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和諳蠻娜向眾人告辭,宋九將連夜趕工好的兩套外衣送給了小夫妻,正好穿在身上好禦寒趕路。


    孔修寶給兩人備下了豐盛的幹糧,還將一把名匠打造的匕首做為禮物給了默。


    那匕首頗女性化,是金鑲寶玉的刀鞘,默知道這是給諳蠻娜做為防身用的。


    打一巴掌給顆糖用到了極致,就因為宋九一行人的舉動,先前畫下路線圖時的隔閡沒有了。


    這對小夫妻一走,天色也不早了,商隊卻沒有繼續紮營,而是趕緊拔營離開,走小道往上京去。


    有了官道做參照,這條小路也能找到具體的方向,真如默所說的,此道陡峭,商隊跟著是很吃力,但想著繞來繞去的官道,這條道少走許多彎路,還能避開不少不必要的麻煩。


    不是深悉地形的人根本察覺不了這條小道,商隊裏的向導管事,也隻知上京的大概方向。


    在雪地裏走多了,眼睛也受不住,走上半日得休息會兒。


    七日後,商隊終於出現在上京的官道上,還有半日路程就到上京的城門,算著時間,天黑前能進城了。


    眾人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提著心,到了上京,才是他們此行任務的開始,一言一行都得萬分小心。


    一路上還算歡快的泰安郡主,在越來越靠近上京時,她也慢慢地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長公主的屍骨,還得找到當年的知情人才尋得到,所以能不能尋到都難說,但是絕不能耽擱了他們此行的任務。


    日落時,商隊到了城門口,排隊入城的百姓有不少,如他們這樣的邊關商隊前頭也有一隊人馬,運的貨物不及他們的貨物多,也不知是半路落下了,還是說隻是一支小商隊。


    然而馬幫的旗子舉起來的時候,那隊邊關商隊看了過來,馬幫在道上是有名氣的,尤其馬幫的生意很廣,沒有他們做不了的生意,也沒有他們買不到的東西。


    就在大家夥拿著路引準備入城時,官道上突然來了一隊騎兵,那些騎兵來勢迅猛,根本不將入城的百姓放在眼裏,所過之處,百姓自動讓開,不讓開的也多被馬蹄傷到。


    人群裏有人用寮國語喊了一聲:“乙室部大王來了。”


    寮國人都跪下了,唯有兩隊邊商車隊後知後覺的蹲身下去。


    騎兵來得快,顯然也有要事在身,隻是在經過宋九的商隊時,領頭的乙室部夷離堇朝商隊裏的五匹汗血寶馬看去,目光裏略有訝意。


    騎兵隊突然停下了,在上京雖然汗血寶馬不是特別稀罕之物,但能在一處商隊裏同時看到五匹,而且一眼能看出來是馴服的野馬,就不免對商隊另眼相看了。


    宋九、任榮長以及泰安郡主,他們三人坐在馬車裏不作聲,外頭孔修寶來應付。


    孔修寶畢竟是走南闖北的四方商人,還是有眼力見的,連忙起身朝乙室部的夷離堇行禮,他帶著的勇士沿路馴服的寶馬,正準備入城向夷離堇孝敬。


    乙室部夷離堇兀裏隻本想下令搶奪的話咽了迴去,一雙細長又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孔修寶,那濃密的絡腮胡子有些許抖動,笑聲從寥曠的喉中發出,倒是個識趣的商人。


    兀裏隻說了一句乙室部族的語言,身邊的騎兵勇士歡喜的上前挑選汗血寶馬。


    孔修寶看在眼裏,麵色卻很平靜。


    兀裏隻看著孔修寶如此沉著,倒也有些欣賞,於是指了指馬車,問道:“裏頭是什麽?”


    孔修寶心頭有些緊張,麵上卻不顯,一臉溫和的說道:“迴大王的話,是我的家人。”


    孔修寶話才落,兀裏隻手中的大刀直接挑開了車簾子一角朝裏頭看。


    裏頭坐著一男二女,他皺眉,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最後目光落在泰安郡主身上。


    孔修寶連忙上前解釋,指向任榮長說是自己的三叔,旁邊是三嬸還有小姑。


    兀裏隻對他們的關係不感興趣,隻是看泰安郡主的目光略有遲疑。


    而就在這挑開的車簾子外,在兀裏隻的身側戰馬之上,一個熟悉的身影筆直的身子坐在上方,此刻正好側首看來。


    任榮長握緊著宋九的手突然一緊,宋九心頭也跟著緊張起來,她家夫君怎麽了,於是隨著任榮長的目光朝外看,除了看到兀裏隻,她還看到他身後的一位勇士,不,是一位功夫高強目光如炬的中年男子。


    這一刻不僅任榮長震驚,旁邊的泰安郡主也是身子一僵。


    此人還真是熟人,正是當初寮清門四大長老之一,當初使臣烏古帶著三位長老帶走假的長公主,最後被任榮長和泰安郡主聯合殺死在郊外,而此人當時正好被烏古派迴寮國傳信,躲過了這一劫。


    然而晉王當初抓到這四位長老入京城時,此人逃走後與其他長老一起跟在烏古身後,曾一起去見過假的長公主,定是在長公主府裏見到過泰安郡主,不然這一眼他不會看得如此仔細。


    而任榮長與此人也曾有過照麵,那是在使臣驛館裏。


    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在上京的城門口與此人相遇,一旦此人揭穿他們的身份,不要說完成任務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難說。


    宋九雙手反握住丈夫的手,柔軟的力量傳遞著她的決心,若是他們今日難逃一劫,夫妻二人也要在一起,至死不渝。


    也正因為宋九因反握住任榮長的手而露出了手腕上的石頭手串,車簾外馬背上的中年男子的目光被手串吸引過去,麵色震驚,他很快收迴目光,竟然沒有當場揭穿他們。


    車簾子放下了,外頭騎兵的馬蹄聲轟隆隆的遠去,城門處也很快恢複了正常,而馬車裏,宋九三人如同在生死邊沿掙紮著活了過來,尤其是泰安郡主更是滿身是汗。


    好幾次泰安郡主想要說點什麽,可是這是在城門口根本不是說話地兒,嘴巴子動了動又閉上了。


    寮國京都上京,與燕國的玄陽城有著明顯的不同,許是寮國國君也喜歡中原的繁華,抓了些工匠修建了一些房屋殿宇,卻仍舊有大部分是氈廬。


    經過城門口那一嚇,商隊還是覺得住房屋比較安心,前頭商隊也是在瓦舍客棧住下的,他們一行人也就這樣住下了。


    宋九夫妻二人住上房,進了屋,泰安郡主立即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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