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吧,今個兒我請你吃茶,就聊一聊家常而已。”


    宋九給葛圖斟了一杯茶,葛圖哪敢坐哪敢喝,一臉惶恐。


    “叫你坐下就坐下,聽不懂呢。”


    醜奴的手按在了葛圖的肩膀上,實在粗魯,宋九也沒有製止。


    葛圖嚇得坐下了,顫著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還沒有嚐著味兒,就聽到宋九發了話:“你在城東藏了一位紅顏知己?”


    葛圖差一點兒嗆到,又要跪下去,被醜奴踢了一腳,“好好迴答我三嬸的話。”


    葛圖隻好老實了,心頭卻是打鼓,暗忖:“莫非是奔著長公主府的幾本賬冊而來?”


    畢竟在葛圖的內心裏,也唯有那個自己還有一絲利用的價值,不然為何要將他抓來此,總不該賢王妃是為了關心他,他是一定不會相信的。


    然而宋九要的正是他主動交代出來的心裏話,所以長公主府有賬冊落在他手中,那定是內庫真實的賬冊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果然這麵首敢在外頭金屋藏嬌,是有保命手段的,就是不知泰安郡主可知實情,還是說此人沒有告訴給任何人。


    “小的,小的的確有個相好的住在城東小院,如我這樣低賤的人,不配有自己喜歡的女人,可是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長公主這幾個月不再寵幸我們,我也是沒了辦法。”


    “賢王妃向來寬宏大量,小的一個長公主府的麵首,也沒有什麽作為,還望賢王妃饒小的一命。”


    說著說著葛圖又要跪下去,醜奴生了氣,直接從腰間拔出佩刀,那刀是從打手那兒借的,其實醜奴的兵器可不是刀。


    不過刀的威脅著實大,當那鋒利的大刀架到了脖子上時,葛圖臉色大變,夾縫裏求生,幾時得罪了賢王妃的。


    “把賬本交出來,此事就當不曾發生過,自然你與婦人相好一事,也不會傳出去。”


    宋九麵不改色的發了話,言詞間不容置喙。


    葛圖心頭吃驚,看宋九的眼神都不同了,他不明白自己悄悄從長公主府裏拿出來的賬冊,又藏在了城東小院書房裏的夾層中,便是自己也甚少翻看,那賢王妃是怎麽知道的?


    能知道這件事的,隻有他和秋霞兩人,他絕不會相信秋霞會出賣他,那可是他的枕邊人。


    “王妃娘娘說的話,小的有些沒明白——”


    “是不怕死麽?”醜奴的刀又逼近幾分,葛圖隻感覺脖子上一涼,片刻聞到了血腥味,葛圖嚇得臉色蒼白如紙,交代了,這就迴去將賬本取來。


    宋九反而皺了眉,此人不像是個這麽怕死的,能在長公主和泰安郡主底下討生活,還敢金屋藏嬌,若是性子怕死做不出來這種事。


    宋九就這麽靜靜地看著葛圖,想了想說道:“醜奴,你先去一趟城東小院,把秋霞接來。”


    果然在提及秋霞之時,葛圖所露出來的眼神慌亂才是最真實的,他立即看向宋九,嘴巴子動了動,又生怕說錯一句而使枕邊人不保。


    宋九看到他這模樣,很快反應過來,這就說道:“我今日問過那賣糕點的老婦,聽說拍賣行裏有位小婦人尋她買酸果。”


    “隻是這麽冷的天,哪來酸果賣,瞧著怕是那小婦人懷了身孕,若是這般,我府上倒是有些山楂膏,可叫人去取來送給你的夫人秋霞吃。”


    隨著宋九這番話,葛圖終於演不下去,他不顧脖子上的大刀,身子往旁側一滾,趁著醜奴分神之際,掙脫開來。


    醜奴以為他要逃,沒想葛圖掙開大刀的威脅,卻是朝宋九又跪了下來,一臉沉重的開口:“還請賢王妃能放過我夫人和孩子,小的定將真賬冊送上。”


    宋九也沒再為難他,叫醜奴和蓉姐兒跟著他去取來。


    宋九坐在茶樓裏喝著茶,看著底下的馬車離開了。


    內庫大權,皇上收不迴,卻叫她想辦法接手,宋九原本入京城就無意於這些,尤其是內庫大權。


    隻是長公主府三番四次的來對付她,即使那個曾經傷害他們追殺他們的長公主已經死了,可眼下另一個,卻仍舊殺了她的師父,皆不可饒恕。


    能殺長公主一次,便能殺第二次,隻是這一次不能再讓傻夫君涉險,她要一步步讓長公主身敗名裂,報了師父遭人軟禁多年又害了她性命的仇。


    那城東小院裏,開門的秋霞早早迴來做好了飯菜正準備著自家男人迴來,誰能想門一開,門外卻多了兩位少女,她們麵帶微笑,看著人畜無害,可看到自家男人驚惶的臉,就知道這兩位少女恐怕不能得罪了。


    秋霞將人請進小院,葛圖看了兩人一眼,說是去書房一趟,沒想蓉姐兒拉了拉醜奴的袖子,醜奴這就開了口:“一同去一趟書房。”


    於是兩人跟著去了,秋霞趕忙將大門關上了。


    小院看似不顯眼,裏頭卻是奢華,想必這位葛掌櫃在拍賣行裏賺了不少銀子。


    葛圖賺了錢,又將書房裏修繕好了,裏頭多少暗格,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隻可惜醜奴本就是設計機關陣的能手,進了書房,背往門框上一靠,看了看書桌四周,隨即便笑了。


    就在葛圖一臉鬱悶的取暗格裏的賬冊時,醜奴隨手按開一個機關暗格,裏頭露出一個木盒。


    葛圖還沒有反應過來,醜奴已經將木盒打開了,木盒裏裝著的全是房契地契,買的是京都周邊城郡的田產。


    倒是厚厚的一疊積攢了不少家產,隻是契紙上麵的名字,卻寫著秋霞的名字。


    剛才進門的時候,醜奴還刻意的朝那小婦人的小腹看去一眼,許是在家裏穿得自在些,衣裳緊了點,能看出小腹微微隆起,懷的月份不大。


    三嬸不過是通過這小婦人買酸果就判斷出她有沒有懷孕,當真是太厲害了。


    “少東家手下留情,這些不過是小的這些日子千方百計攢下來的,還望少東家給條活路。”


    醜奴本就對這些契紙不敢興趣,隻是隨便看了看,於是順手將木盒蓋上又放迴暗格了。


    醜奴不要東西,但是書房裏所有的暗格她看一眼就知道,都會打開看看,葛圖是真拿她沒有辦法,自己藏著的東西沒有秘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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