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秦丞相卻順了宋九的話認為交由刑部審理最為合適。


    宋九沒有反駁,顧謹言卻是鬱悶極了。


    等眾位大臣散去,顧謹言來到了宋九身邊,“賢王妃,當真要將人交去刑部?”


    宋九點頭,“我剛才記起我有個表弟在刑部做郎中,我定會向皇上請令,此案交由他來處理。”


    “可是曾在平江府幫著查過大案的裴大人?”


    宋九點頭,她能聽人心聲的秘密不能傳出去,所以即使她聽到蔣老的線索,也不能拿出來說,與其被人猜忌,不如交給裴歸義來處置。


    顧謹言見刑部裏有人,也就放心多了,何況裴小公子可是有能力的官員,他來審這樁案子,再合適不過。


    宋九從前殿迴去的路上正好遇上了魏貴妃的車駕迴鳳棲宮,今日皇上又沒有見魏貴妃。


    車輦停在宋九麵前的時候,車上的魏貴妃挑開了紗簾,她憔悴了許多,似乎也老了許多,鬢發邊有銀絲,妝容雖然華貴,卻掩飾不了她的疲憊。


    “賢王妃可是來麵聖的?”


    魏貴妃的聲音沒有了以前迫人的氣勢,反而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自打皇上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時起,魏貴妃便見不到皇上了。


    做為小叔子的晉王,自然更要與嫂子劃開距離,再說每日處理國政已經很忙了,就更沒有心思來應付魏貴妃了。


    而且皇上的情況晉王沒打算告訴魏貴妃,到底是宮裏的婦人,但凡露出些破綻,那可是傾覆天下的大事。


    宋九知道她的難過,可是她也不能說,事實上現在在情愛麵前,國事為重,權當皇上對不住魏貴妃吧。


    宋九隻得點頭。


    魏貴妃忍不住迴頭看向養心殿的方向,心頭擰成一團,喃喃自語道:“卻是怎麽也不願意見我的。”


    宋九低垂著頭不好接話。


    魏貴妃放下簾子,抬了抬手,車輦離開,迴去那孤寂的鳳棲宮。


    在宮裏的女人,身邊若是沒有個孩子,便連走動的人也沒有了,失了寵的魏貴妃就更加孤獨了。


    宋九歎了口氣,朝養心殿去了。


    殿裏,任榮長跪坐在父王膝前,他知道了前因後果,很生氣,若不是晉王按著他,他怕就直接闖入長公主府將夕妃給殺了嘍。


    晉王知道這個大兒子的脾氣,打小就有些固執,護短的性子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宋九來到殿前剛要進去,就聽到裏頭父子兩的聲音:“長兒是嫡長子,以後晉王府可得靠你了。”


    “義兒比你晚一刻出生,他是你弟弟,他身體不好,將來想辦法將他召迴京城,好好養身子。”


    “而今為父最放心不下的就隻有你們兄弟二人,你性子氣,脾氣大,多聽你媳婦的話,賢王妃雖然出身不高,卻是一個聰慧的女人,你娶這麽一個媳婦沒有娶錯。”


    “等太子再大些掌了權,你們夫妻二人也不會再這麽辛苦了,長兒,到那時你也不必再幹你不喜歡幹的事,所以你要答應我,好好守住玄陽城,玄陽城絕不可以亂起來。”


    膝前跪坐著的任榮長含淚點頭,看著父親蒼白的麵孔,他知道父親時日不多了,他真不甘心,夕妃還是他親自帶迴來了,早知道當初就該一刀殺了她的。


    宋九屏退了外頭的守衛,從門口進來,見殿裏也無下人,她直接來到了晉王麵前,在丈夫身邊一同跪坐下去。


    “父王,我來了。”


    晉王看著這個滿意的兒媳婦,一臉的欣慰,將兒子的手交到宋九手中,交代道:“玄陽城你們夫妻二人守好了,玄陽城不亂,燕國便不會亂。”


    “南有陶原,北有義兒,後輩將士中也有才能之士,你們二人守好太子,助他登基,我便也放心了。”


    一生為國家鞠躬盡瘁,卻從來沒有為自己想過一次。


    宋九心頭也難受,她拚命的點頭,玄陽城不會亂,她家小圓子也一定會挑起重任,不會辜負榮家的列祖列宗。


    晉王明顯越發的虛弱。


    而裏間的皇上那兒,韓稷帶著裴小西正在喂藥,續命術,晉王守在外頭一直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就是在等一個結果,續命術若是成功了,他也就放心的閉眼了。


    此刻裏間的門簾開了,韓稷滿臉歡喜的出來,見到晉王便開了口:“王爺,成了。”


    晉王連忙起身,誰能想腳下一個踉蹌,差一點兒倒下去,宋九夫妻二人連忙扶了一把。


    宋九猶記得當年馬背上身姿挺拔騎馬而來的晉王,可而今看到他弓起的背影,隻覺得一切就像在夢裏,便是她都不能接受,她家夫君又豈能接受,看著丈夫紅了的眼眶,她也是不舍。


    進了裏間,皇上已經醒了,裴小西扶著皇上起身,然而身體由於躺了些時日,一時間難以下地,但是麵色紅潤了許多。


    這續命蠱術的確是可以操控的,但是韓稷發現用了這蠱毒後,隻要控製蠱蟲的人不刻意控製他,皇上也是可以有自己的思維,而且他還記得往事,看樣子與平素似乎沒有兩樣。


    但是聽說一到夜間,有兩個時辰比較危險,韓稷和裴小西會失去蠱蟲的控製,那個時候若出意外,恐怕對皇上不利。


    然而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至少人能下床了,能熬一日算一日吧。


    再說這巫醫之術,韓稷師徒二人也是頭迴用,還得一步步觀察呢,但不得不說裴小西在醫術上有著天賦,繼承了韓稷的衣缽,更是最先研製出續命術的。


    兄弟二人相見,眼眶含淚,皇帝榮晏看著虛弱至此的弟弟,心頭愧疚不已,是他將弟弟從燕北召迴京城的,是他害了弟弟,不然此時的弟弟在燕北還是一名勇將,可比在宮裏自在得多。


    晉王在床沿邊坐下,似乎看到兄長好了,他放下了心頭大石,晉王的身子有些撐不住了,他的嘴角開始流血。


    宋九夫妻二人見了,連忙看向韓稷。


    韓稷卻是沒有辦法,隻能看著晉王一步步奔向死亡。


    巫蠱之術,能救人也能害人,就像韓稷使的中原毒藥一樣,有些毒中下了世間就難尋解藥,這也是命。


    “世遠,阿夕害了你,是我的錯,是我欠阿夕的,她恨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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