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裴淳賦趕迴東院的時候,葛氏已經將一切收拾,隻要聽到丈夫將大女兒一家抓了起來定罪,她立即和離出府。


    裴淳賦正憂心著晉王來了平江府的事,一迴來看到東院裏這陣仗,才想起先前發妻說的話,五十好幾的人了,還要跟他鬧和離,要是放在往日,裴淳賦必定咽不下這口氣,被個婦人給拿捏了,但是現在,他不敢了。


    裴淳賦明明心頭有氣,一肚子的火,還得麵色溫和的上前握住發妻的手,勸道:“都老夫老妻了,你這個時候跟我鬧和離,是要讓世人笑話我。”


    “再說我也習慣你在我身邊,這府裏府外也得你來打理,沒有你,我可怎麽辦?”


    裴淳賦一臉討好的看著葛氏,身邊的趙嬤嬤見了,心頭一安,這就帶著下人先退下了。


    葛氏也不急著跟他鬧,卻是問起官銀的事,裴淳賦隻得如實說了,自己大半夜追出城去,結果被小外孫耍了花槍,眼下大女兒一家還有地方軍守著,官銀什麽的,他不想追究了,也不想與大女兒一家鬧得不痛快。


    葛氏一聽小外孫這麽聰明,心頭略安慰,再得知大女兒家裏有地方軍把守,便立即想到了晉王是不是來了平江府,難怪老爺不敢再追究官銀的事,也好,大女兒一家終於有了靠山。


    裴淳賦這就拉著發妻的手,在交椅中坐下,語重心長的說道:“晉王來了,我又丟失了官銀,我這官怕是也做到頭了。”


    “你我夫妻同心,你可得幫幫我,至於這一次庶子闖上大禍,我定是不會饒了他,這吳縣縣丞一職,瞧著他也無法勝任,倒不如將這差職交給從安來打理。”


    裴從安是葛氏的軟肋,兒子一直沒啥正經事兒做,先前是在外頭學人養外室,如今被她扣在府中讀書,卻也聽說與幾個小丫鬟走得近,葛氏正覺得頭痛。


    眼下老爺打算將吳縣縣丞之職交給小兒子,葛氏自是歡喜的,小兒子終於能當官了。


    裴淳賦見發妻臉色好看了一些,心頭一安,接著說起從安的各種好處,還打算找個時機,跟陸同知再商量商量,陸家女是個好姑娘,人家年輕又家世好,這婚事還該是從安的才對。


    葛氏的確喜歡陸氏女,她見過一次,人長得中規中矩,貴女身份,端莊得體。


    葛氏高興了,這就說道:“老爺,還有一事得同你說一說,西院裏的韓氏,昨夜不守規矩,被我關在柴房了。”


    裴淳賦的笑容在臉上瞬間僵住了,莫小瞧了發妻的能耐。


    “老爺不高興了?”


    葛氏疑惑的看著他。


    裴淳賦卻是笑了笑,“你是當家主母,自然後宅裏的事你說了算,隻是這人也沒有什麽腦子,關她幾日知道錯了,便放了吧,也不必發賣了,到底還是替我裴家生兒育女了的。”


    葛氏接了話:“老爺這話我可不愛聽,韓氏身為外室,蠱惑老爺這麽多年,如今成為寵妾,替裴家是生兒育女了,可是她卻並沒有教好兒女。”


    “庶子膽大包天,庶女未婚先育,這些事外頭人不知道,可是老爺和我是知道的,那私生子還跟嫡孫一起養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安的孩子,可是當初兒媳婦臨產,隻生下歸義一個孩子,另外的那個,可是老爺自作主張收留了。”


    這就點到了裴淳賦的痛處了。


    “以前的事還提什麽,小孩子沒有過錯,他們也不懂事,至於庶子庶女,我不也教訓過了麽,以後不會再犯渾了,這一次庶子失了吳縣官職,我定會好好管束管束他。”


    葛氏瞧著丈夫是鐵了心要護著韓氏了,心頭不舒服,再一想到自家兒子馬上有了官職,隻得退了一步,說道:“妾室關幾日柴房吃點兒苦頭,之後就住在西邊小院裏反省吧,也不是整間西院都由著她閑逛的。”


    隻要不發賣就好,裴淳賦同意了。


    任家宅子裏,任榮長吃飯時被兩孩子纏住了,好久沒見到父親的兩孩子,坐在父親身邊一左一右不走了。


    任婆子朝雙胞胎兩孩子看去一眼,笑道:“你們的父親以後都不會走了,咱們先好好吃飯。”


    任榮長摸了摸兩孩子的額發,想到了什麽,轉眼從懷裏摸出自己的戰利品,是從寮國軍的脖子上扒拉下來的狼牙項墜,一根狼牙還用金玉鑲住,不怪任家人不懂得審美,一個個看到這項墜都嚇了一跳,怎麽給孩子送這樣的禮物?


    倒是那項墜上好大一塊金子和原玉,很是值錢,任榮長將項墜交給小圓子,小圓子高興壞了,再對上女兒一臉期盼的目光,他想了想,將腰間鋒利的匕首拿了出來,他對敵用的短兵器,上麵不知染了多少鮮血。


    小團子拿到匕首一臉的興奮,宋九見了趕緊將匕首奪了去,太可怕了,這麽鋒利,匕柄下全是寒光,再一想到上頭飲了多少鮮血,宋九就心驚,豈能拿給小孩子玩耍呢。


    小團子漆黑的眼睛晶盈閃閃地看著母親,父親送給她的禮物,她喜歡,母親奪了去,眼看著就要掉金豆子了,宋九隻得再次將小圓子寶貝似的狼牙項墜也給拿了,交代道:“我替你們保管,等你們長大了再用。”


    兩孩子沒了辦法,他們知道母親的脾氣,不給就是不會給了,哭也沒用。


    倒是同桌上的蓉姐兒和醜奴都一臉羨慕的看向雙胞胎兩孩子。


    沈秋梅看了女兒一眼,心頭想著,乖女兒,咱們不要禮物,這禮物忒嚇人。


    宋九看到桌前幾雙小眼睛,於是拉了拉丈夫的袖口,任榮長疑惑的看向媳婦,手也順勢在桌下握住媳婦的小手,正得意,就被媳婦的手拍了一拍,掙脫開來,隨即有東西塞到他的掌心裏。


    任榮長疑惑的拿起來一看,隻見掌心是一團絹花。


    宋九立即開口:“夫君,你還給孩子們都帶來了禮物呢?”


    一旁的謹言可是將這小動作全部看在眼中,正吃得香的他這會兒瞪大了眼睛看向宋九,還有這操作。


    任榮長將一手絹花放到了桌上,宋九立即上前給孩子們挑選。


    沈秋梅和楊冬花看到這些與安城完全不同款式的絹花,便露出了笑容,這邊關小城也有絹花賣,還這般獨特呢。


    姑娘家都給了一朵獨一無二的絹花,臨到大房的小兒子以及三房的小圓子時,宋九看了看,說道:“還剩下兩朵,要不你們也帶上試試。”


    小圓子趕忙別過臉去,誰要帶絹花了,那是姑娘家的玩意,哪知他家母親直接將絹花綁他小發團上了。


    “娘。”


    宋九看了兒子一眼,說道:“五歲以下的孩子不分男女,你帶著絹花挺好看的,知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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