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莫想以為山莊裏闖入了什麽刺客,嚇得不輕,隻有魏貴妃知道,那是皇上的意思,而這麽做了,皇上並沒有出現在她的寢房,她便猜測出來,皇上大概是迴京城去了。


    皇上離開,沒有與她告別,沒有帶她離去,還殺了這麽多的下人滅口,可見王嬤嬤所說的話應了驗,皇上已經看到了她過往的罪行,現在的魏貴妃,十張嘴都說不清。


    與枕邊人有了隔閡,魏貴妃本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沒想到真到了這一日,她竟是受不住,靠在涼亭裏大哭出聲。


    短短幾月,她失了孩子,失了朋友,也失了疼愛她的男人,如今雖然留了她一命,卻是已經明確的告誡了她,不必迴京城了,更不用入宮了,甚至她也該與莊裏的這些人一樣,就該死在平江府才對。


    不必枕邊人的憎恨動手,她也沒有打算活了。


    魏貴妃先是支開了莫念和莫想,而後自己坐在涼亭,從懷裏拿出心愛之人曾經賞賜給她的匕首,當初交給她是交代她留在身邊用來保命,現在用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剛剛好。


    魏貴妃看著手中的匕首便想到了榮晏,兩人也曾有過快樂的時光,可惜,出身不同,她一個低賤舞姬,身不由己,早晚有這一日,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她從榮晏身上偷來的時光。


    眼看著魏貴妃就要動手結束自己的生命,莫想突然從遊廊盡頭跑來,見到眼前這一幕大吃一驚,大喊道:“娘娘,且慢,晉王來了,晉王來了,他要見您。”


    晉王是來取她性命的麽?


    魏貴妃的手停下了。


    就見晉王帶著地方軍快步而來,到了涼亭上,晉王的眼神從魏貴妃的匕首上一掃而過,勸道:“娘娘別想不開,皇上要務在身,先一步迴京城,娘娘別多想。”


    “皇上已經交代了臣,處理完平江府的事,必會將娘娘安全的送迴京城去。”


    魏貴妃驚愕的看向晉王,聽完這話,魏貴妃麵如死灰的問道:“迴了京城將我送往何處?”


    晉王皺眉,答道:“自然是要迴宮的,娘娘可是不想迴宮去?”


    魏貴妃更是驚訝,皇上不怪她麽?還敢讓她迴宮去?


    看著眼前與皇上一模一樣的麵孔,可兩人卻是有著明顯不一樣的性格,魏貴妃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就像是透過晉王看到了皇上。


    “我做了許多的錯事,迴宮做什麽?”


    魏貴妃又看向手中的匕首。


    晉王知道她不會再尋死了,這就迴頭交代地方軍:“清理山莊,守好山莊各處,任何人不得出莊。”


    要軟禁她麽?


    魏貴妃放下手中的匕首。


    地方軍都被打發走了,涼亭裏隻剩下兩人,晉王仍舊站在亭子口不進來,顯然是與魏貴妃避嫌。


    晉王這才說道:“皇上走時說過一段話,宮裏的人都不是良善之輩,不過是借娘娘之手處理了而已,不必自責。”


    “至於其他的事,不是魏貴妃也會是張美人李美人或者是其他人,皇上所要對付的不是娘娘,而是娘娘背後之人,所以娘娘大可放心,以後不會再受要挾,可以自在的活著。”


    魏貴妃一臉震驚的看著晉王,眼淚刷的一下從臉頰滑落,她一雙手攥緊著袖口,怔怔地看著晉王,看著他如同皇上就在眼前親口這麽說給她聽。


    “莊裏的下人處理了,也是防備這些人中混入細作,所以隻留下了娘娘身邊的兩位下人,待以後娘娘迴了宮,可得好好打理後宮,莫再出現今日的事情。”


    “皇上視娘娘如珍寶,他上心的人不多,希望娘娘好好待他,莫辜負了他,其實生死並沒有想象中的重要,隻有在有生之年所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魏貴妃的眼淚再也收不住了,皇上不僅要留下她,甚至還希望她來打理後宮,她何德何能。


    晉王看著痛苦的魏貴妃,默默地退出涼亭。


    ***


    平江府的官道上,兩匹馬正快速朝前奔走,坐在馬背上的人帶著帷帽看不到真容,但看兩人穿著,就能看出是主仆二人。


    此時落後的仆人忍不住訴苦,“大人,咱們不必這般著急吧,從百經觀趕來,一路上咱們可不曾停歇,這是要出什麽事兒了麽?”


    前頭被喊大人的中年男人此刻帷帽被風吹開一角,露出真容,不正是許久未見的南宮陽麽,隻是現在的他不再是欽天監正,而是從百經觀出來,受皇令來平江府教導任府的孩子們讀書的夫子。


    南宮陽聽了長隨的話,卻並點沒有要停下的跡象,反而說道:“再晚一點就要來不及了,你若是跟不上,便休息一下,我先行一步。”


    長隨哪能丟下主子獨自休息,便隻能咬牙跟上了。


    眼前看著還有二裏地就要到任府的山莊了,座下騎已經力不從心,慢了下來,可南宮陽卻有些著急。


    “這兩孩子有一劫,我可得趕緊找到他們,不知他們還在不在山莊呢?”


    南宮陽剛這麽想著,座下馬匹突然被攔截的繩索絆倒,栽了跟頭,南宮陽主仆二人都被掀下了馬背。


    主仆二人皆是受了傷。


    隻是好好的官道上為何會有人布下陷阱,弄死了他們的馬匹。


    南宮陽皺眉,今日出行是為吉,咋就變成了大兇?


    就在兩人不知原由時,官道外的小樹林裏似乎有了聲音,南宮陽主仆二人相互扶持著連忙躲在了大石之後。


    南宮陽的確沒有算錯,他今日出門是為吉,所以馬匹被絆倒,他隻受了輕傷,而長隨有功夫防身,竟比他受的傷還要重些,連走路都是跛的。


    此時小樹林裏有人趕了過來,顯然是那放陷阱之人,對方看到官道上倒下的馬匹,卻沒有看到受傷的人,臉色變了,立即看向周圍,目光落在大石處。


    南宮陽看得清楚,來人一身補丁布衣,皮膚黝黑,看著像個老實地道的莊戶人,可是此人行走間卻是輕快無比,眼神也淩厲,一看就是有功夫的人。


    對方很快從大石處收迴目光,轉身又往小樹林裏走。


    事實上在南宮陽主仆二人往任府山莊趕來的時候,站在山頂的這人便早已經看到他們,畢竟任府山莊的路就這一條,而且正好又是在今日。


    當這個莊戶快要進小樹林時,就聽到樹林子裏傳來孩童的聲音:“蓉姐姐,這個可是毒草,你可得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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