由自己控製了。


    開門,白津湫離開。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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