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六眼淚汪汪地看著宋九,傷心的說道:“兩個月前,我夫君收到大伯的密信,是來詢問我夫君的傷情。”


    “九丫你是知道的,我夫君傷了左腿,一輩子都好不了,上一次褚國使臣來玄陽城,我夫君被對方點名了挑釁,他氣不過,便與裏頭一位大將打了起來,結果又中了對方一掌。”


    “我知道的時候就生了氣,明顯是中了對方的圈套而不自知,聽說那次比試場上,皇上也生了氣,我夫君不該上場逞強的。”


    “如今事已至此,我夫君傷上加傷,越發難過,卻在幾日前接到皇上的密旨,要派他去往定城守關,原來大伯在兩個月前就受了重傷,根本無法領兵出戰。”


    “可是九丫,朝中除了顧家就沒有別的武將世家能派去守邊關了麽?我夫君領了密旨,向皇上隱瞞了傷勢,打算出發去往定城了,我不能看著他這麽去送死。”


    宋六將兩兒子往前推了推,“若是一定要我夫君去守定城,那就將我兩個孩子也派去定城吧,一家人是活著還是死掉,都得在一起。”


    顧念和顧安看著含淚的母親,兩孩子抿緊了嘴唇,他們輕輕地挨近母親,拉住了母親的袖子。


    舍不得娘親難過,可是又沒有辦法。


    宋九心頭難受,可是眼下朝中真沒有可用的將才,除了那剛迴京城的平西侯。


    宋九來迴踱步,再次看向宋六,平西侯被皇上收走了兵權才召迴的京城,眼下又派他去守定城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要想宋六的夫君留下,除非是她家傻夫君親自去守城。


    宋九一想到這兒,心頭也不好受,他們夫妻二人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尋找有朝流光帝姬的寶藏,可這種事也不能說出去。


    就在宋九左右為難時,小團子突然從外頭走了進來,她是聽到姨母來了府上才匆匆趕來的。


    剛才宋六說的話,小團子站在門口都聽了個全,這會兒見母親為難,顧不上禮節直接進了屋。


    “娘,召錢斌迴京都吧,我同醜奴姐姐商量了一下,醜奴姐姐跟柳娘迴一趟吳越國。”


    “這樣一來,嶺南軍有陶將軍統領,錢斌就能迴京城來了,他是一名勇將,不能在嶺南埋沒了。”


    小團子這個提議簡直是令宋九眼前一亮,對呢,隻想著老一輩的勇將,何不給年輕的後生機會,錢斌今年已經二十有三了,宋九還記得錢斌腳底的紅痣。


    腳底的紅痣便可以證明他將是她家孩子最忠心的臣子。


    宋六驚喜的看向小團子,覺得這孩子真是聰明,竟然想出這麽一招,那簡直是太好了,不僅解決了眼下的燃眉之急,還能平定了邊城。


    小團子來到母親身邊,看向宋六身邊的念兒和安兒,說道:“自打咱們沒去國子監讀書後,弟弟們的學業也給耽擱了。”


    “姨母若是能放心將弟弟們交給我,我定會帶著他們跟我和小圓子同吃同住,加入軍營操練,將來也必將是燕國的棟梁。”


    宋六從來不溺愛著孩子,也不會覺得入了軍營就辛苦,如今聽了小團子的一席話,二話不說將兩孩子往她麵前一推,說道:“跟著你們的表姐好好學習,不必迴家了。”


    顧念和顧安早就想入軍營了,尤其這一次看著受傷的父親還要去守邊關,他們就想取代父親去往邊城,可惜兩人年紀太小,這些年學的知識和功夫還是不夠。


    隻是倆孩子也舍不得母親,看著母親憔悴的麵容,心頭就難受。


    “不必憂心我,我開著食鋪,過得好好的,你們跟著表姐在軍營可別惹出事兒來,將來即使沒有什麽大成就,就給你表哥表姐當馬夫也成,總比跟著我在食鋪裏幫忙的強。”


    宋六自然是盼著兩兒子有所成就的,可是有成就的同時擔的責任也就大了,所以別人看不起的馬夫,宋六反而歡喜,也算是在京都的公職,還能時常迴來看她。


    如若是兩孩子將來真的像他們的父親那樣英勇,能做一名邊城守將,宋六也不會攔著,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隻是這樣一來,宋六又會像當年想念她的夫君一樣的想念著兩孩子。


    小團子將兩個弟弟帶走了,還叫母親一定要入一趟宮,將她的提議告訴皇上翁翁。


    至少穩住了宋六,哭著入的府,笑著出門的。


    到了門口兩姐妹要分開時,宋六才想起來,她連忙從懷裏拿出弟弟從百經觀送來的家書。


    “驛站送來家書,弟弟給咱們一人寫了一封,我那信裏頭提到了母親的近況,她身體不好,弟弟一直在照顧著,他還夜觀星象,猜測著九丫可能不在京城,所以才將家信送到了我這兒。”


    宋九接過家書,也沒有急著拆,先送宋六出了府門。


    待宋九迴到書房拆信一看,信中弟弟寫的卻是哲哥兒的近況。


    母親湯氏這一年生了病,多是躺在病床之上,身邊有神醫牧心治病,卻仍舊沒能好轉,眼下一日熬一日。


    哲哥兒是湯氏帶大的,小小年紀一直圍在那病床前,懂事的像個大人,時常給湯氏端茶倒水喂湯藥,有時還背地裏哭了幾迴。


    宋來喜還在信裏頭寫了哲哥兒這一年的變化,清瘦了很多,會幫著家裏幹家務活,長高了不少,天天跟著護衛練武,基本待在觀裏不出去。


    以前宋來喜還會問哲哥兒要不要跟著一起下山,哲哥兒都會期待著每月一次下山遊玩,現在他不去了。


    這孩子除了是個武癡外,就是跟著牧心采草藥,他對藥理知識學得極快,反而百經觀裏的書閣,他從來不進去,也不想學占卜之術。


    宋來喜更是在家書中寫道:“哲哥兒這孩子曾說‘我命由我不由天’之言,自打那以後,我便不再帶他入道觀的書閣了。”


    宋九看著看著眼眶就濕了,直到一件衣裳披在她肩頭,她才反應過來,她家夫君不知幾時入的書房,這會兒他也看向她手中的家書,他也想念著孩子呢。


    宋九將家書遞給任榮長,自己抹了一把眼淚,拉緊了身上的衣裳,說道:“等祭祖大典過後,咱們借著出門尋寶之機去一趟百經觀吧,不知孩子還記得我這個娘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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