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子他們往南逃的時候,中途遇上不少追殺他們的人,初出京城時自然是相府派出來的護衛,可是遠離了京城後,江湖上也開始亂了。


    小圓子一行人不僅不能露出身份,行事還得萬分小心,如今的燕國已經不太平,有些人就想渾水摸魚。


    想必挾太子以令諸侯的大有人在,尤其到了各地世族手中,更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好在半個月的光景,顧謹言留下的線索有了迴應,一隻信鳥落在了客棧的窗台上,顧謹言連忙身起取下信筒。


    熟悉的信筒,熟悉的字跡,賢王和賢王妃與他們聯係上了。


    顧謹言喜出望外,立即去找小圓子和韓先生。


    去往京城的官道上,宋九騎在一匹棗紅色的汗血寶馬背上,她手裏抓住長鞭時不時揮起,快速的跟在她夫君身側,而雙腿內側磨得起了泡又流了血的傷口,早已經顧不上了。


    賢王夫妻二人身後隻帶了漢陽軍的先鋒精銳,後麵是運送火藥的大部隊。


    他們發現了顧謹言的線索後,便再也按捺不住,先一步與他們匯合。


    太陽快落山時,他們的隊伍在一處山坡前停下。


    馬背上的任榮長吹響長哨,山坡林木中沒多會兒也有長哨迴應,宋九夫妻二人麵上一喜。


    隨即一行人往山坡樹林裏去了。


    林中,顧謹言帶著的人還一臉的防備,直到看到前頭趕來的正是賢王和賢王妃,才放心的喊出聲,轉眼藏在暗處的眾人都現了身。


    這個節骨眼上,即使是信鳥,他們也不敢完全信任,涉及到太子的安危,顧謹言總是會更小心一些。


    宋九終於見到她家寶貝兒子小圓子了,可是看著瘦了一圈的小圓子,麵容憔悴不堪的樣子,她的眼眶就熱了,翻身下了馬背,快步朝兒子走去。


    小圓子身為一國太子,在外人麵前,他從來不露出軟弱一麵,即使是逃難之時,他在不曾流露出半分,可此時此地,突然見到了父母,這一刻,他有些繃不住,眼淚唰的一下落了下來。


    宋九上前一把抱住兒子,可惜兒子比她還要高,孩子才十六啊,小小少年郎,他怎麽可能承受得住。


    以前孩子都是跟在他們身邊,有什麽事兒,也都是他父親上,而今孩子經曆生死,還得逃命,他內心是有多難過。


    “娘,皇上翁翁仙逝了,祖父也不在了。”


    小圓子緊緊地抱住母親,哽咽的哭了。


    在場的京兵在聽到小圓子說到皇上和晉王都沒了時,也都紛紛跪下落下了眼淚。


    逃亡的這些日子,大家心口憋著一口氣,這一口氣如今更盛,他們不能做懦夫,他們要殺迴去一雪前恥。


    宋九拍著兒子的肩,不知怎麽安慰他,人死不能複生,而他們趕來了,定會替他們報仇。


    任榮長來到母子二人身邊,心頭也不滋味,想到逝去的生父,又是他最尊重的師父,他的內心早就憋著一口氣。


    幾人在林中席地而坐,眾人的情緒總算穩定了一些。


    眾人圍著火堆子說起京城的情況。


    這麽一說,宋九才知顧謹言在當上守城軍統領時便留了一手,留了條逃命的密道出京,這一次正好派上了用場。


    眼下任家人以及整個朝堂眾臣都被秦義敬扣押住,即使他們帶漢陽軍兵臨城下,也是被動。


    宋九握緊了小圓子的手,心底卻是很記掛任家人,她更擔心秦義敬利用祥姐兒和瑞姐兒逼她兒子現身,到那個時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要如何抉擇?


    宋九甩了甩頭將思緒揮去,冷靜地分析道:“即使咱們不兵臨城下,也由不得咱們了,最多一個月,各地以平亂或是清君側為借口的起義軍也會兵臨城下。”


    “咱們最多有半個月的時間,必要守下玄陽城,太子登基,燕國才能安穩,否則這麽亂下去,燕國將四分五裂。”


    到那時,誰抓住她兒子,誰就能挾太子以令諸侯,那是何其的被動。


    顧謹言聽了,臉色都變了,各地方軍也要造反麽?


    “漢陽軍數目不多,好在我們這一趟從澧州,帶足了火器火藥,要對付玄陽城的守城軍,根本不在話下。”


    難就難在,城裏百姓的安危,以及所有被扣住的人的安危。


    想必秦義敬也是知道了這一點,才有恃無恐。


    幾名聚在一起的副將聽了,立即有副將起身請令,願意做先鋒,借密道入京城,到那時再來一個裏應外合,趁機打開城門。


    這法子是好,顧謹言擔心的是那條密道已經被發現,畢竟太子從皇宮中憑空消失,秦義敬不會想不到密道一事。


    幾人商量了一夜,決定先在京郊紮營,等火藥運到,再動手。


    走了五日的路程,漢陽軍在京城五十裏外紮了營。


    那些相府在城外打探的暗密以及捉拿太子的護衛,皆數被漢陽軍滅了口,再無消息往玄陽城裏送。


    玄陽城的相府裏與外界失了聯絡,越發感覺到事態的緊急。


    而躺在床上的勇侯顧先潤,幾次三番被秦義敬下刑弄暈,也是倔氣的沒有臣服於他,令秦義敬很是惱火。


    而城中各自軟禁在各自府上的朝臣,一個個的也都有怨言,這讓秦義敬越發的迫不及待起來。


    再這麽下去,秦義敬即使準備再多的糧草,守住玄陽城一地也有吃盡的時候,到那時,不必對方動手,他也無路可走了。


    就在秦義敬思量對策時,地牢裏關押著的任廣江突然看到天窗上落下的信鳥,任廣江見地牢裏的守衛頗為鬆懈,此時才晌午就開始三個四個的一起吃著酒菜聚到了一起。


    任廣江輕輕地吹起了口哨,信鳥聞聲,從天窗飛入,落到了任廣江的頭頂,察覺到他正是自己要送信的人,便沒有再飛走了。


    泡在臭水裏的任廣江伸出泛白的手取下信筒,看到裏頭宋九寫的信,問他的情況以及具體位置,想必要暗中營救了。


    任廣江得知三弟和三弟媳已經來了,麵上一喜,總算這段苦刑的日子裏有了希望。


    任廣江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破布上畫下自己的位置,隨後綁迴信筒中,拍了拍信鳥,信鳥從天窗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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