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州城裏能快速準備這麽多東西的也隻有任家的三媳婦了,她底下的陶叫管在蘇州城裏相熟,要什麽都比劉安辦事來得快。


    看著裏頭豐盛的糕點糖果,以及各種精糧米麵,還有一驢車的布料和褥子,這麽送去竹園,竹園裏住的人兩個月不下山都足夠了。


    吃的穿的齊整了,宋九還交代道:“一個月之後,我讓陶總管給你們送物資,東西放山腳下,到時候你再接手,也免得你入城走動。”


    陶總管是蘇州城這邊梅莊的,真要是在蘇州城裏運幾車東西出去,也隻當他是個商人,陸家死士哪能將他跟晉王府想到一塊兒去,倒比劉安親自下山準備強太多。


    劉安高興的應下,也免得泄露了二公子的住處。


    正說著呢,劉安想起一事,他從懷裏拿出信筒呈給宋九,代榮義問道:“二公子讓我將這信筒交給少夫人,問這是什麽原因?說是有一日行車途中,一隻大鳥落在他的馬車頂,就取下了這個東西。”


    信筒裏的信已經看了,都是宋九那日跟女兒小團子做的試驗,她剛學會了千裏送信這法子,沒想到小叔子竟然真的收到了。


    宋九打開信筒裏的信,還真是她寫的字條,她看向劉安,心頭很激動,歎道:“給小叔子帶個話,以後竹園裏有什麽事,我們可以直接通信了,不必派人送信,這樣你們更加的安全。”


    劉安還沒有明白什麽意思,宋九卻是催著他趕緊走,送信的事她會跟小叔子解釋的。


    劉安隻得帶著物資先走了。


    宋九再次看向手中的信筒,心頭思緒萬千,四歲大的孩子,竟然能支使天上的飛鳥千裏送信,而且能準確的尋到人,當真是不可思議,莫非這就是他們口中所謂的貴人?


    宋九將信筒放到一旁,這才看起宋六交給她的信,弟弟跟著南宮陽離開水鄉村留下的信,信裏頭是弟弟的一些交代。


    母親由宋六照顧著,弟弟跟著南宮陽進了百經觀,之後會努力跟在師父身邊學藝,若能經過百經觀的層層考核,將來能繼承師父的衣缽,或許還能入朝為官。


    所以弟弟不打算走科舉考試,對於弟弟對自己前程的安排,宋九很欣慰,去欽天監也不錯呢,弟弟不能高中進士,中個舉人也可以了。


    宋九將家信收了起來,想到宋六的兩個孩子,她這一次特意在清單中給這兩孩子準備了不少衣物和吃食,希望兩孩子能過得開心一些。


    以前的事,也就過去了吧。


    這邊劉安已經離開了,任婆子得到消息急壞了,她還沒有跟著劉安走呢,咋先走了,便匆匆跑來三房問情況。


    宋九安撫住婆母,說道:“劉安說他們得豐收節之後才下山,再加上舅舅在養傷,有神醫牧心在也放心。”


    任婆母自然想弟弟,但她也想著自己的丈夫,那豈不是她丈夫也得豐收節以後才迴來?


    婆媳二人正商量著,趙嬤嬤匆匆趕了過來,顯然是先前任婆子去見了母親葛氏,將弟弟的事說了,這會兒趙嬤嬤趕來,卻是來拉住大小姐別去竹園的事。


    “主子的意思是,既然公子在竹園養傷,又有神醫在旁,倒也不必擔心,幹脆養病一個月之後再迴來最好。”


    任婆子聽著還沒明白意思,宋九卻是想到了什麽,一個月後裴府庶子行刑,外祖母這是怕這案子有變動。


    任婆子很快也反應過來,看著趙嬤嬤焦急的樣子,隻得應下,趙嬤嬤更是再三交代,“最好能給竹園傳個信,叫公子千萬莫迴來。”


    宋九還真就能傳信,應了趙嬤嬤的請求,且叫外祖母寬心就是。


    趙嬤嬤一走,任婆子握緊宋九的手,歎了口氣,想起自己的老伴,她真是想不明白,為何要躲著她不見,為何不給家裏傳消息,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宋九見婆母心頭仍舊不平靜,心思一動,說道:“娘,與其東想西想,不如去問問外祖父,或許他能給個答案。”


    上一次在茶館見到外祖父,宋九就察覺這事兒不簡單,隻可惜沒有仔細問出他。


    任婆子得了老三媳婦的提醒,立即來了勁,有道理,何不問問她父親到底對這個女婿做了什麽事情,任平人太過老實,任婆子心疼丈夫。


    於是任婆子當天就去了裴府。


    此時的裴府裏靜悄悄地,沒了往日繁榮和奢華,下人還是這麽多,卻一個個的小心翼翼,連著走路都是輕手輕腳的。


    這些下人見到大小姐來了府上,竟是麵上一喜,有幾個老下人更是看到大小姐後欲言又止。


    任婆子更是覺得奇怪。


    然而當任婆子來到主院的時候,卻並沒有尋到她父親,一番詢問,才知父親這段時間一直在西院裏養傷。


    一聽父親傷成這樣了,還記掛著這個小妾,現在沒了母親在府上,更是肆無忌憚的與小妾住在一起,老了還是這般風流成性。


    任婆子忍了忍脾氣,到底還是踏入了西院,隻是此時的西院卻比東院還要奢華,護衛更是裏三層外三層,十分嚴謹。


    任婆子想見一見父親,沒想撲了個空,妾室韓氏不在府上,可西院的下人和護衛皆不準她進去,將她攔在了垂花門外。


    任婆子沒了辦法,不過卻留了個心眼,這些人不讓她見父親,當真是她父親的意思還是那妾室的意思?


    ***


    臨近豐收節,晉王做為皇上身邊的貼身護衛以及平江府地方軍統領,他自是忙得不可交,聽到兒子的事,晉王隻得派了舊部在京城裏監視陸家的一舉一動,同時在平江府各處設下哨崗,將兒子住著的竹園守護起來。


    由得老二在竹園裏慢慢地養傷,但是豐收節上,晉王府父子必須到場,不僅是皇上的意思,也是晉王的想法,虛虛實實能掩人耳目。


    於是任府的傻大兒成了晉王身邊的跟班。


    今日晉王出門,要帶走傻大兒,更是對宋九交代了,要將傻大兒好生打扮打扮,榮府嫡子——未來的世子,得有氣勢來。


    宋九大清早起來,便從衣箱裏翻出幾身上等杭綢料子做的錦衣,試了又試,她總是不滿意,心裏頭也不舒服。


    小叔子一直養病,那她家傻夫君要扮小叔子到幾時?尤其這一次晉王帶著她家傻夫君是去見皇上,說是京城裏來了人,也要一同去接人,再這麽下去,她家傻夫君真成了榮府嫡公子了。


    先前就這麽將人帶去打仗的事,她沒有計較,現在這麽裝下去,她怕是連自己的夫君都不是她的了。


    任榮長垂首看向眼前不高興的媳婦,突然伸手抬起宋九的下巴,看到她眼底的怒火,任榮長小心翼翼的問道:“媳婦生師父的氣了?”


    宋九直接點頭,“你要是真成了榮府嫡子,那我就沒有丈夫了。”


    外人眼裏,榮府嫡子並沒有娶親,那她要見丈夫,還得偷偷摸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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