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廣江宅裏的桃花醉突然在城裏出了大名,也不知是哪位官吏透露出去的,反正城裏那些沒有喝過桃花醉的,都被傳得嘴饞得不得了。


    這日又有幾位富紳過來討酒,說是為了家中喜席招待官吏。


    任廣江看著剩下不多的桃花醉,他突然心思一動,或許他有辦法與禁衛軍見麵了。


    大街小巷上還有官兵在秘密搜查著呢,沒想在這個時機,城東頭的一位富商要在正街舉辦拚酒比賽,拿出傳聞中賽神仙一般美酒——桃花醉。


    知道的人多了,倒有老者見識廣的說起過一個傳聞,說在許多年前,還在那老者年幼之時,陳留郡有間不出名的酒鋪裏賣過桃花醉,每年二月桃花盛開時,這酒便多了起來。


    當時聽說這種桃花醉隻有富戶家中才有能耐買上一兩壇品嚐,這酒著實貴,卻沒想到才賣不到兩年,名氣傳入京都,可惜後來那酒鋪沒了,桃花醉也就失傳。


    那老者所說的話,其他人是不信的,畢竟他們可沒有聽說過幾十年前便有桃花醉的說法,但是這一次那城東的富商要與人拚酒,拿出這傳聞中喝了賽作神仙的酒,他們或許也能去圍觀,喝不到,聞聞味兒也是好的。


    大街上臨時搭了一個台子,任廣江一身錦衣,卻帶著帷帽,還大言不慚的說,若是他的酒比輸了,他就取下帷帽露出真容。


    好狂傲的口氣,其他酒樓裏對自家釀的酒有信心的,紛紛跑來挑戰。


    這日拚酒大賽是真的熱鬧,入了城幾日都未找到任廣江等人的禁衛軍,不免也上街碰運氣,結果來到台下觀望時,便看到了帶帷帽的任廣江,他頭上帶著的帷帽,是梅繡的手法。


    要說禁衛軍怎麽知道這些的,還得說小圓子事先交代過,他將梅繡針法傳消息的事情告訴了親信,是怕有親信遇上他母親傳消息而不知,反而把重要的事情錯過了。


    任廣江除了用上了他媳婦用的帷帽外,他還在腰間掛了自己的玉佩,玉佩上刻著一個“江”字。


    任廣江冒了風險,這塊玉佩一直背麵掛在腰間,他雖與人拚著酒呢,心頭卻在猶豫著要不要將玉佩擺正,瞧著底下的觀眾已經有不少了,萬一有禁衛軍已經入了城,指不定過來看一眼。


    而人群裏,除了禁衛軍,自然也有相府的護衛在,先前眼尖的禁衛軍副將在看到任廣江頭上帶著的帷帽認出了梅繡的針法後,卻攔住了身邊的同伴,暫時不上前相認,而是觀察人群裏,可有人也像他們一樣看出什麽端倪。


    果然那禁衛軍副將眼尖,看向右側那邊站住的幾人,那幾人身後還有官兵,瞧著他們沒有穿官服,不像是辦公事的地方軍統領,可他們卻在前頭領著官兵,可見不簡單。


    這會兒那幾人的目光都盯著任廣江腰間的玉佩,其中有一人手中出現一枚小石子,目光緊緊地盯著任廣江腰間的玉佩,隨即手腕一動,小石子彈射出去。


    禁衛軍副將立即反應過來,手中一枚暗器也隨即彈射出去。


    就在任廣江將酒杯放下要與對同酒樓的人說話時,耳中風聲迅急,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兩枚暗器在他桌邊相遇,其中一枚擊中另一枚,先行的那枚石子被擊歪,隨後餘威擊中幾桌一隻腳,幾桌應聲倒地,桌上的酒壺酒杯都摔碎了。


    任廣江驚在當場,這是有人暗中害他,又有人暗中救他。


    任廣江強行打起精神起了身,朝底下看去一眼,隨後握住腰間的玉佩攥緊在手中,開了口:“底下可是有誰想要我的玉佩,何不光明正大的站出來。”


    先前出石子的那人猶豫了一下,還真就帶著差兵站了出來,“閣下慷慨,在下的確喜歡上了你的玉佩。”


    任廣江歎了口氣,“這玉佩也不是什麽值錢物,要不是我娘子……”


    周圍的人聽了,都覺得這官差有些強人所難,借著手裏的兵,欺壓他們百姓,再說人家娘子送給夫君的定情物,也要被這一群官差搶去麽?


    再加上這幾日,這些官兵四處搜查抓人,早已經得罪了不少富紳,有怨不敢言,今日借著這勢,有人便發了話。


    哪知那說話的人還沒有說完呢,相府的護衛便動了手,一柄大刀甩出,直接釘入那富紳腳邊的地上,寒光乍現,嚇得人腿一軟倒在了地上,後頭的下人趕忙上前相扶。


    誰還敢多說半句,不過任廣江精明,就在剛才富紳出麵說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時,他已經將手裏的玉佩與袖中的玉佩給換了。


    任廣江見台上的富紳以及評判們都嚇得不輕,他連忙出來打圓場,二話不說下了台,將手中的玉佩慷慨的送給了相府的護衛。


    相府的護衛自然不是為了玉佩來鬧,而是他發現了玉佩的不對勁,這玉佩一入手,立即翻了個麵看上麵刻著的字,隻見那玉佩上刻著一個“情”字,護衛便皺了眉,還真是男女之間定情之物。


    任廣江一臉惶恐恭敬的樣子,再次又打消了相府護衛的懷疑,那相府護衛將玉佩隨手一扔,扔在了任廣江的腳下,沒有急著走,而是冷眸看著任廣江帶著女子用的帷帽,上麵繡的花樣倒是清奇的很。


    一柄細劍突然挑在帷帽下方,瞧著是要強行看任廣江的真容,或者也想要走他的帷帽,總之這一刻,任廣江的心都提了起來。


    眾目睽睽之下,任廣江還是沒有把握自己這喬裝後的模樣會不會被人認出來,畢竟陳留郡與京城隔著近,而他以前在京城裏行商,見過不少人的。


    一旦有人認出他是任家二公子,那一切都晚了。


    眼看著那柄長劍就要挑開帷帽時,後頭有官兵來報,“說城門口出現異常,有人要強行出城。”


    相府護衛一聽,臉色大變,手中長劍一鬆,轉身便上了馬背,轉眼這些人帶著官兵往城門的方向去了。


    而任廣江仍舊帶著帷帽,眾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事實上他又逃過一劫,但表現上不頗為無奈的彎身撿起了地上摔碎了玉佩,歎道:“娘子怕是要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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