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兵見了,隻覺得晦氣,再加上陳佑在一旁解釋東家並不是從關外而來,他們其實是從中原而來,隻是低價買下的關外皮子,也正因為長途跋涉,染了傷寒,急著入城看大夫去。


    陳佑本以為自己這麽說,對方會有所為難,直到他給出了一袋銀子,那差兵隻是隨意的掃了一眼皮貨,就放行了。


    到這時,陳佑才明白,那道上的傳聞是故意的,入城的時候並沒有查得多嚴格,那為什麽要這麽放出傳言呢?


    陳佑很快想到一事,連忙叫停馬車。


    官兵們立即看向他,陳佑才覺失態,隻得趕著馬車接著往前走,心卻提了起來。


    是計謀,放出傳言,一路上再派人盯住有哪些商隊半途解散,解散的商隊定是心虛而為,就從這些人當中仔細盤查,一路盯梢,就能發現端倪,好聰明的手段。


    不然每日進出城門這麽多人,挨個查,查到幾時去。


    陳佑心驚肉跳,催著馬趕緊離開城門,想立即出城是不能自圓其說,隻能在城中快速找個落腳地,再想辦法放出信鳥,好在他和陳佐商量好了,兩人之間要隔著半日路程,但願還來得及。


    一隻信鳥從客棧裏飛出來,城門高樓上,門客身邊的護衛無意中看到一隻肥鳥飛過城牆,立即拿出長弓,就要射下肥鳥給主子添菜。


    沒想門客還是個風雅的人,立即製止,“天上的鳥何其自在,你射死它作甚,粗俗。”


    護衛隻得收起弓箭,這是好心辦壞事了,反而惹得主子不高興了。


    便是這門客的仁慈,信鳥竟然落到了陳佐的手中,而此時的陳佐帶著餘下的府衛押送著劉煜正準備入城去。


    前頭城門處已經排成長隊,陳佐得到消息後,額頭冒汗,心驚肉跳,他本能的朝左右看去一眼,更是朝府衛們使眼色。


    可見他們解散商隊,一路上皆有人在盯著,此時即使收到了信,但凡有什麽舉動,暗中的人就會立即衝出來。


    前頭就是城門,陳佐不敢有異樣的舉動,府衛們也是急壞了。


    就在這時,後方來了一隊走商,前頭領路的鏢隊上方,旗子上正是馬幫的圖騰,陳佐見了,麵上一喜,立即拉住韁繩停了下來。


    暗中觀察著的密探立即盯住任家府衛的一舉一動。


    馬幫商隊眼看著就到跟前,陳佐立即帶著府衛迴頭迎接。


    那領頭的鏢師見到一隊人馬朝自己走來,還一臉熱絡的喊著:“你們可算是來了,倒也是快的,我先前那小商隊解散後,將貨也給賣了,這邊關皮貨,當真是緊俏貨。”


    鏢師一臉疑惑,陳佐過來了,鏢隊就要拔刀相見時,陳佐突然麵色一冷,怒道:“怎麽,忘了誰是你們的東家了。”


    鏢隊的人手按在刀柄上,一個個的也都在猜測著眼下是什麽情況,隻是見對方沒有幾人,倒也不懼他們。


    商隊管事匆匆趕來,見到陳佐麵孔陌生,剛要發話,陳佐便開了口:“我乃馬幫幫主孔大公子座下長隨,說完這話,陳佐從懷裏摸出一塊像是令牌的東西,但是還沒有看清是什麽他就收迴了。”


    那管事聽到對方能準確無誤的說出孔公子的身份,心頭便起了疑心,於是來到陳佐麵前,剛要細問,陳佐便拉住了他,小聲說道:“孔公子的故人,閣下行個方便。”


    管事麵色猶豫,陳佐接著開口:“孔公子的未妻婚是任家二房的大小姐,孔公子先是在嶺南參軍,後跟隨任家人迴到京城賢王府,成為二房上門女婿。”


    這些秘聞,也隻有他們這些親近的管事們知道,而眼前這人知道的這麽清楚,再看陳佐故意露出裏衣衣擺處的官服,管事立即反應過來,他們定是賢王府的人。


    管事立即笑道:“原來是東家不放心咱們這批貨,如此,這批貨就交由總管事打理,我等定會聽從總管事的安排。”


    這管事倒是聰明,出口就來。


    暗中觀察著的密探露出古怪的表情,先前這些人解散了商隊,如今成了馬幫的總管事,莫不是先前解散商隊不是因為道上的傳聞,而是這總管事從關外運來的私貨,早早在半路賣了,是怕露出馬腳被底下的人發現告訴了馬幫幫主。


    這些密探這麽一想,越發想得通了,這麽一來,這些人的來路倒也沒有問題,馬幫可是大幫,還是皇商,與他們所要追查的從湘楚之地而來的方向也不對。


    正好此時管事問起陳佐他們,可是受幫主之令,從燕北而來,陳佐立即附和,正是從燕北而來,這小管事倒是有眼力見。


    於是幾人加入了馬幫商隊,而其中被扣住的劉知縣騎在馬背上,垂著頭朝左右看了看。


    陳佐再次翻身上馬背,不動聲色的來到劉煜的身邊,小聲說了一句:“你還是睡一會兒吧,前頭可就是到陳留郡了。”


    劉煜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聞到一股異香,隨即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陳佐立即叫府衛們扶他進馬車休息,還說從燕北一路趕來,甚是疲憊,累暈了過去也屬正常。


    陳佐隨著馬幫商隊來到了城門口,守城兵正一一排查,陳佐和府衛們卻是小心翼翼的夾在商隊中,與眾鏢師站在了一起。


    就這麽提著心終於入了城,走了兩條街後,陳佐帶著府衛們向管事告辭,並交代他們千萬不要說在路上遇上過賢王府的人。


    那馬幫的管事走南闖北的,自是知道輕重,不然賢王府的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入城,定是遇到了難事,而他們做商人的,更懂得明哲保身。


    陳佐和陳佑會合,藏於城中西區貧民百姓的院裏,暫時不敢出城,同時也不能去往京城。


    陳佐和陳佑一番商量後,先後放出信鳥去往各處,而後以陳佑帶上兩名府衛先往京都玄陽城而去,其他人留在原地等候音訊。


    陳佐和陳佑不怕,王府的府衛們也不怕死,但是兩個證犯必須活著,不然澧州礦場案永遠不會被世人所知,而他們所經曆的一切也將白費。


    陳留郡還算太平,可此時的澧州卻是風起雲湧,不知幾時麒麟軍已經到來,而漢陽軍卻像失去了蹤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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