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花樓是沒法待了,再尋個地方去吧。”


    老婦又順手收走了榮雪丟下的銀袋,那銀袋上的針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是梅繡的針法。


    太多年沒有見到過梅繡了,老婦看到這些心情十分複雜。


    ***


    榮雪離開花樓後,也不敢在街頭停留,而是快步迴了宅子,不敢走正門,怕被賢王妃發現情況,便偷溜著從側門翻牆進去的。


    隻是榮雪才翻牆進來,就看到了牆角下站著一人,正是賢王。


    賢王不是在宅裏養傷麽,他怎麽下床了,可得告訴賢王妃,讓他多喝點苦藥不可,不然在這牆角下嚇人,怪生氣的。


    任榮長一臉沉默的看著榮雪,尤其是她剩下的半隻袖子。


    榮雪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說道:“咱們這事都不告訴賢王妃,可成?”


    任榮長沒理會,轉身便走,榮雪剛鬆了口氣,任榮長突然開口喊了一聲:“媳婦。”


    榮雪嚇得身子一抖,看向前頭本要走過去的宋九,隻恨沒有捂了賢王的嘴。


    宋九迴頭看了一眼,好家夥,養傷的人不在床上來後門逛來著了,莫不是這兩人合計著出門了。


    榮雪和任榮長被叫到了正堂。


    那給乙室部大王府送禮的影衛還沒有迴來,這兩人不好好在府上待著,敢偷溜出去呢。


    宋九很生氣。


    任榮長也發現自己惹麻煩了,早知道剛才不要喊媳婦,這一下媳婦把他與泰安郡主看成一樣的人,皆以為他也出了府。


    他不過是不想躺在床上,來後院走一走,結果撞見了翻牆進來的榮雪。


    榮九眼尖的看到了榮雪衣裳上濺的血,連忙問她是不是出去打架了?


    榮雪心虛,隻得將剛才在花樓裏發生的事給說了。


    那花樓裏的鴇母和管事都跑了,隻有一位花娘估計是落在了樓裏,她就是看不慣二王子欺負人,本是上前教訓一二,卻怎麽也沒有想到傷了二王子的命根子。


    宋九和任榮長聽完這番話,兩人相視一眼。


    榮雪還在道歉說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若是二王子府裏要報複,她絕不會推脫,她一力承擔。


    哪能想宋九突然笑了。


    榮雪驚訝的看著宋九,他們不是大禍臨頭了麽?她都已經想好了要被賢王妃教訓了。


    宋九立即叫來門口的陳佐和陳佑,交代道:“你們帶幾名影衛扮成商人去北皇城把這個消息傳出去。”


    陳佐和陳佑一臉佩服的看向榮雪,而後領令退下。


    榮雪終於反應了過來,所以這是誤打誤撞反而做了件好事?


    “這要是傳了出去,那二王子的擁護者豈不是都心散了?”


    榮雪說到這兒,心頭一喜。


    眼下困局就是二王子府權勢過大,他們夾縫求生,沒辦法囤出手來在上京城裏尋找神機營的人,辦自己的事。


    但若是二王子斷子絕孫了,那他就絕無可能立為太子了,畢竟二王子後院多女奴,玩弄女人沒節製,卻沒有一兒半女的,算是徹底廢了。


    做為謀臣的勤煥,將一切都壓在二王子的身上,如今怕是得落空,一旦他在上京城失去了二王府的庇護,做為漢人謀士,他就什麽也不是了。


    “妙啊。”


    榮雪越想越來勁,早知道昨個宴席上就閹割了他,那樣的話她昨個一夜都能有個好眠。


    而此時北皇城的二王子府上,經過昨日宴席上炸傷了那麽多的人,那些小部族含恨忍氣吞聲不敢有想法,可其他部族的人卻是動了心思的。


    二王子這人太過囂張,但凡對他不順從的就直接弄死,誰還敢真心待在他身邊,手握火藥威脅著整個上京城,卻並不能令人心底臣服。


    於是今個兒給國君告狀的部族不在少數,以乙室部大王為領頭,公然與二王府決裂了。


    勤煥周旋在這些部族之間,並努力將這些火藥的事轉嫁到燕國漢人身上,說是二王子也被騙了,從漢人那兒購買而來的煙火表演,結果換成了真實的火藥。


    這就是在離間上京城各部族的關係,如此燕國漁翁得利。


    然而南城軍沒能在南城宅子裏搜查出火藥證物一事,令計劃好的勤煥難以舌戰群儒,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各部族首領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就在勤煥勞心勞力的從皇宮迴府後,哪能想二王子竟然敢在這個節點出門,結果被底下的人從亂葬崗抬迴來的。


    人抬迴來的時候奄奄一息,請了最好的巫醫治病。


    勤煥站在病房外,整個人都無法冷靜下來,一向有謀略、泰山崩於前而聞色不變的他,竟也有慌亂恐懼的時候。


    二王子被人斷子絕孫了,此事不能傳出去,一旦傳出去,民心就散了,這太子之位就落到大王子身上,那是勤煥最不想要見到的。


    勤煥努力令自己冷靜下來,這就叫來心腹下令:“快,將二王子今日去南城花樓受傷的事全部隱瞞下來,所有知情人全部滅口。”


    話剛落,府上一名管事急匆匆的趕來,麵色蒼白的上前稟報道:“先生,皇城內外都在傳二王子去花樓的事,還有……還有……”


    那管事不敢說。


    勤煥連忙問:“還有什麽?快說。”


    管事看了勤煥一眼,垂下頭去,說了出來:“迴先生的話,說是二王子被花樓女子傷了命根子,無法再有子嗣。”


    勤煥氣得身形不穩,連連後退,直到心腹扶了一把才站穩。


    勤煥甩開心腹的手,扶著柱子,目光帶著恨意的看向病房,二王子是廢了,早該知道的,他當真是錯了。


    “先生,那現在怎麽辦?眼下滿皇城的人都傳遍了,恐怕這事瞞不住了。”


    勤煥抬了抬手,將管事和心腹屏退,他等四下無人時一屁股坐在石階上,喃喃自語著:“看來不是花娘動的手,而是賢王,花樓早已經人去樓空,可為何偏偏是在今日。”


    勤煥突然有了棋逢對手的威脅感,賢王夫妻二人不好對付,他們今日大張旗鼓的去乙室部送禮,有了乙室部的庇護,再要對付起來就更難了。


    二王子被女人傷了命根子的事在北皇城徹底傳開,更是傳到了宮裏,如今的北皇城,津津樂道的全是這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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