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頭的騎兵慢慢地走遠,正抽著馬背的車夫突然身子往後一倒,馬車衝了出去,車夫差一點兒沒坐穩摔了下去。


    車夫鬱悶,喃喃自語道:“真是不聽話的馬,瞧著等會兒迴去看我怎麽馴它。”


    這會兒馬車裏的肖五郎看向了錢康,難不成他說的話是真的?任家的兩個孩子有什麽特殊的本事?


    而此時的錢康內心是震撼的,高人告訴他來蘇州城裏尋找貴人,沒想到貴人早已經出現,隻是他們被商會的事而耽擱了。


    不敢在晉王麵前露臉,兩人躲在馬車裏匆匆離開,隻是才走沒多久,就聽說地方軍已經將蘇州城全部戒嚴,大清早就不讓所有人進出蘇州城,而此時的外城已經被地方軍搜查,不久就會搜查到內城來。


    至於街頭遊玩的百姓,晉王看似巡邏不過問行人,實則是外緊內鬆,不想城裏影響豐收節百姓的喜悅。


    得到這個消息後,錢康和肖五郎再無心思尋找會長了,他們甚至覺得會長是不是在昨日得到消息就出了城?可是為何沒有帶走妻兒,定是出了大事,得趕緊迴民宅帶著家眷想辦法躲藏起來才行。


    街頭仍舊是這番熱鬧,坐在留香齋茶樓的宋九喝著茶吃著糕點,盼著傻夫君還從街頭路過,還能遠遠地看一眼。


    此時雅室外突然有了喧嘩聲,宋九皺眉,她朝門口看去一眼,今個兒出門並沒有帶劉小丫。


    門口似乎有人在議論:“……這是誰家的孩子?咋在這兒偷東西呢?”


    隨後是孩子求饒的聲音。


    宋九將茶杯放下,一聽到孩子,就會想到自家的孩子,她忍不住出了屋。


    而跟宋九一樣好奇出來的客人也有不少,不過多是各自的下人過來探情況的,再說這樓上喝茶的地方都是有錢人,花了高價就是圖個清靜,這突然鬧出來的動靜自然打擾到了客人。


    鋪裏的夥計顯然也知道在這兒驚擾了客人,就要抓住小偷將人送去官府去。


    宋九推門出來時,正好幾個夥計將一個少年郎按在了地上,嘴裏說著嚴厲的話:“……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偷東西,是要給些教訓呢,這就將你送去衙門吃牢飯。”


    眼看著要將小偷帶走了,少年郎突然一個鯉魚打滾,轉眼就從夥計手中滑溜溜地逃脫了。


    待那少年郎起身,宋九看到了他的長相,雖然衣裳破舊的粗布,可那長相和神采不像是普通百姓,倒像是位富家小少年,皮白肉嫩,眉眸貴氣。


    少年郎心頭暗忖:“可不能被人抓去了官府,今個兒街頭的人都是在抓我們家的人,我又跟娘親逃跑時走散了,我一定要尋到娘親。”


    “可是這偌大的蘇州城,何處是我錢家的容身之地?”


    少年郎心頭發愁,腳步卻是不敢停留,就要逃走時,突然聽到一道聲音:“他偷了什麽,我替他補上。”


    幾個被少年郎掙脫而東倒西歪的夥計聽到客人這話,立即看了過來,看到宋九身上穿著的綢子衣料,就知道是個有錢的主。


    於是其中一個夥計說道:“客人的一袋銀子丟了。”


    少年郎本要逃走的,聽到這冤枉的話,立即反駁:“我沒有偷,我才來樓上。”


    夥計見少年郎還沒有逃走,二話不說又是上前扣住他,先前說話的夥計語氣嚴厲的說道:“伍公子說了,銀袋就是你偷的,他現在都沒錢結賬了,這樓裏的茶可不便宜,那一袋銀子有不少錢了。”


    少年郎氣壞了,他再一次施展功夫掙脫夥計的手,氣憤指向他們開口:“我根本就沒有偷。”


    “你沒偷,你跑到樓上來做什麽?你不是打這主意,就你這一身衣裳和貧窮樣子,你能喝得起這上等好茶。”


    果然人靠衣裝,瞧著這少年郎被氣成什麽樣了,到底是個孩子,受不得這冤枉和委屈,要是宋九,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人太單純了。


    至於那伍公子的銀袋是真丟了還是假丟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賴上了這小少年,這茶錢倒是可以不必付了。


    眼看著看熱鬧的客人越來越多,宋九隨即將一塊銀錠子丟給了夥計,“伍公子的茶錢算我賬上,放這孩子走。”


    夥計覺得還是得將小偷送官府,可是對上宋九的目光,又隻得恭敬的將錢收下。


    少年郎仍舊委屈:“幾個茶錢,我何須偷,你們太欺負人了,我根本就沒偷,他吃不起茶付不起茶錢何必賴我。”


    少年郎一副想與人拚命的樣子,正好此時樓梯處又匆匆來了一位婦人,穿的也是粗布補丁衣裳,發髻上沒有半件首飾,但是露出的手卻是白嫩的。


    婦人一來,看到少年郎,提著的心放下了,上前立即拉住少年郎就要走,少年郎還要爭辯,他從小到大錦衣玉食何須偷呢,這會兒見是自家母親尋來了,心頭一喜,母子二人要走時,宋九叫住了他們:“夫人留步。”


    聲音有些熟悉了。


    婦人迴頭一看,正是那日在首飾行給任家三個兒媳婦買首飾的許氏,而眼前的少年郎也正是小團子和小圓子救下過的錢斌。


    母子二人看到宋九,又聽到外頭巡邏的兵馬聲,這會兒也沒有再猶豫,許氏帶著兒子就進了宋九的雅室。


    夥計得了銀子,將銀子還給伍公子,伍公子看了一眼,心頭吃驚,隨口找了個逃單的借口,竟然有人幫他付茶錢了,伍公子正愁著付不了茶錢失了顏麵,這下放心的吃了。


    雅室的門一關,錢斌還很委屈的開口:“娘,我真的沒有偷錢。”


    “我信你。”許氏溫柔開口。


    “一定是那伍公子沒錢吃茶,故意栽贓我。”


    錢斌仍舊氣憤。


    宋九笑了笑,說道:“我猜也是這麽一個情況,不過這都是小事。”


    宋九看向許氏,腳步一頓,問道:“夫人,你們是江北商會的人?”


    許氏本以為宋九不會知道她的來曆,這會兒聽著她這麽一說,心頭一驚,但很快又鎮定下來,隨即帶著兒子朝宋九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少夫人沒有將我們交出去,此恩必報。”


    許氏很聰明,她不僅直接承認了,也猜測到宋九早已經知道卻並沒有將他們告訴晉王,可見還有迴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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