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統領底下的人也是聰明,並沒有打草驚蛇,而是一路跟隨,找到了對方的老巢再迴來稟報的。


    這一夜總是如此的漫長。


    很快到了子夜時分,武公子和亮統領出動了,而錢來客棧的哲哥兒與任義也出動了。


    城西一處荒廟中,兩波人馬先後來了此地,卻一個占據了東麵,一個占據了西麵,互不相識,互不影響,皆不知對方的存在。


    哲哥兒坐在陰影中,旁邊的任義指向前方,這荒廟極大,又靠近後山,想將人扣在此地,還真能避開人群,不會引人注意。


    任義更是咬牙說道:“那些人販子正是寮國人,打手也是魁梧,瞧著裏頭有不少勇士,就是不知高階勇士會有多少。”


    哲哥兒的手摸向懷裏的藥包,打小就學會藥理知識,跟著牧心學來的本事,行走江湖在毒藥和醫術上,哲柯兒沒有遇上過對手。


    “若是情況不對,就用上這藥。”


    哲哥兒將藥包扔給任義,任義連忙收好,主仆二人快步朝前方去了。


    然而令哲哥兒和任義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原本寬闊的荒廟裏,竟然沒有半個人影,不僅如此,裏頭連煙火氣都沒有,可以斷定,這些人根本沒有在此地停留的可能。


    荒廟一路找過去,任義的心沉入了穀底,這不對,他明明看到這些人將擄來的兩個孩子帶到了此地,然後就沒了蹤影。


    當時他在四周打探過的,後山絕不利於他們進出,往北走是險山壁,更是沒法帶著這些孩子翻山越嶺。


    那麽擄來的人呢?


    主仆二人正尋找著,東麵傳來響動,一夥人突然冒出頭來,任義立即勸哲哥兒快走,那邊的人顯然也沒有尋到要尋的人,突然見到主仆二人,也是嚇了一跳。


    “走不掉了。”


    哲哥兒看著瞬間被包圍過來的人,兩人沒了辦法,站在了原地沒動,任義的手摸向了藥包。


    “不對,這兩人不像是人販子。”


    對方說的是寮國語,很快有護衛向武公子和亮統領稟報。


    武公子和亮統領從黑暗中現了身,隻見眾人擁護著兩人出現,任義就知道這兩人是頭目了,忙說道:“擒賊先擒王,主子,咱們與他們拚了。”


    哪知哲哥兒抓住任義拿出藥包的手,歎道:“莫急,他們並非敵人。”


    任義怔住了。


    武公子和亮統領來到近前,看到中間被圍困的主仆二人,皺了眉,武公子開了口:“此二人不像是人販子。”


    亮統領自然也看了出來,不僅不像人販子,反而這兩人中有一位小小少年郎,長得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武公子也很快注意到了哲哥兒,他瞪大了眼睛,這少年的眉眼,他像是在哪兒見過。


    然而容不得他們多想了,哲哥兒率先開了口,說的竟然是寮國語。


    “各位,我們也是來抓人販子,顯然咱們都中計了,殊途同歸,還望各位放我們離開。”


    武公子很驚訝於哲哥兒說得流利的寮國語,所以剛才他們所說的話,對方也是聽到了,難怪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抗,差一點兒起了這麽大個誤會。


    既然都是來抓人販子的,也算是同夥,於是武公子一揮手,叫護衛們退下了。


    有護衛不明白主子為何憑著對方一句話就相信了,卻不知武公子也好,亮統領也好,他們都覺得眼前少年郎的長相帶著親切感,忍不住去相信他。


    倒是武公子最先反應過來,喃喃自語道:“竟與那石夫人相像,不對,也像那石夫人的丈夫。”


    任義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哲哥兒,兩人一同下的山,在山上根本沒有學過寮國語,可是他們才來幽州城幾日,他連寮國語聽都聽不懂,哲哥兒已經說得一嘴流利的寮國語了,當真是不可思議。


    哲哥兒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任義,小聲的催促道:“快走。”


    任義反應過來,兩人快步從重圍中走出,離開了荒廟,來到外頭街道上,兩人才鬆了口氣,放慢了腳步。


    隻是主仆二人剛走兩步,身後便傳來了腳步聲,定是他們反應過來了,又追了上來。


    哲哥兒反應迅速,抓起任義的肩膀,主仆二人跳上了屋頂藏著。


    此時街道上,二板背著石姑出現,兩人在街上轉了好幾圈,從東到西,一路尋來,仍舊沒有兩孩子的身影。


    事實上,白日裏,石姑發現孩子不見的時候,天還沒有黑,她帶著周圍的街坊們幫著找過了,也問過了書鋪的掌櫃,確定了兩孩子買了筆墨往迴走的,為何沒有迴來?


    後來有街坊在糕點鋪裏問到兩孩子曾在那兒買過桃花酥,同時還有買桃花酥的一位貴夫人。


    至此後,再沒有了兩孩子的線索。


    石姑隱約覺得那後頭買糕點的貴夫人會不會為了一盒糕點對兩孩子出手?


    桃花酥並沒有多精貴,但是漢人出身的兩孩子,在寮國人麵前本就低人一等,若是真的得罪了那貴夫人,對方隨意派個勇士出了手,兩孩子都得沒命。


    想到這兒,石姑的眼淚便止不住,她根本沒辦法安穩的坐在家中等消息,於是夜裏也催促著二板帶她一起出來尋找。


    石姑後悔自己為何要安排兩孩子去買筆墨紙硯,她本該自己去的,她左右都得罪了阿拔裏將軍和百裏府,甚至是南穆府,又何須在意再被人養傷的把柄。


    石姑抹了一把眼淚,看著空蕩的街頭,石姑拍了拍二板的肩,讓他將自己放下,她跑不動了,她不知要去何方尋找兩孩子,沒了兩孩子,她也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


    石姑蹲在一角,用帕子抹著眼淚。


    二板腥紅的眼眶裏帶著怒火,莫叫他找到那些人,否則,他必定殺了他們全家。


    二板雙手握緊成拳,也在石姑身邊蹲下了。


    石姑將頭靠在二板的肩頭,說起兩孩子平素的樣子,在雜鋪裏長大,很是懂事,總是幫著一起做事,如今跟著南宮先生讀書,也是如此的勤快,不怕苦不怕累,而她卻將兩孩子弄丟了。


    石姑到現在雙手雙腳都是打著顫,這麽些年來,她做事向來冷靜,可是在麵對孩子的失蹤上,她卻始終無法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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