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必這般煩怒,咱們曾經也是多年主仆之情,不念及舊情,本宮現在也是貴妃,殿下何不移步鳳棲殿,尚有一事想與殿下商量。”


    魏氏見長公主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更是顯得不耐煩起來,魏氏接著開了口:“是關於一隻受傷的信鴿落在本宮的窗台前,無意中得到一封送往邊疆的信。”


    魏氏這麽一說,長公主的臉色大變,她冷眸看向魏氏。


    現在去禦書房,皇上一定是不在禦書房裏,可是若是魏氏真的得到了受傷的信鴿,此事也非同小可。


    “起駕,去鳳棲殿。”


    魏氏鬆了口氣,到此刻,她披在身上的外衣還有些散亂,好在雙手一直拉著袖口,佯裝鎮定。


    守在禦書房外的唐公公得知長公主移駕去了鳳棲殿,心頭一鬆,趕緊叫人去宮門守著,先前出宮報信的小太監,也不知有沒有將消息送到皇上那兒,可得趕緊迴來,恐怕魏貴妃攔不了多久。


    鳳棲殿裏,長公主的確沒有多少耐心,一來就問起那信鴿的事。


    魏氏微垂著頭,心頭是難受的,她在長公主府上做舞姬的時候,那時她年輕,又沒有什麽能耐,她在一次跳完舞散場之時,無意中看到了長公主內院裏落下的信鴿。


    那信鴿落在梧桐樹上時,魏氏還不知這是長公主養的,才來到樹下便從那信鴿腳上落下了信筒。


    當年魏氏打開了信筒,隻看了一眼就想也沒想的將字條吞進了肚子。


    這個秘密她藏在心頭好些年了,從來不敢說出來,而今日急中生智,便故意說有隻信鴿落在她窗台上的事,沒想到真的將長公主引到了鳳棲殿。


    鳳棲殿裏自然沒有見到過信鴿,她也沒有得到什麽信,她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


    “信呢?”


    長公主再一次開口。


    魏氏隻得起身,說迴裏屋找去。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魏氏一直不曾從裏間出來,人卻在床榻前來迴踱步,她今日尋這個借口將人留下了,來日她將麻煩不當,恐怕性命難保了。


    她知道長公主的手段,在京城裏,便是皇上都是懼她三分,她雖為貴妃有著無上的榮耀,可是長公主的勢力無處不在,皇上也未必能保得住她。


    思前想後,魏氏隻得臨時偽造一封密信,又想法子將字跡作舊幾日,這才從長公主的催促聲中出來。


    長公主看到那熟悉的信筒上刻有鹿圖騰,臉色便變了。


    魏氏將信筒拿在手上,強行穩住氣息,語氣不緊不慢的說道:“無意中得到的信,我當是飛錯的信鴿,隨手扔在了角落,這會兒尋找,倒是費了時間。”


    長公主知道魏氏是故意在拖延時間,但是她手中刻著鹿圖騰的信筒,卻也說明這一趟鳳棲殿沒有白來。


    魏貴妃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信筒交給了長公主。


    長公主很快將信筒打開,看向裏頭的字條,隻見上頭寫著:“京城快入冬,來年入春相聚,莫忘春日之約。”


    長公主疑惑的抬頭看向魏氏,明白了意思,前幾日沒有信鴿落在這宮廷之中,但是魏氏卻知道長公主府的後院裏養有信鴿。


    她莫不是在做舞姬之時便已經知道了此事,再細看這信筒如此陳舊,是有些年份了。


    這麽多年她不曾提及此事,城府夠深的,難怪魏氏是眾多舞姬之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


    長公主將信筒和字條扔入火爐中,若有所思的看了魏氏一眼,這就下了令:“走。”


    魏氏再怎麽拖延也沒有任何法子了,隻得焦心的看著長公主離開鳳棲殿,魏氏也連忙跟上了。


    禦書房外,唐公公靜默在門口,遠遠地看到長公主從遊廊處走來,連忙帶著眾宮人上前相拜。


    長公主都懶得看這些下人一眼,而是快步往禦書房去。


    禦書房的門緊閉著,長公主揚起唇角,無須下人代勞,一把將門推開。


    禦書房主位上,一身黃袍加身的皇帝坐在那兒,手裏拿著一份折子,顯然被這突然而來的闖入打擾,榮晏含怒看來,見是親姐來了,榮晏臉色略好看些,放下了手中折子,抬了抬手。


    身後著急著跟進來的唐公公等人在看到皇上的意思後,隻得停下了腳步,紛紛退了出去。


    長公主三步並做兩步的上前細看,榮晏明黃的身影從龍椅中起身,疑惑的看向長公主,問道:“皇姐前來,可是有要事?”


    看來還是錯過了機會,都是姓魏的耽擱了時間。


    “聽說皇上打了泰安,不知泰安犯了何錯?”


    長公主也就在一旁的太師椅中坐下,麵對這個弟弟,已經沒有了小時候的親切。


    不知從何時起,姐弟相見,再無親情可言,有的隻有陌生感和距離感。


    榮晏隔著一張茶幾在長公主對麵坐下了,麵上還頗為驚訝的開口:“皇姐知道朕向來疼愛泰安,朕怎麽可能舍得打泰安呢?泰安這是犯了何錯?在哪兒被打了?”


    果然皇上是不認的。


    隻是長公主也不好忽悠,她若有所思的看向弟弟,接著說起蘭芳齋發生的事,皇上當年收走她的京衛,而今府中護衛太少,連主子都護不住,泰安是在蘭芳齋被晉王給打了。


    說起這個來,長公主突然停頓了一下,目光淩厲的看向榮晏問道:“晉王好大的架子,他竟然命令泰安去跪宗祠,要不是皇上在宮中,本宮還以為懲罰她的是皇上。”


    當時懲罰泰安郡主的時候,榮晏的確沒有多想,到底是當皇帝當慣了,的確依著晉王的脾氣,恐怕不是送去宗祠罰跪,而是丟入京師營裏操練,當上半年兵再準迴京城來。


    是他疏忽了,可是事已至此,榮晏自是不能認,他麵色鎮定的對上姐姐的目光,隨即開口:“泰安若是做了囂張跋扈的事,朕也不能護短,相信皇姐亦是如此,跪宗祠怕是晉王對她最仁慈的懲罰了。”


    “哦?皇上知道泰安犯下的錯?跪宗祠的懲罰還輕了麽?皇上今日可是去過蘭芳齋?”


    榮晏歎了口氣,“皇姐說笑了,朕公務纏身,哪能出宮去?”


    榮晏起身又迴到了龍椅中,拿起奏折準備仔細批閱。


    長公主知道到底是來晚了一步,此刻再仔細問下去,也問不出名堂,隻得起身告退。


    長公主一走,榮晏便放下了奏折,看向門口,心頭很是難受。


    剛才榮晏匆匆趕迴宮中,結果還是晚了一步,好在魏氏將人攔去了鳳棲殿,不然真就穿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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