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可憐人,任婆子叫人綁了老婦,堵了她的嘴,幾人這才從柴房裏悄悄地出來。


    地上傳來哼哼聲,喝酒吃肉的兩名護衛似乎有醒轉的跡象,楊冬花和沈秋梅嚇了一跳。


    楊冬花一著急,直接一棒子又將兩護衛給擊暈在地上。


    沈秋梅看了一眼二弟媳,二弟媳真勇猛。


    任婆子也覺得老二媳婦力氣大也是有好處的。


    不會有人想到任家毫無縛雞之力的女眷會在才關入的柴房裏逃脫,就捆綁住的厚實的繩子,便不是普通武士能解開的,何況是女眷。


    以至於剛被關入的任家女眷,除了那兩名被敲暈的護衛,便沒有人再來管製,再加上這柴房偏僻,前頭又是營地,普通婦人嚇都嚇死了,哪還有膽子敢逃命。


    要說任家女眷也是有點運氣在內的,偏偏關住的柴房裏有那老婦藏著的私錢,也偏偏被祥姐兒先一步察覺。


    任婆子和楊冬花一人抱一個女娃娃,沈秋梅背著任明齊,三人走得小心謹慎。


    從後邊柴房出來,就看到前頭還真是在大擺酒席,看來今日收獲不小,這些人養在這寨裏,靠打劫商人運送私錢營生,又養了這麽一批私軍。


    任婆子有些不明白的是為何澧州的地方軍沒有人發現麽?這麽大陣仗也不該是一兩日功夫,能潛伏在此地這麽久,莫不是與地方軍連通一氣了。


    瑞姐兒趴在任婆子的背上,小手往前一指,在任婆子耳邊低聲說道:“阿奶,前頭有人。”


    任婆子麵色一怔,她怎麽沒有瞧見,旁邊的沈秋梅和楊冬花也是一臉疑惑。


    瑞姐兒接著開口:“阿奶,這邊也來了人。”隻見孩子往左邊一指。


    任婆子顧不上自己的眼力,信了瑞姐兒的話,帶著兩兒媳婦往右邊跑。


    幾人來到一處倒座前,見沒地方退了,隻得隨手推開一間屋子,裏頭是一張通鋪,看旁邊放置的下人衣裳,應該丫鬟隨侍居住之地。


    外頭傳來巡邏兵的腳步聲。


    任婆子看著三個大人有些破了的衣裳,這就交代道:“換上下人裳。”


    沈秋梅和楊冬花兩人反應過來,放下孩子,這就拿起通鋪上幹淨的衣裳換上了。


    巡邏兵過去了,任婆子帶著兩兒媳婦背著孩子,聽著瑞姐兒指路,一路往西逃,沒從東正門出寨,而是從西邊往深山裏跑。


    要是放在以前,任家女眷哪敢入深林,定會被野獸吃了不可,可是現在不同了,祥姐兒和瑞姐兒都有小團子送給她們用的長哨,不說召喚信鳥,至少能迷惑住林中的猛獸,足夠他們躲避的。


    而且這寨裏的人若是發現他們逃了,也絕不可能往深林裏想,老弱婦孺豈敢闖深林,定是往寨子外頭追。


    就這麽跑了一路,直到三人累得不行,沈秋梅將背上的齊哥兒放下,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娘,二弟媳,我是真沒有力氣了。”


    這會兒任婆子也是額頭沁出細汗,將瑞姐兒放下後,顧不上往日的形象,在石頭上坐下了。


    楊冬花體力好,倒比兩人輕鬆一些,她將祥姐兒放下後,還感歎一句:“咱家祥姐兒比在京城時重了些,這一路上夥食沒見好,孩子反而長高了些。”


    祥姐兒一聽說自己長高了些,開心壞了,可得快快長呢,要將齊哥哥比下去,現在的齊哥哥隻比兩女娃高半截手指,再一想到她們的哥哥和姐姐,可不得拖了後腿才好。


    任婆子見天色晚了,心頭也有些擔憂,瞧著這密林也沒有更好的落腳之地,那就幹脆在這兒將就一晚。


    於是吩咐兩兒媳婦帶著孩子們撿柴去,晚上火堆燒旺一些,也就這麽過上一夜,想必府衛們也快要迴來尋他們了。


    此時被押往礦場去的囚車上,一車車過去全是壯丁,從十四歲到六十歲,是男丁就不會放過,比起征徭役時還要苛嚴。


    而且毫無律法規則,而是強製將人帶走。


    一路同行的除了同樣被抓來的商隊裏的人,還有周圍的村民,一個個的露出菜色,一副赴死的心。


    任家的府衛和任家兩兄弟是分車而扣押,任廣江坐在囚車裏,四肢被綁,與他一樣的還有幾個身姿消瘦的村民,以及先前商隊裏的名管事。


    商隊管事惶惶不安,一副對未來的恐慌,而被抓的村民卻是低垂著頭,如同即將赴刑場的囚犯一般。


    囚車一路前行,天色暗了,任廣江見左右兩邊騎馬的兵過去了,這就用腳碰了碰其中一位村民長者,那長者麵色臘黃,瞧著就營養不良。


    任廣江問他他們這是要去哪兒?


    商隊管事立即尖著耳朵聽,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將會是什麽。


    那位長者苦澀一笑,說道:“賣去礦場做苦力,一個賣三兩銀子的價錢。”


    長者說完這話,隻覺得世態悲涼,毫無生機。


    任廣江皺眉,接著小聲問道:“礦場不是朝中派人來開采,大可征徭役,各戶出上一名男丁,為何要強行抓人來做買賣之事?”


    長者一臉莫名的看著任廣江,隨即咬牙罵道:“狗日朝廷,他們從來沒有將我們百姓當人看,往年征徭役修路修堤壩,工錢不給結,問還要被打。”


    “如今挖礦,更是不以這名頭,而是明搶,澧州各地,誰抓了壯丁,都可以賣入礦場賺人頭錢,有多少人又能從那礦場活著迴來。”


    長者越說越氣憤,許是太過氣憤,聲音不知不覺大了,引來隨行的兵騎著馬跑了過來,一鞭子抽在那囚車內眾人的身上,隻聽到皮肉抽打的聲音,任廣江痛得皺了眉。


    那幾位村民卻是下意識的蜷縮著身子,再也不敢有所怨言。


    之後任廣江還想再問話,這些受欺負久了的村民再也不敢答他的話了,麵如死灰的樣子,任廣江看著心頭不是滋味。


    就這樣趕了一日的路,天都黑了,就隨便在路口尋了一處地停歇下來,看樣子吃飽了還得上路,會連夜往礦場去。


    任廣江猜測的礦場,恐怕就是安城的石頭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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