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當初那些皇商們來安城開設分鋪和作坊時一樣,當然有晉王妃的威懾,也有著皇商們行商賺錢的野心。


    事實上安城開設分鋪,的確都賺到了錢,廉價的勞力,在那幾年災害之年,工錢大可用糧米來給。


    初來安城的陶莊主,的確有過一段時間悶悶不樂,並私下裏見過一些人,當時阿金還被陶莊主給支使開了。


    阿金將自己當年的一些疑惑說了,陶三娘不讓她跟在身邊,還讓她守著院子,不讓人靠近,而來的人會功夫,來無蹤去無影的,卻總在每個月固定的時間來。


    “對了,莊主,我倒是想起一樁事兒來。”


    阿金看向宋九,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在任府這些年,任家人的情況她都知道,而今突然想起這事兒來,莫名心慌。


    宋九一臉嚴肅的看著阿金。


    阿金想了想說道:“有一次,莊主見過晉王妃後,便有人來了院裏,我也像往常一樣守在院外,不讓下人進來打擾。”


    “我當時朝屋裏看了一眼,隱約聽到說話聲,好像說了一句,給求子廟裏的婦人做衣裳一事。”


    阿金歎了口氣,“事後我打聽過了,在安城鄉下的確有處靈驗的求子廟,但是數日後不知什麽原因,求子廟就給關了,送衣裳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


    阿金提到求子廟,宋九便警覺了起來,她可是記得二嫂去過求子廟的事,而醜奴也正是那段時間撿到的。


    可是那個時候的宋九,陶三娘跟他們任家還沒有瓜葛,莫非陶三娘來安城,不隻是為了開設梅莊?


    “莊主,還有一事,你怕是不知道的。”阿金又想起一事來,說道:“當初因為晉王妃的交代,梅莊除了繡樓,還暗中給城裏的布莊提供布料。”


    “當時安城各處本土布莊,也要開設不下去,最後是我梅莊提供了布料,也是與梅莊的的布料一同運來的,此事本是舉手之勞的事,便沒有聲張。”


    宋九皺眉,這意思是當年安城鬧災,梅莊借著自己的布料供貨渠道,給安城各大大小小的布莊提供了普通百姓能穿的葛衣粗布。


    阿金點頭,說的就是這事兒,也是晉王妃的意思,再說王府之勢,他們這些商人哪敢拒絕呢。


    宋九看著阿金,麵色嚴肅的問道:“當年陶三娘是怎麽從京城來的安城?”


    阿金迴想著,半刻方說道:“先是收到了晉王妃的信,原本先莊主不願意來安城的,但是後來也不知怎麽就答應了,想來也是不敢得罪王府的。”


    一旁的齊嬤嬤卻在此時反駁道:“那可不對,當年王妃娘娘隻是給各皇商寫了信,信裏頭隻是客氣的邀請各位皇商來安城開設分鋪,並沒有強迫的意思。”


    “至於京城裏的梅莊,這不該呢,梅莊繡品多精致,安城那般窮苦,王妃娘娘並沒有給陶莊主寫信吧。”


    齊嬤嬤記得的是晉王妃給各糧商寫信,是為了安城的百姓能在災年活下去。


    阿金與齊嬤嬤反駁了起來,明明是收到了信才去的安城,可齊嬤嬤卻記得晉王妃沒有給陶莊主寫信。


    但是陶莊主給安城各大小布莊提供布料一事,齊嬤嬤也知道,事後晉王妃要陶莊主捐錢,錢也捐了,還給安城的繡娘提供了活計,工錢還不少。


    在兩人的爭辯聲中,宋九陷入了沉思。


    早飯時,宋九沒有看到韓先生過來吃飯,隻得交代齊嬤嬤,親自去小廚房交代一聲,給客院裏送去吃食。


    齊嬤嬤聽令來到小廚房,剛交代廚娘做了幾道吃食,要端去客院時,任家二房的楊冬花趕了過來,她接過了齊嬤嬤的活計,說親自給客院送去。


    楊冬花來到了客院,見院裏連個下人都沒有,空蕩蕩的也沒有聲音,這就提著食盒往堂前走,經過門口看到外頭晾曬著一角衣料,不知是何用處。


    屋裏,熬了一夜的韓稷坐在交椅中打盹,聽到腳步聲睜開了眼睛。


    楊冬花被韓稷盯著,麵頰一紅,露出窘迫,她心虛的上前給韓稷布菜,故意錯開家裏人,單獨來客院找韓先生,她是有私心的。


    韓稷看到楊冬花過來就明白她的意思了,昨個兒給她把過脈,她自然也中了毒,畢竟府裏上下都是毒物。


    趁著韓稷吃飯之時,楊冬花窘迫的開了口:“先生,小婦有一事相求。”


    韓稷手中的筷子一停,看向楊冬花,猶豫了一下,隨即又放下了筷子,伸出手來,“我再給你把一次脈,仔細瞧瞧。”


    楊冬花心頭一喜,連忙坐了過去。


    韓稷給楊冬花把脈,楊冬花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天下有名的毒醫,定能看出她的根源,要是她能生下孩子就好了。


    半晌後,韓稷麵色平靜的收迴了手,沒有心情再吃飯了,看著楊冬花交代道:“把飯菜都收起來吧。”


    “先生沒吃幾口,豈能在我任府餓了肚子,可是不合胃口,我這就迴去再弄一桌來。”楊冬花這就要端走想親自給韓先生弄桌吃食來,沒想韓稷擺了擺手。


    “吃不下,不是菜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你先坐下,我且細細與你說來。”


    楊冬花聽了韓稷的話,提著個心坐下了,這一刻如同定了楊冬花的生死,她能不能懷孕,全在韓先生怎麽說了。


    韓稷婉轉的說道:“你身體很結實,定能長命百歲,這府中的毒物不是針對你的,你也不會有問題,至於孕事,追隨的是個緣法,何不順應天意如何?”


    所以說是她沒有可能懷孕的意思了?


    楊冬花的眼淚刷的一下落下,手裏的食盒瞬間掉在地上,整個人再也藏不住,激動得哭了,這是一輩子也別想再懷孕的意思麽?


    楊冬花雙手捂著臉,難受極了。


    韓稷在一旁歎了口氣,此婦身寒,貧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吃過了太多的苦,這樣的身子,韓稷那些年四方遊曆之時,遇到的不少,而且打小就勞累,長輩不曾注意,自然就養傷了。


    楊冬花抹完眼淚,情緒平複一些,這就起了身,朝韓稷恭敬的行了一禮,撿起食盒就要走,然而走了兩步她又停了下來,有些不甘心的說道:“我不懂,我十四歲就來了月事。”


    “雖然在娘家時幹活辛苦,可是莊戶家裏不都是這樣的麽,為何就我懷不上孩子,我既然能來月事,我就是個正常的女人,為何就是懷不上呢?”


    楊冬花也是豁出去了,這番話敢當著外男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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