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氏和陸氏要幫著做飯,任家兒媳婦就得了空,甚至任家人將這事兒交給兩人了。


    坐在營帳裏的宋九將兩孩子幹淨的衣裳整理出來,這才挑開車簾出了營帳,目光朝前頭陸家的車隊看去一眼,裏頭少了一人,正是湯氏身邊的下人婆子。


    宋九看在眼裏,沒作聲,這就去溪水邊接孩子去。


    湯氏朝營帳的方向看去一眼,見任家的三媳婦也去了溪邊,心頭一安,不待陸氏注意,她從懷裏拿出一包藥粉倒在了稀粥裏。


    陸氏在洗菜,突然迴頭問:“夫人,你可會炒菜?”


    陸氏打小沒有幹過粗活,這會兒為了在任家人麵前表現,幫著過來做飯,結果人家全部交給她們,她哪會炒菜呢?


    湯氏嚇得手一抖,好在自己背對著她,攔住了視線,她一邊收拾著一邊附和,“炒個菜而已。”


    貴女出身又有什麽呢,連家務活都不會幹,也不知她怎麽就突然改變了心意,要討好任家人,死乞白賴的跟著任家的車隊走。


    粥煮好,菜也炒好了,任家人也正好從溪水邊遊玩迴來了。


    湯氏跟在陸氏身邊坐在桌前,任家人各房帶著孩子在盛粥,湯氏緊緊地盯著看。


    宋九突然開口:“湯夫人不吃麽?”


    湯氏手一抖,輕咳一聲掩飾,說是粥太燙了,涼一涼就喝。


    宋九摸了摸粥碗,的確有些燙,這就說道:“那咱們也等粥涼一涼吧,要不先吃幹糧餅子?”


    任家人都同意,於是一袋肉餅拿了出來。


    湯氏見了,隻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不說這話,這些人都吃下粥了,再說任家人不吃粥,那些護衛們可是端起了碗,等會兒可就露餡了。


    就在湯氏急得不行的時候,宋九又開了口:“瞧著粥也不是很燙,吃餅子就著粥才好吃。”


    有道理,任家人紛紛端起了粥碗。


    湯氏看著他們將粥喝入嘴中,這一下放心了,誰知坐在湯氏身邊的楊冬花突然碰了一下湯氏放在嘴邊的碗,於是粥水強行倒入她的嘴中,湯氏本能的就要吐出來。


    楊冬花大聲問道:“噫,湯夫人不喝粥麽?”


    湯氏抿在嘴中的粥不敢咽也不敢吐,還得麵色平和的看著楊冬花,心頭卻是把楊冬花罵了祖宗十八代。


    等任家人不注意了,湯氏才悄悄地將嘴中的粥吐了。


    一切就隻要等著,等到藥效發作就能成事。


    吃完飯的眾人感覺有些頭暈,一個個的都要迴營帳裏休息一下。


    湯氏順手接過陸氏的手,扶她進營帳,也不讓身邊的下人插手,還說要親力親為的照顧陸姑娘。


    營帳裏,湯氏將已經昏睡過去的陸氏往床榻上一扔,溫和的臉上立即變得獰笑出聲,指甲劃過陸清穎的臉頰,冷聲說道:“到底還是落我手中了。”


    “也是你逼我的,原本沒打算要你的性命,隻想奪了你的清白,嫁不成裴小公子就好,可惜你不懂珍惜機會。”


    湯氏哈哈大笑起了身,隨即從懷中拿出匕首,“殺了你,再殺了這些不知好歹的任家人,而我走水路逃去了平江府,有裴小公子護我,官府也查不到我的頭上來。”


    “到那時就成了冤案一樁,堂堂同知大人府上的千金,就死在了這旮旯裏,無人收屍。”


    “我的出身不及你,家世不及你,人也沒有你這好運道,但是事在人為,我到底是比你活得長久的。”


    “以後你的男人我來疼,你的正妻之位我來坐。”


    湯氏說著說著,手中的匕首也準備朝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刺去,隻是才動手,一個黑影飛身而入,一顆石子迅速擊來,擊中湯氏的手腕,手腕一痛,手就鬆了,匕首掉落在地。


    湯氏捂著吃痛的手,一臉驚慌的看著屋裏的黑衣人,不就是劉安麽。


    湯氏還沒有分辨出劉安是什麽來頭,床榻上原本昏迷不醒的陸氏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她含怒盯著湯氏,嚇得湯氏站立不穩,連連後退,直到跌坐在板凳上。


    “你沒中毒?”


    湯氏一臉不可思議。


    劉安都懶得看這種蠢婦,也不摸一摸任家的底,在湯氏下藥的時候,藏在暗處守護著劉安就看了個清楚,本想去溪邊通知三夫人,誰能想三夫人故意設計的圈套。


    也怪陸清穎非要讓湯氏跟著,並在任家人麵前再三保證,太信任這個萍水相逢的姐妹。


    宋九那晚跟婆母在屋裏商量,就是猜到會是這麽一個結果,於是才借著這一次使得陸清穎看個清清白白,也能知道湯氏真正的目的。


    這案子都不用審的,湯氏自己就說了出來。


    此時營帳外,任廣江帶著的人早已經將湯氏身邊跟著幾個壯漢給活捉了。


    先前任廣江先一步出城,就是來雞翅嶺設陷阱的,宋九看了輿圖,算準對方多半會在石頭彎動手,因為那兒最好紮營。


    既然防不勝防,人家在暗處,有多少人他們也沒有摸清楚,那就由任家人來決定紮營的地方,引對方出來。


    湯氏帶來的手下都沒啥反抗就被抓了,這會兒被五花大綁的,看到自家主子,一個個的也死了心,他們惹了不該惹的人。


    而任家人以及營地裏的護衛們喝的粥,都不是湯氏煮的那一鍋粥,而是楊冬花和沈秋梅帶著孩子們在溪邊生的火煮好的粥,趁湯氏沒注意就換了。


    楊冬花逼著湯氏喝粥的時候,還心頭竊笑,自己都不敢喝的粥,她下毒前至少也先吃個解藥,不過看著她隆起的腹部,就知道她不敢隨便吃藥,怕傷著腹裏的孩子。


    那麽護著孩子,也不知給孩子積點德。


    湯氏已知大勢已去,隻得懇求著陸清穎,看在她懷了她未婚夫孩子的份上,能不能饒她一命。


    人群裏的楊冬花“呸”了一口,人家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還得去原諒即將成婚的夫婿的外室,原因是外室肚裏的孩子,當真是不要臉。


    沈秋梅也是看不下去了,他們任家門風裏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沒想到他們還沒到平江府,先看到了裴家鬧出來的醜事。


    任婆子朝那湯氏的腹部看去一眼,替陸氏做下了決定,“先迴平江府再說吧,把人都綁了,一路上給口吃的不會餓死就成。”


    於是湯氏被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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