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冬花在家無事,就給丈夫和孩子做新衣,還想著給醜奴準備嫁妝,籌備著出嫁時的新衣褥子,成日也是忙個不停的。


    大房一家,沈秋梅帶著齊哥兒也沒有空想別的,任廣田老實巴交的,初來京城,竟是不太敢出門,便是聽說城裏多權貴,擔心衝撞了權貴。


    倒是公公任平將大兒子一起邀出門去,父子二人在街頭尋找木匠鋪子,任平心想著看能不能給大兒子找份事兒做,做木匠,任平當初跟著大兒子一起做也是會一些,或許還能幫幫大房。


    一時間宅裏隻剩下幾個女人了。


    宋九等丈夫出了門,她便將私下裏做好的小孩子衣裳全部整理出來,係上包袱,把從荒蠻之地迴來了的陳佐叫了來,叮囑道:“將東西送往百經觀,不要急著迴來,看看那個孩子,再等我弟弟寫了信一並帶迴來。”


    陳佐提起包袱,包袱裏頭除了衣物,還有宋九親自為三胞胎孩子們各自打造的長命鎖,兩個女兒已經帶上了,哲哥兒卻遠在百經觀,自打出生就沒有吃過生母一口奶,宋九愧疚無比。


    但是宋九知道,眼下的京城隨時會有變化,哲哥兒隻能放在百經觀的弟弟身邊養著,想起小團子和小圓子受的苦頭,宋九也隻能做個狠心的娘了。


    至少在百經觀裏能平平安安的長大,還能與世無爭的活著。


    ***


    長公主府上,泰安郡主得知魏貴妃要立為皇後,便匆匆來了母親身邊說起此事。


    從長公主府裏出去的舞姬,如今要立為皇後了,她是無依無靠的人,長公主府也算得上是魏貴妃的娘家人。


    泰安郡主總感覺最近朝堂上的事有些奇怪,還有她處處不對付的宋氏,不僅生下了雙胞胎女兒,還有前頭兩兒女尋來京城,更是一步登天入了宮,得到了大舅的喜愛,分走了泰安郡主在大舅那兒的寵愛,很是不爽。


    長公主看向氣唿唿的女兒,便將她叫到了身邊,屏退了下人,長公主方說道:“你是女兒身,這一切都是遲早的事。”


    “至於魏氏要做皇後了,於我長公主府沒有壞處,倒是不必擔憂,何況……”


    長公主欲言又止。


    泰安郡主這段時間與母親親近多了,倒也敢追問母親沒說出來的話。


    長公主顯然也不瞞著女兒,這就說道:“你大舅恐怕時日不多了,召韓稷入太醫署,是給他治病去的。”


    泰安郡主一聽,一臉的震驚,“娘,大舅得了什麽病?”


    長公主歎了口氣,看著眼前的女兒,是該替她好好打算了,便是魏氏也終於替自己打算。


    “他的病難治,即使是毒醫韓稷,也未必有迴天之術,人總會老的,我們這一輩遲早還是要離開的,泰安天真燦爛,你也不能盡著自己的性子來了。”


    泰安郡主一聽到大舅得了重病,眼淚就來了,這就起身準備入宮見大舅,總感覺見一麵少一麵,她受不了,她就喜歡大舅對她的寵愛,這麽多年了,一直護著她,由她在京城裏胡鬧。


    然而長公主製止了她,“你這麽衝過去關心你大舅,他若是問起你是怎麽知道實情的該如何作答?”


    泰安郡主腳步一頓,震驚的迴頭看向母親,對呢,母親是怎麽知道的?莫不是她在宮裏有眼線。


    長公主不緊不慢的抬起衣袖,端著茶杯品了一口,清香的味道直入鼻腔。


    “我的確在宮裏有眼線,但不是什麽壞事,不過是比旁人多知道一些,也不做什麽用處,隻是咱們母女二人在燕國,沒有了你大舅的庇護,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我本是和親的公主,能被你大舅千裏迢迢接迴來,能迴故裏已是萬幸,這些年我做了不少事情違背了你大舅的意思,但是他包容著咱們,念著那份親情。”


    “然而他若是不在了,新的帝王又會怎麽對待咱們母女?”長公主深深地歎了口氣,美眸看向前方,額頭金飾是如此的華貴好看,可是眼前的泰安郡主突然有瞬間的恍惚,眼前的母親不像她的母親……


    明明是同一張臉,最近幾日,泰安郡主卻覺得母親的言行舉止似乎有些不同了,還有母親說這一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娘。”


    泰安郡主來到長公主身邊,她的確沒有想這麽多,大舅若是真的沒了,大不了她以後不要在京城裏囂張就是,再怎麽說她也是皇室血脈,小舅也不會將她們母女趕出京城吧。


    “娘,我存了不少銀錢,真到了那一日,咱們就向新帝要塊地,離開京城單獨過去。”


    長公主輕笑出聲,女兒想天真了,“普通人家出嫁的女兒尚且迴娘家遭人嫌棄,何況我們是皇室血脈,哪能這般簡單。”


    泰安郡主著急了,她不想去想以後的事,她隻想見到大舅,隻盼著大舅能長命百歲,哪怕是她折壽幾年讓給大舅也成。


    長公主握緊女兒的手,安慰道:“不要急,娘自有分寸,到了那一日,我會將真相都說出來,定能保泰安一世安康。”


    “娘,那你呢?”


    泰安郡主不明白母親的話,長公主卻是笑了,“我都這把年紀了,又何必再貪圖這世間繁華。”


    母女二人正說著話呢,外頭小太監在門口問話了,陸家兩兄弟求見,已經在主殿外跪了許久。


    長公主鬆開泰安郡主的手,叫女兒且去屏風後避一避,這才傳話將陸家兩兄弟叫了來。


    陸震的大兒子陸世昌帶著弟弟陸世榮灰溜溜的進來了,兩人看著很是憔悴,自打父親陸震被流寇所殺的消息傳迴京城,兄弟二人便已經坐立難安了。


    父親押運糧草去往燕北,一路上陸府私軍相護,又有押運糧草的官員相隨,為何隻死了他們父親一人。


    還有晉王前不久在京城街頭出現過,本該在晉王府養病的晉王為何能騎馬,還是從京城外迴來,而也在晉王迴來後不久,陸府的噩耗就傳來了,也太過巧合了。


    兄弟二人在京城裏有著父親的庇護,當了個閑散的小官做著,但是勢頭卻是不小,平時在京城街頭出入,無人敢得罪,就因為有個掌兵權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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