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哦”了一聲,恍然道:“原來你就是從公安局借調過來的那個翻譯啊,怎麽沒人跟你說嗎?新學員不必參加今晚的拉練。”


    江月甩甩頭,去掉不該有的想法,比如說罵人什麽的,她是大家閨秀,她是優雅淑女,出口成髒太跌份兒了!


    然而心裏的鬱悶和身體的疲憊並不會因為理智而減少幾分。


    直到她聽到張英子在背後小聲地罵了一句,是那種很解氣的粗話,她唇角微彎,感覺心裏的不爽少了幾分。


    正想著接下來是不是會放她們迴去睡覺,隻聽那教官又補充了一句,很無奈的語氣:“不過既然都起來了,那就跟著一起吧,就當提前體驗一下。”


    然後江月聽到張英子罵的聲音更大了,明知道背光看不見,她還是趕緊抬頭觀察教官的表情,發現他正轉頭離開,一個側臉的輪廓出現在眼前,讓江月如遭雷擊,是他?他真的在這裏,那他的嗓子怎麽迴事?聲音怎麽變得這麽沙啞!


    第30章


    四年前和封子奇的見麵,也是這種情形,操場上,他是教官,她是受訓的學員。


    隻不過那天的見麵是白天,她參加大一結束時的暑期軍訓,而他是軍訓所在部隊的訓練排長。


    剛從軍校畢業,由於是優秀畢業生,直接授上尉銜,英俊的臉龐,挺拔的身材,整個人像一棵年輕的白楊樹,離得近了,仿佛還能聞到清新的草木香,引得班裏風華正茂的女孩子們,紅著臉偷偷尖叫。


    雖然遇見了熟人,但江月是沒打算主動相認的,因為上次見麵並不愉快,而她來b城兩年了,住在封家也有不短的時間,都沒能看到封子奇,她可以自動理解為這人並不想搭理她們母女,當然不會自討沒趣。


    對於大學生,即使是警大的學生,軍訓也是辛苦的,尤其是江月所在的外文係,女孩子多,且嬌氣,一個上午的暴曬就暈掉五個,把醫務室的病床占了個滿滿當當。


    江月從小身體就好,也一直堅持鍛煉,雖然被曬得昏頭昏腦,卻自認還能扛得住。


    可就在這時,封子奇過來了,迴了訓練班長的敬禮之後,就開始在隊伍裏巡視,江月發現他所過之處,很多女孩子瞬間滿臉通紅,都開始搖搖欲墜了,正暗自好笑,封子奇踱到了她的背後,腳步沒有停留,江月的耳邊卻傳來了一個輕到隻有她一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暈倒,現在。”


    人在屋簷下,形勢比人強,江月在猶豫了三秒鍾之後,決定服從長官的命令。


    被擔架抬到醫務室,病房已滿,隻能暫時借用醫生辦公室,江月裝著悠悠轉醒,睜開眼睛,發現年輕的醫生正對著她笑:“沒事兒,就是有點中暑,喝點鹽開水,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說完就離開了,門再打開的時候,進來的是封子奇。


    “怎麽迴事?”江月趕緊坐起來,看看周圍,有床有被,門窗緊閉,實在不是孤男寡女相處的好地方。


    “為什麽裝不認識我?我就那麽可怕?”


    一身戎裝的封子奇不僅英俊,而且氣勢逼人,盡管他的語氣並不嚴厲,江月還是覺得受到了壓迫,於是站起來,發現他比自己高了大半頭,還是不能在氣勢上占上風,就再退後了一步。


    總算感覺好些,她才開口:“沒有啊,我隻是沒表現出認識你,這樣不是很好?不然軍訓結束評優秀學員的時候你多為難。”


    封子奇詫異:“我為難什麽?”


    江月眯眯眼笑了:“我是肯定能評上的,可要是說認識你的話,我是無所謂,軍訓完就走人,就怕別人誤會你以權謀私。”


    封子奇先是一愣,忽然也笑了:“小丫頭還挺自信,你就那麽肯定能評上?這可不是學校考試。”


    江月抬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隻要公平競爭,我就不會輸!而且,我都上了一年學了,一同受訓的學員也都了解,比我身體好的沒我聰明,比我聰明的,哦,不,根本沒有比我聰明的,兩樣相加,我怎麽著都是第一。”


    封子奇又是一樂,這次像是被氣的,他質問:“那如果你真的沒評上怎麽辦?”


    “那就是你真的以權謀私。”江月平靜地看著他,黑如墨玉的瞳仁閃著慧黠的光芒,晃得封子奇眼暈,心裏像是被大蚊子叮了一口,麻麻癢癢的,他聽到自己問:“我有什麽‘私’可以謀?”


    話一出口,兩人都嚇了一跳,因為那聲音低沉得不像話,在這個狹小封閉的空間裏,曖昧氣氛油然而生。


    江月先迴過神,不著痕跡地又和因為說話而走上前的封子奇錯開些距離,挑了個不那麽愉快卻也絕對不曖昧的話題來打破當前的氣氛:“你這幾年沒迴家,是不是還在生我媽媽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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