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繞過司機,攔住過往的出租車,上車,開門,一氣嗬成。


    坐上出租車的林珂哭了,就是莫名的突然哭起來,嚇到出租車司機。


    她告訴出租車司機去殯儀館,司機還好心的安慰了她幾句。


    陸昭珩沒有什麽特別的悲傷表情,更多的是疲憊,前來吊唁的人太多,真情的假意的。在人群中最先看見抱著湯的林珂的是林沉言,他皺一皺眉,一個小時前已經收到父親的消息,這個點他們應該在機場。


    陸昭珩一眼就發現林珂不對。


    “哭過?”他聲音很輕,伸手想替她攏起散在耳邊的頭發。


    林珂躲開他的手,“我煲了湯,你要不想喝就倒了。”


    她飛揚散落的每一根頭發絲都在向陸昭珩展示——有事發生。


    休息間,陸昭珩撐著一身疲憊抱住她,“對不起。”


    林珂隻是直直站著,聲音都是直白白的,“為什麽道歉?”


    陸昭珩閉著眼睛下巴擱在她頸窩,“因為你在生氣。”他的聲音疲憊卻很認真,不是敷衍。


    這人!


    “我不問,你是不是就打算永遠不告訴我你和我爸的協議。”


    陸昭珩疲憊的身體一下挺直起來,“協議?”


    “你答應我爸要跟我走,放棄這裏的一切。”


    “嗯。”


    “為什麽要答應?”


    “想答應就答應了。”


    “陸昭珩!”林珂被他無所謂的態度惹怒了,“你走了,陸家怎麽辦?天使怎麽辦?那一群陪你並肩拚博的夥伴怎麽辦?”


    陸昭珩笑容也很疲憊,“他們沒有我,一樣可以生存。”他棒住林珂的臉,“我錯過你,就再也找不到了。我不想像我父親那樣,什麽都有了,最終還是帶著遺憾無奈結束人生。”看過生死的人才明白,這世上什麽都是小事,在可以愛的時候用力去愛,在有能力的時候不顧一切,畢竟,熱烈的愛一輩子隻有一次,此後的都不是愛,隻是喜歡。


    林珂推開陸昭珩,“你和我爸一樣,自私。”擱下湯,扭頭就跑。


    “林珂……”陸昭珩追出來,他一出來就被吊唁的人群圍住。


    林沉言皺著眉,“我去看看。”


    這也是一對不省心的。


    他在殯儀館後的假山找到林珂,她哪裏是在賭氣,正搬“救兵”。


    “媽,爸他太過份了……”


    林沉言挑挑眉,根本用不著他開口,愛一個人哪會那麽輕易走散。所以,他隻要等在原地就好,等在原地她就有迴來的借口,畢竟她還沒利用完他。


    一物降一物,不過是心甘情願。


    外頭叱吒風雲、說一不二的林鴻年,在家是喜歡圍著老婆轉的居家好男人。年輕那會兒,超過兩天的出差一定要帶著老婆。哪怕現在花甲之年,出門一定要牽手,吃魚一定要替老婆剔幹淨魚刺……


    林珂就是在這樣滿滿的“狗糧”中長大,她的世界,隻有像爸爸這樣超級寵老婆的男人,和三個哥哥那樣優秀的男人。陸昭珩是她人生最大的意外,她被陸昭珩吸引一點也不意外。她的純粹她單純的幸福,也是陸昭珩渴望追尋的微光。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卻要天時地利的緣份,一生隻有一次的緣份。


    …………


    馮雁群是連夜趕來的,剛好出席陸仕成出殯儀式,林珂以陸家人身份披麻戴孝,林鴻年也在列,隻是臉色如同那陰沉的天一樣。


    人死如燈滅,權勢、財富、名位、執念,都是身外物。


    生命隻有一次,每一天都在做減法。


    在可以大口吃飯的年紀,好好吃飯。


    在可以大聲笑的年紀,快活的笑。


    在可以大聲哭的年紀,痛快的哭。


    在可以用盡一切力氣愛的年紀,用力愛。


    林珂悄悄握住陸昭珩的手,他迴握緊她,兩人並肩,立在墓碑前,陸仕成的遺像笑得很慈祥,笑得沒有遺憾。


    從墓園出來,馮雁群左手女兒右手女婿,對林鴻年說:“女兒歸我,你帶著兒子迴去吧。”


    “胡鬧!”林鴻年還撐著大家長的威嚴。林沉言稍稍偏一偏頭,壓著聲音,“看我媽的樣子不像‘胡鬧’,您這個年紀被離婚,很慘的。”


    “閉嘴!”林鴻年捏著嗓音,“小聲點。”


    “我們走。”馮雁群立著優美的天鵝頸拉林珂直接上陸昭珩的車。


    陸昭珩站在車門口,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真是嶽父嶽母打架,女婿遭殃。


    林鴻年超級淡定的繞到另一邊,上車。


    “這是我女婿的位置,你上來幹嘛。”也隻有馮雁群敢這樣“嫌棄”林鴻年了。


    林鴻年大家長的威嚴不能丟,清清嗓子說:“年輕人有他們自己的空間,林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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