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書瑩幾句話將眾人問得啞了口,人群裏會長夫人劉氏卻是一言不發,她的目光停留在許氏身上,又看了一眼從角落出來的衛家夫妻,劉氏這就起了身。


    許氏被劉氏強行拉走,商會其他人卻仍舊各懷心思。


    衛書瑩接著開了口:“你們大家夥放心,我敢用衛家的名聲以及我父母這些年的信任向你們保證,任家三少夫人不會逼要你們的財產,我們可以一起逃出平江府。”


    有了衛書瑩這句話,眾人也都動容,也不知誰起了個頭,很快各自從身上取下一物放到了中間的桌子上,這些交給三少夫人,就是不知她要用什麽辦法能將他們送出平江府。


    而被劉氏強行拉走的許氏,此時正被劉氏逼問著:“你們是不是將斌哥兒留下了?”


    許氏猶豫的看了前頭的兒子一眼。


    沒想劉氏突然向許氏下跪,懇求道:“我隻有一個要求,我兒子跟著斌哥兒一起留下,我願意交出孔家的財產,但是我想替我丈夫收屍,隻要寶哥兒能平安,我會安葬好我丈夫,且隨他去了。”


    所以孔家的財產她已經留著沒了意義,殺夫之仇才是她的意難平,留下寶哥兒,隻要孩子長大後找到了機會,或許還能報了這家仇。


    許氏沒想到劉氏如此決絕,竟然不想活了,她連忙扶起劉氏,本不想將剛才書房裏商量的事說出來的她,到底與會長一家曾患難過。


    於是許將書桌裏說的都說了出來,的確錢家和衛家都留下了自己的後代,寶哥兒一向與斌哥兒要好,那就再去求一求三少夫人,也將寶哥兒留下,給孔家留下命根。


    劉氏聽了,眼淚都來了,隻要兒子得到了庇護,她便可以放心的去死了,至於孔家的財產,劉氏早已經不在意,財產不過都是身外物。


    宋九怎麽也沒有想到孔家又將兒子送給了她,同樣交出財產出來,唯一的條件就是替孔鏡生收屍。


    給孔鏡生收屍這事倒也不難,但是不能連累到任家人和晉王身上,那就得想個周全的法子,宋九看到眼睛都哭腫了的劉氏,心頭動容,要是她家傻夫君有什麽事,她跟劉氏一樣會隨他去吧。


    然而隻是這麽一想,宋九都連忙在心底“呸”了幾聲,她家傻夫君要長命百歲。


    宋九心軟,答應了劉氏的請求,會在這兩日把會長救下來,給孔家一個交代。


    安撫好了密道裏的眾人,得到了他們的信物後,宋九便將阿金和陶總管幾人都叫進了書房,開始了她的安排。


    此時蘇州城陸府,今日府上來了一位高人,正是陸家千方百計請來的,尤其在金氏與丈夫陸尚書書信往來中提到過任家人的事後,陸震便將這位高人送來了蘇州城。


    金氏穿著華服雍容華貴的出來相迎,對這位高人可謂是上賓之禮,將人迎入正堂。


    來的高人穿著青白相間的道袍,掌中握著一串南珠,在太師椅中坐下後,便問道:“夫人,可否告知任家人的生辰八字。”


    高人姓華,單字一個冗,今年四十有餘,原本可以與當年的國師韓豫一爭高下,卻敗在了百經觀的精準測算之下,於是成了陸府的門客幕僚。


    這些年陸府借著華冗觀天象看風水的能力,令陸家越來越有權貴,越來越富足,華冗此人也得到了陸家人的上賓之禮。


    金氏沒想到高人一來就問任家人的八字,於是說道:“人就在半路了,最多半個月,澧陽郡安城便會送來消息,到時候便能將任家眾人精準的生辰八字送上。”


    華冗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在此之前,夫人若能安排我見一見任家人,也能看看他們的麵相,總有可攻之處。”


    “世人講究一個運字,普通人不懂,時常被身邊之人借走了運道而不自知,任家人若是有大運,自是可以借來一用,能助長陸家風水,如此夫人也不必大費周章與其周旋。”


    如此叫做殺人於無形。


    華冗在陸家這些年做的事,金氏自是看在眼裏,莫小瞧了這些人,在京城裏陸家要對付誰,有時候就這些人出手,便能達到目的,所以金氏很是相信華冗。


    不過華冗折伏在陸家也是有私心的,金氏這就開口:“這一次對付完任家,我必定叫夫君向皇上舉薦閣下入朝做國師,國師之位空缺多年,是時候提及此事了。”


    華冗一聽,心頭一喜,越發的賣力,定要為陸家除去任家不可。


    正在金氏與高人說著話時,外頭護衛長上前稟報,陸家死士搜查到一些江北商會的人留下的信物。


    陸家與江北商會的人打交道好些年了,自然看到這些信物就知道是江北商會的人留下的,於是問道:“在何處尋得?”


    護衛長迴答道:“內城桃柳巷。”


    金氏氣得不輕,一掌拍在桌上又有些吃痛,她鬱悶說道:“我竟是沒有猜到江北商會的人被任家人藏在了任府。”


    “也對,連禁衛軍都搜查不到,那隻能是任府了,在晉王的眼皮子底下行事,任家三媳婦有膽識。”


    “豐收節上,任家人參加船宴,唯獨留下三房沒去,好一招聲東擊西的手段,竟將我也給騙住了。”


    但是得到這個消息後,金氏哈哈大笑,這可是抓到了任家人的把柄,又能連累到晉王,當真是一箭雙雕。


    金氏看著這些信物,思緒萬千,要怎麽利用這消息打擊到任家人,自己還能從任家人以及禁衛軍的手中將江北商會的人弄到手上。


    護衛長退下了,華冗並沒有退下,他很快看出金氏的困惑,立即占了一卦,這就開了口:“夫人,南方是兇兆之相,往北為吉兆。”


    “桃柳巷於陸府是為南,還請夫人莫輕舉妄動。”


    金氏正想著弄死任家人連累晉王,使晉王與皇上反目,自己漁翁得利,哪能想還沒有行動就被華冗說為兇兆,自然是不高興的。


    華冗再次開口:“時機該是子夜,夫人隻要等到今夜子時,便會有好消息。”


    晚一日再動手,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任家人也沒法將江北商會的人送出蘇州城,人還是在任府裏藏著,今日動手和明日動手沒有什麽分別。


    既然高人卜了一卦,那且等到今夜子時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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