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庫大權是多年的問題,朕時日不多了,朕知道賢王妃有識人的本事,你來接掌內庫大權再合適不過。”


    “隻是朕不會明麵上幫你,這一切得你自己爭取。”


    要為孩子們的自由而卷入內庫大權的爭鬥戰中麽?


    宋九想到師父莫如水,迴京城後馬不停蹄的入了宮,都來不及問她家傻夫君可曾救出了她師父,隻是宋九也知道,師父兇多吉少。


    “好。”


    宋九應下了。


    顯然對宋九能接下這事很有些意外,榮晏精神一振,臉上露出笑意,“不知為何,朕覺得賢王妃能答應的事,定是能做到的,你能堪當朕的心腹大臣了。”


    宋九卻並不輕鬆,她隻想給孩子們自由,也隻想給師父報仇,至於皇上的讚賞,她無動於衷。


    誰也不知宋九在禦書房裏跟皇上說了什麽,待她出來時,泰安郡主竟然沒有出宮,她是刻意等在那兒,再見宋九一麵。


    對於長公主府的人,宋九都不會有好臉色,何況泰安郡主在她初入京城之時還欺負過她呢。


    隻是如今的泰安郡主神色落寞,眼神難過,等宋九過來,顯然早有一番話要對她說了。


    “你說的對,這幾日我也想清楚了,所以我打算迴郡主府去,我會替你尋找莫如水的下落,若是在長公主府見到她,定會將她平安帶出來。”


    然而宋九對她的話並不抱太大的希望,若是能找到,她夫君早給她報喜訊了。


    宋九頷首,轉身就進了馬車。


    馬車要走時,榮雪的聲音突然傳來,“以前的事,對不住了。”


    宋九有些錯愕,一向高傲不可一世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嬌縱郡主,竟然也有說出這番話的時候。


    宋九沒有挑開簾子,也當是默認收了她這句話。


    馬車走了,榮雪也迴了郡主府。


    宋九迴到賢王府,到了門口就看到了陳佐和陳佑,心就提了起來,下了馬車便問起情況,陳佐和陳佑兩人歎了口氣。


    果然如宋九預料的,他們不但沒有尋到莫如水,而今更是連莫如水的下落都不明了。


    那處莫如水住過的小院,早已經空置,裏頭的東西被搬空,長公主府內外皆沒有莫如水的身影。


    任榮長曾半夜潛入府中打探過,還曾跟蹤裏頭一位采買管事,將其抓來拷問過了,那采買管事對莫如水相當熟悉,平素莫如水喜歡拿些刺繡交給她拿去府外賣,得了銀錢,兩人對半分。


    這麽多年了,這采買管事與莫如水之間不僅有著利益的關係,還有著友情,這會兒被任榮長嚴刑逼問之下,說出了實情。


    就在阿奇離開沒多久,小院裏便來了護衛,很快將莫如水帶了過去,那會兒采買管事剛從外頭迴頭,為了打探情況還曾去過小廚房裏碰運氣。


    倒是遇上了長公主身邊的大宮女,聽說長公主那日震怒,有人從主殿橫著抬了出來,而且一路血腥味,人恐怕是兇多吉少。


    宋九聽到這兒,雙手不知不覺握緊成拳。


    任榮長將一支銀簪交給宋九,“是那采買管事得到的,聽說抬她的護衛在半路掉落的,這銀簪上還帶著血跡。”


    宋九看著那帶著血跡的銀簪,眼淚刷的一下掉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自己的師父,連屍都收不了,她會很難過。


    “莫大家是沒了,我第二次又去探過長公主府,再也沒了她的消息。”


    宋九用手帕將簪子包裹了起來,而後裝入一個木盒之中,就在主院的後花園中,她挖了一處地埋了起來。


    宋九跪在地上,心頭默念著師父。


    在沒有尋到師父的屍身前,這便是師父的衣冠塚,日日提醒著她要替師父報仇。


    任榮長一直陪伴在媳婦的身邊。


    做完這一切,天邊已經露了白,宋九一夜未睡,卻沒有半點困倦,大清早的就派人給衛書瑩和宋六送信了。


    衛書瑩以及宋六的孩子都可以一同跟著入讀國子監,如此便能每日見到孩子,而不必入宮讀書,難得相見。


    這一夜的長公主府也不安生,長公主派去的人終於得到消息,泰安郡主迴府了,長公主方鬆了口氣。


    一直以來有阿奇和公子楚相陪的長公主,如今身邊再沒有人相伴,還在懵懂之中的公子楚,就這樣被長公主冷落在了西院,又迴到了他和阿奇曾經待著的西廂小院。


    自打這日起,公子楚再也沒有碰過琴,小院裏靜得如同沒有人住似的。


    泰安郡主迴府了,卻並沒有第一時間來長公主身邊請安。


    主殿裏坐著長公主,就這麽清清冷冷的等了半夜,看著殿裏忽明忽暗的燈火,長公主的目光有些恍惚。


    當年一主二仆隨著和親的使團去往寮國,離開故土的那一刻,三人的命運就改變了。


    許是突然湧上心頭的往事,長公主不知不覺解開了自己的衣裳,手摸向身上的傷疤。


    一個皇室之中的替身丫鬟,從小到大的使命便是替主子消災擋難,有著隨時去赴死的決心。


    然而誰又能想到,同為丫鬟的阿墨,卻不及姐姐玉環心狠,那些被關在地牢裏的無數日夜裏,她以為再也不會得見天日了。


    長公主阿墨的手摸向身上的疤痕,每個疤痕都是一段記憶,那些埋封在寮國不堪恥辱的記憶。


    阿墨看著身上的傷疤,眼神越發的堅定,她定要好好活下去,待泰安有了封地,便隨她一同去往封地,過往之事概不再記起。


    隻是眼下還有姐姐留下來的麻煩等著自己。


    阿墨很快穿好衣裳,看著桌案上的輿圖,手指落在南邊荒蠻之地,晉王應該快要知道真相了。


    姐姐勾結寮清門的人也要瞞不住了呢,再看向旁邊放著的一疊賬本,那是她姐姐接手內庫大權之後,給寮國軍的所有資助清單,便是錢財就有三千萬貫之多。


    阿墨看著這長串的數目,腦殼就痛了,那可是燕國國庫一年的稅收而不止,可內庫大權到手才幾年,便能給寮國軍這麽多的錢財支持,可見礦監稅使的不仁不義。


    礦監稅使這一群閹人,其心之狠毒,無人能及,這世上又多了多少冤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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