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這一次京城出了這麽大的事,地上方也是有很大的影響,先前太子未登基前,裴從安在鳳翔府恐有生命危險,這些地方官員表麵上敬著他是知州,暗地裏卻是都不服氣的。


    楊六郎歎了口氣,一座金礦隻是發現了冰山一角,便已經勾起了這些地方世族與朝廷的矛盾,將來會做出什麽事還不好說,好在京都安定了,不然這金礦都要守不住了。


    所以楊六郎懇請賢王的雷霆手段,幫裴知州震懾住這些地方世族,並將金礦妥善安置。


    楊六郎更希望這礦場交由朝廷接手,而地方知州隻負責地方事務,這樣一來,安全上得到了保障,也有利於地方的長治久安。


    楊六郎的提議很不錯,像安城石頭村,派了工部侍郎陳大人監工,礦場直接由朝廷接了手。


    隻是眼下朝中正是動蕩之時,太子登基時日不久,一座金礦,尤其底下藏著的還是流光帝姬留下的寶藏,這樁差事隻能交給信任的人。


    楊六郎知道賢王和賢王妃為難。再說朝中之事,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不過眼下賢王和賢王妃來了,便能幫著裴知州了。


    “實不相瞞,小的發現衙門的賬目有些不對勁,尤其涉及到金礦的賬目,金礦開采的損耗有些虛高,此事我心底存疑,可是礦場內外皆不得由鳳翔府的地方官員插手,那麽問題出在何處?”


    楊六郎一臉的無奈。


    任榮長想到了什麽,他沒有作聲,隻朝媳婦看去一眼。


    夫妻之間向來默契,宋九立即反應過來,安慰著楊六郎先迴去休息,他們來了鳳翔府就不會立即離開,定是要住上一段時間的。


    時間不早了,楊六郎不好再待下去,隻得先行迴去。


    楊六郎一走,任榮長立即將大門關上,隨後將東院摸出來的小冊子以及田產契紙一並翻了出來。


    宋九真沒有想到因為任家人要迴鄉祭祖一事,先將葛氏送來了鳳翔府,短短不到一年的時光,葛氏竟然在鳳翔府置辦了這麽多的田產。


    至於那小冊子上的記載,宋九臉色也不好看了,這已經很明確的看得出來,老夫人葛氏在礦場動了手腳,難怪剛才楊六郎說金礦損耗大卻始終找不出原由。


    宋九倒是很好奇,老夫人是怎麽想到辦法從礦場偷出來的損耗,雖說小冊子上的數目並不多,但是金礦值錢,一車金礦落了手,再買下這些田產綽綽有餘了,難怪東院裏從上到下,個個過得奢華無度。


    宋九合上小冊子,心情很複雜,她看向任榮長說道:“夫君,我想不明白,就小冊子上的數目,瞧著樣子都落到了外祖母的手中,那對這些地方官員有什麽好處?”


    對呢,無利不起早,楊六郎不是說地方官員窺視金礦,更是對金礦因為裴知州的把控落入朝廷手中而不滿麽?


    那麽他們千方百計的捧著知州府的老夫人,又看著老夫人私下貪墨金礦的損耗,他們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


    貪墨……


    宋九想到這個詞,臉色大變,“夫君,他們這是要用老夫人貪墨金礦做為把柄來對付舅舅?”


    任榮長聽到媳婦這番猜測,臉色大變,還真有這個可能。


    裴從安為了金礦的開采可謂是費了心思,先有勇侯帶京兵來助,而後又派外地官兵鎮守,不讓地方官員插手金礦的事務,杜絕了地方世族分得一杯羹的可能。


    這樣坦蕩又嚴厲的朝中官員,定是令這些地方官員和世族深惡痛絕,所以他們對付不了裴從安,便從老夫人下手,隻要抓住裴從安的把柄,拿捏住他,就不怕金礦上動不了手腳。


    難怪幾次三番想要刺殺裴從安,終是沒有結果後便打了這樣的主意,偏偏這個時候任家人將這個把柄親自送來了鳳翔府,正中下懷。


    宋九氣得不輕。


    很快宋九想到一事來,那便是參加喜宴的外祖母還沒有迴來,莫不是今夜有什麽變化?正好舅舅去了礦場不在城裏。


    就在夫妻兩人猜測著的時候,院外傳來喧嘩聲,是府中管家匆匆趕來傳話,原來知州府外來了官兵將府邸給圍住了,眼下李姨娘正在前頭將人攔下。


    除了官兵還來了一群捕快,衙門裏還來了位州同知,此人是京城外放的官員,是京城世族家的貴公子。


    到此刻聽到管家提及這位州同知帶官兵和捕快包圍知州府的事,宋九和任榮長也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今夜他們動手了,也就是說這些日子養出來一個把柄,可以拿捏裴從安了。


    自打夫妻二人來了鳳翔府,聽到那些婆媳不和的傳聞,又看到真實情況有所不同,以及外祖母葛氏的自私自利,夫妻二人是不打算救葛氏的,是該給她一個教訓。


    想起當年婆母下嫁莊戶任家,遠走他鄉的委屈,宋九便一直對這個外祖母沒有多少的感情,隻是上一輩的事,她不願去插手,也盡量的做到該有的孝心。


    然而今夜所發生的事,已經不是葛氏的罪行,而是為官清貧的舅舅被人拿捏,不僅如此,依著舅舅的脾氣,若是他不妥協,再次往京城搬救兵,那麽這個把柄便成了對付新帝登基的利刃。


    州同知是京城世族貴公子外放的官員,這或許還涉及到朝堂上的派係,再加上才不久太子登基前的雷霆手段,這個把柄指不定逼著新帝大義滅親,到時候親者痛仇者快,新帝也將被人拿捏。


    宋九想到的有不少,她看向任榮長,任榮長自然沒有媳婦想得這般深入,他認為外祖母之事該是送往刑部,要處置,但不是在地方上處置,再說這都是猜測,還沒有真正的問清實際情況。


    葛氏吃喜宴一夜不歸,是自願還是被迫,是不是被人軟禁成為威脅裴從安的把柄之一,還是葛氏真的自願與人勾結,性質不同,定罪更是不同。


    可是看著眼前這架勢,這地方的勢力還真沒有把一位知州放在眼裏,可就不妙了。


    賢王和賢王妃來了鳳翔府不到一日,想必消息未傳開,不然他們不會在半夜入府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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