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烏蘭族大家主立即傳令下去,召集府中勇士出去打探。


    石姑還在等著葛圖的迴話。


    坐在主座上的葛圖像是神魂遊到了天外,他許久沒說話,直到烏蘭族大家主將一切都安排好了,他才似醒過神來,答應見諳蠻白術一麵。


    隨即葛圖朝烏蘭族大家主抬了抬手,烏蘭族大家主帶著人退下了,便是氈廬外的守衛也一並撤下。


    眼下氈廬裏隻剩下石姑和葛圖,葛圖終於有了絲不易察覺的迷茫。


    石姑若有所思的看向葛圖,自打他入了上京城,他的狀態就不對了,果然是有隱情,看來是要有個交代了。


    “賢王妃,我有一事相求。”


    說這話的葛圖不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國君,反而親切了許多。


    石姑靜靜地聽著。


    葛圖從主座下來,在氈廬裏來迴踱步,終是做下了決定,“此番入城,我見賢王打了擂台,想必整個上京城裏,他將是最厲害的大宗師無疑了。”


    “所以我想請求二位,在頭馬節那日幫我完成一樁事,事後你們與我恩怨勾銷,不再提及往事,且會平安將你們送出上京。”


    很快葛圖從袖裏拿出一張畫像交給石姑。


    石姑展開畫像便明白了意思,畫像上的是王後古裏青蓮,這是要借她夫君的大宗師之力在頭馬節上刺殺王後古裏青蓮,看來她當初隨意說的話,葛圖聽進去了,秋霞母子之死,他都記在了古裏族的身上。


    雖說這樣一來,葛圖對他們的恨意有了轉移,但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顯得有些不真實,殺了古裏青蓮,他就真的不會再恨他們夫妻二人?


    隻是眼下她若是不答應,葛圖恐怕也不會放過他們。


    先救武公子,之後再想辦法通過諳蠻族大家主盡快見到宇哥兒,到那個時候頭馬車上刺殺王後古裏青蓮一事,她家夫君也可以不做。


    石姑沉默了許久後,加了一個條件,她這段時間會跟在葛圖身邊,便是葛圖去見諳蠻白術,她也會一直跟上,如此,她可以答應說服她夫君刺殺王後一事。


    葛圖同意了。


    石姑收下畫像,想起了石五,便也一並跟葛圖說了,她出去了一趟,為何她的奴仆石五不見了蹤跡,她懷疑烏蘭旗對她的仆從做了手腳,希望葛圖出麵撐腰。


    葛圖立即叫來烏蘭旗。


    剛領了家主的烏蘭旗身上還有鞭子的傷痕,這會兒趕了過來,一聽到國君親自替這漢人小婦撐腰,心頭鬱悶極了。


    在葛圖的逼問下,烏蘭旗仍舊不知石五的去向,石姑皺了眉,莫非石五是自己私下裏走的,他這是去了哪兒?


    石姑察覺烏蘭旗也沒有說謊,看來石五離開烏蘭府一事,另有蹊蹺,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且等烏蘭族大家主尋到那些帶兵器的人再說。


    就這麽等了一日,烏蘭族的密探迴來了,城南城北都找了個遍,終於在漢人區找到了那麽一夥人,那兵器囊的確很特別,容易辨識。


    查了這些人的底細,倒是挺讓人意外的,竟然是古裏族的死士。


    隨著國君不在皇宮,沒有臨朝聽政,國政皆是王後在假傳聖旨,以至於身為四大家族的古裏族一躍而上,成了上京城的一霸。


    隨之而來的是各地的遊俠追隨古裏族,更有傳聞說古裏族大家主為了多尋些幫手,暗中買通人販子。


    往日那些被流放成罪奴的勇士皆以死士的條件收歸門下。


    所以眼下的上京城裏,暗處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還真是不好說,便是石姑一個漢族婦人的模樣,往人堆裏一鑽,都無法分辨的情況,對方能精準的找到她,且在她的麵碗中下藥,就可以看得出來古裏族如今的權勢。


    烏蘭族大家主向葛圖匯報這些情況的時候,石姑就跟在葛圖的身邊,她還在認真的聽著,卻見坐著的葛圖像是心不在焉似的。


    身為一國之君,豈能分心,眼下正是成敗的關鍵時候,他怎麽就沒有半點慌張,更是沒有想著給老國君傳個消息。


    石姑若有所思的看向葛圖。


    烏蘭族大家主一向精明,他也察覺到了國君有些奇怪,自打國君入了城,便總是神魂不定,要不是烏蘭族上下的性命都係於國君身上,他都要懷疑國君是不是真的想要奪迴江山。


    “君上,君上。”


    年若五十上下的烏蘭族大家主耐著性子喊了兩聲,終是將葛圖的神魂叫了迴來。


    葛圖掀眸看向烏蘭族大家主,抬了抬手,“知道了,且退下吧。”


    烏蘭族大家主皺眉,沒有像往日那般聽話退下,而是說道:“人找到了,君上可要將人抓迴來拷問?”


    眼下都沒有動手,就是怕打草驚蛇。


    一旁的石姑微垂著頭,她不作聲,事實說她猜測是諳蠻族武公子可能出事,但還有另一種可能,她要尋找的宇哥兒或許在那些人的手中。


    亮護衛手上的兵器囊不是唯一一份,做為鑄器師的宇哥兒,他同樣能再做一份出來。


    葛圖被烏蘭族大家主這麽一提點,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那就將人押迴來問話。”


    烏蘭族大家主見君上這話說得輕意,無奈看向石姑,竟是莫名覺得這漢人小婦或許能給些意見。


    “要不先別動手,咱們跟蹤一兩日看情況。”


    石姑試探開口。


    烏蘭族大家主想了想點頭,於是都看向葛圖。


    葛圖見石姑這麽說,又同意了,“那就跟蹤兩日再動手。”


    烏蘭族大家主退出去了,石姑看向麵色憂鬱的葛圖,突然開口:“你是不是並不想做國君。”


    葛圖臉色大變,冷眸看向石姑。


    石姑歎道:“高高在上的國君,享受著九五之尊,然而國君也是個孤家寡人,人人窺視的權位,多少人得防著,豈能如一般百姓那般自由自在。”


    石姑這番話說得葛圖臉色更加難看了,倒是也沒有動怒。


    “你退下吧,我累了。”


    葛圖起身迴裏間,石姑隻得出了氈廬。


    派出去的烏蘭族密探很快在半夜就來傳話,那夥人白日裏在南城漢人區遊蕩,似乎是在找人,隻是一到晚上,他們就會迴一處漢人小院裏,那兒曾是馬幫的落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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