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淳賦朝發妻看去一眼,這就要急著走,葛氏又說道:“老爺,官銀失盜可不是小事,老爺可得公平一些,莫讓有心人監守自盜了。”


    裴淳賦朝發妻再次看去一眼,背著手沉吟了一會,倒也應下了。


    丈夫一走,葛氏在屋裏來迴踱步,西院這是要害死她家大女兒,見不得大女兒一家好,定是恨著她奪走了掌家權的事,這是來報複的。


    葛氏想不出好的應對之策,隻得先等桃柳巷搜查的結果,畢竟一損俱損,若真的被搜查出來了,想來老爺也不會定罪,但是大女兒一家那可就被老爺拿捏了。


    葛氏歎了口氣,這就叫來身邊的心腹,安排東院的守衛調動到了西院的幾處出口盯著,西院有點風吹草動,她都要知道。


    而裴淳賦帶著一肚子火氣騎著馬匆匆趕到了桃柳巷,到了院外一看,吳縣的差兵已經將宅子包圍,與任家帶來的護衛互相對峙,隨時都有可能動手。


    裴淳賦從馬背上下來,陰沉著一張臉問道:“縣丞可曾一同前來?”


    他那庶子可敢來?


    立即有差兵恭敬迴稟,今個兒來的隻是巡檢司的人以及吳縣的捕快,眼下捕快們在府中搜查呢,縣丞大人在衙門裏對賬,正在清查夏稅的數目。


    裴淳賦朝那差兵看去一眼,看得差兵心慌慌的,好在並沒有為難他這個小人物,裴淳賦便闊步進去了。


    正堂屋裏,裴淳賦才趕到,看到大女兒,正要說起這搜查令非他授意的事,任婆子看到父親,立即開了口:“父親好大的官威,女兒二十幾年好不容易迴一趟娘家,就這麽待我?”


    “我生是裴家人,父親是怎麽看出我是那個窮到不要命要偷官銀的人?”


    裴淳賦腳步一頓,身子僵在原地,麵色鐵青的看著大女兒,本來幾句軟話就可以說出自己並沒有授意,可是對上大女兒那冷漠的眼神,生了大氣,做為一方知州也舍不下臉來,還得給女兒做解釋。


    於是裴淳賦沉聲說道:“有沒有偷,搜查一下豈不就知道了,清者自清,萍姐兒何必著急?”


    “二十幾年不見,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何況你嫁的還是那貧苦的莊戶,萬一想不開動了手,也未可知。”


    裴淳賦負手而立,目光落在大女兒身上。


    果然這一番話得到了任婆子心頭所想,原本還想著這或許隻是那妾室出的主意,眼下親耳聽到父親所說的話,她感覺自己天真了,還在為父親開脫,他就是這麽一個人,早該看明白的。


    “好,那就搜吧,若是沒有搜出來,父親打算怎麽誣陷我?”


    裴淳賦聽著這話更來氣了,他為何要去誣陷自己的親女兒,“萍姐兒,你說的什麽話,哪有你這樣對父親無禮的女兒。”


    “也沒有這樣隻盼著女兒一家去坐牢的父親。”


    任婆子立即看向裴淳賦。


    宋九見婆母激動得手在袖中抖動,心疼她,這就來到了婆母的身邊。


    沈秋梅和楊冬花也很快來到婆母的身邊,三個兒媳婦一同護著婆母。


    裴淳賦看向宋九三人,一甩袖子,轉身出了堂屋。


    而搜查整間宅子的捕快們,此時正好搜查到了馬場,裏頭捕快看到馬場邊的枯井,二話不說,上前挪開石頭。


    馬廄裏的小廝一臉謹慎的看著,而藏在暗處的劉安卻是雙手抱胸站在老樹上,目光冷淡地望著這些有備而來的捕快。


    然而枯井裏什麽也沒有,甚至有人跳進枯井打開了機關,可是那藏在馬場下的密室裏,連腳印都不見了,更不用說官銀了。


    前頭堂屋外,裴淳賦站在桂花樹下,背著雙手,臉色很不好看。


    搜查的捕快終於趕了迴來,就見那捕頭手裏拿出著一塊銀錠子呈了上來。


    銀錠子上麵的記號正是吳縣的那批官銀,這裏頭不僅有印記還有夏稅的時間。


    裴淳賦拿著銀錠子衝進堂屋,一臉驚愕的看向任家人。


    正好這個時候任平帶著兩兒子趕了迴來,裴淳賦朝三人看去一眼,將銀錠子甩到了桌上,冷著臉說道:“給個解釋吧,沒錢就不要租住這麽豪氣的宅子。”


    “萍姐兒嫁的是莊戶,就別想著衣錦還鄉,任平他不行,生下的兒子……”裴淳賦看了任廣田和任廣江一眼,語氣冷淡地說道:“兒子更不行。”


    三人出去賺錢,隻有任廣江還穿得像樣些,任平和任廣田就跟以前一樣,穿著素淨的布衣,父子二人給人做家具去了,任平沒有別的本事,幫老大打下手。


    裴淳賦的話像把刀子一樣割在任家人的心窩上,任婆子的手緊緊地攥住手帕,看向桌上的銀錠子,心頭也擔憂,莫非真的被找到了?


    而門口的捕快卻不動聲色的朝裏頭張望,心頭暗忖:“即使沒有尋到那批官銀,也絕不能讓任家人脫了幹係,必須讓知州大人對任家人產生懷疑,之後再留意著任家,官銀遲早得尋到。”


    坐在婆母身邊的宋九此時抬頭朝門口的捕頭看去一眼,她這就從桌上拿起銀錠子仔細看,還真的與那枯井裏撿的銀錠子一模一樣,所以先前拆了一箱官銀,不一定是辦事人昧下的,而是在這兒等著的,要是沒有尋出來,也得栽贓到他們任家人身上。


    宋九知道家裏人被這一塊銀錠子給唬住,要不是她會聽心聲,她也以為在劉安將官銀搬出密室再沉入池塘底的過程中有漏下的銀錠子,從而中了對方的圈套,自己將事情給交代了。


    於是宋九拿著銀錠子問裴淳賦,“不知這銀錠子是在何處尋得?我也不知吳縣官銀失盜是丟失了多少銀子?還是說隻是丟失了這一塊銀錠子?”


    “再說這宅子的前主人是個貪官,這宅裏頭有密室,有沒有遺漏的官銀,我們一概不知,我倒想問問,吳縣的官銀是怎麽丟失的?”


    “我任家老老實實的本份人,又不會飛簷走壁,我們任家要怎麽樣才能將吳縣的官銀偷盜出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們一家來平江府,住的是這麽好的這宅子,有心人怎麽看得慣呢?”


    “我任家人隻是勤快,不喜歡閑著,但不代表著我們一家沒有錢租住這豪華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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