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沒了田地,到了外頭也難以生存,就靠賣苦力賺點現錢,可是隨著打仗,北地的糧食價格居高不下,又有不少奸商當道,百姓賣苦力賺的現錢連頓飽飯都難。”


    “直到燕北一戰告捷,晉王收迴了燕山府,消息往南邊傳,那些逃荒的百姓又想迴去了,所以這一路上會有不少百姓如他們這般,全部家當都在那副擔子裏,沿途是乞討還是賣苦力,總歸會一步一步迴到家鄉去。”


    “隻可惜他們迴去的時機不對,正是入冬最寒冷的季節,這些百姓能平安迴到家鄉恐怕難了。”


    孔修寶露出無奈之色。


    宋九手中的白麵饅頭吃不下了,她記得榮雪從京城追來的時候還有殘留的烤雞和燒乳豬,剛要開口,榮雪已經提著包袱起了身。


    榮雪來到那些苦力麵前,將包袱裏的紙包子拿了出來,而後又將剛才分到自己手上的四個白麵饅頭掰開分給他們吃。


    這些百姓恐怕這一年裏頭都不曾見到過白麵了,何況還有葷食,當即感激的朝榮雪跪下了,一個個顫著雙手接過吃食,卻並沒有立即吃掉,而是幾人合計著留著趕路。


    榮雪見狀,於心不忍,從袖裏拿出沉沉的一袋銀子給了他們,“天氣冷,下座城池買些避寒的衣裳吧。”


    看著這些苦力腳上的草鞋,還有凍紫了的腳,榮雪不忍看,轉身走了。


    宋九和孔修寶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孔修寶歎道:“這麽大方的給了出去,這一路上會遇到不少呢,又能幫幾個呢?”


    這就是孔修寶為什麽明明押運著一商隊的糧食,可他們吃的也隻是白麵饅頭,還個個都有數目的,能吃飽就成了,絕不浪費一點。


    宋九察覺到了,她立即看向孔修寶,“營州的百姓如何了?”


    “十室九空,軍營裏的兵都吃不飽飯了,朝廷雖沒有在糧草上虧待這些邊兵,但是百姓日子苦,軍糧都擠出來救濟百姓了。”


    打了這麽久的仗,邊城的日子能好麽?


    宋九也不再問了,隻是她一頓能吃三個饅頭的分量變成了一頓一個饅頭。


    坐上馬車接著走,不能在休息上耽擱了時間,這批糧草不早早運到營州,孔修寶便一刻也不得放鬆,畢竟糧食在北地尤其珍貴,若不是有馬幫的招牌在,恐怕普通的糧商早被攔在路上了。


    自打見到那些苦力後,這一路榮雪便不說話了,整個人變得很沉默。


    而隨著榮雪一路過來的慷慨,她救濟的百姓越多,懷裏的銀票越來越少,人還沒有出關,身上的銀錢就快要沒了。


    前頭就要到燕山府的地界,榮雪有些垂頭喪氣,幾次看著宋九沒敢開口,就因為懷裏的銀子越來越少,她也越來越省,就先前在宋九在煙城替她置辦的衣裳外,一路上吃的穿的舍不得花錢了。


    進了燕山府的地界,宋九明白了孔修寶的憂慮,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說的正是眼下營州城的情況。


    有糧的地方富紳還是能吃好的,沒糧的百姓或者從異地千辛萬苦趕迴來的百姓,臨門一腳凍死或餓死在路邊。


    榮雪每次挑開車簾子都會難過好一會兒,直到入了城,她也開始麻了。


    前頭是主帥府,然而馬幫的商隊不得直接過去,而是在外圍尋了一處普通客棧住下了。


    若隻是孔修寶入城,他還得找機會見到晉王,且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如今有宋九一行人跟著,倒是好辦了。


    當天夜裏,任榮長背著宋九,半夜三更的穿著夜行衣走了半座城池到了晉王府的側門,而後翻身而入,才落地,一夥燕北守軍將兩人包圍在內。


    長戟指在脖子處,宋九連忙將令牌拿了出來。


    任榮長曾在主帥府裏住了一年,對這兒是多麽的熟悉,可是這一次入府,那些曾經熟悉的邊軍麵孔不複相見,多是陌生的麵孔。


    而府上的陳設也有大變化,聽說先前帥府被寮軍占有,還用火藥炸毀了幾處地方,是晉王奪迴後修繕的。


    可是府上那凋零的模樣以及安靜得有些不太正常的樣子,宋九暗感不妙。


    有副將將夫妻二人領入主院,卻沒有去正堂,而是直接去了書房。


    這大半夜的,晉王竟然沒有睡下,還在燈下理政看邊防布兵圖。


    宋九夫妻二人進了門,晉王驚訝的看向兩人,他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年前兩人會來邊關。


    晉王剛要說話便咳了起來,宋九聽著這咳嗽聲就難受,連忙上前倒上溫熱的茶水送上。


    “父王,你怎麽樣了?”


    宋九看著晉王喝了口茶順了氣,扶著他坐下了。


    任榮長也是一臉憂心的跟在一旁。


    晉王倒是沒有在意自己的舊疾,而是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宋九將他們此行的目的說了,中途遇上了孔修寶的馬幫,也就一並過來,準備綢料和繡品送去關外行商打掩護。


    晉王怎麽也沒有想到兄長會將大兒子和大兒媳婦都給派出來了,整個晉王府裏的人都出來了,那京城豈不是沒有自己人在兄長身邊。


    “皇上的病情如何?”


    晉王果然猜測到了,這個時候大過年的就將人派了出來,擔心皇上的病情恐怕熬不了多久了。


    宋九頗為難,皇上金口禦言,不得將他的病情說出去。


    晉王也不強求,看兒媳婦的表情就知道不樂觀。


    至於這一次孔修寶親自押運了糧草來燕山府,他倒是挺意外的,“這孩子,他連續運了兩趟了,這生意是不打算做了麽?”


    孔修寶不像那些無良的奸商,他賺的錢又拿去買糧草運來燕山府救濟邊軍和百姓,為此宋九也接了話:“父王,我會給賀家種子鋪傳信,叫他們在開春前送來種子,待我們這一趟寮國之行打探虛實,以後就不會再有戰亂。”


    聽到這話,晉王就難受了,他麵色沉重的看著大兒子和大兒媳婦,此去寮國可不是這麽簡單的,即使是大兒媳婦有識人之術,可是那是深入敵軍京都,一旦被人認出身份,就將被扣押成為寮國軍的階下囚。


    結果好點的或成為質子,若不然,便是死路一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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