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義一直騎馬在前頭探路,身邊跟著幾名護衛,趕夜路身邊帶個孩子沒問題,何況這兩孩子還能禦獸呢。


    這一下小團子不幹了,弟弟有馬騎,她也要騎馬。


    宋九摸了摸女兒的額發,隻得同意了。


    護衛中有人讓出一匹馬,車隊走時,宋九沒進馬車,而是上了馬背。


    任婆子看了一眼,揚起唇角,還別說,老三媳婦入任家的門時很是膽小,如今膽大了許多,比兩個嫂子還靈活。


    宋九帶著女兒騎馬,羨煞了另外兩孩子,兩個嫂子也是多看了一眼。


    少了三房一家三口,馬車裏寬鬆了許多,剛才的輕鬆轉眼也沒了,他們再迴安城去,就得參加明日的元宵宴,他們一家能不能平平安安的吃完酒宴?


    從安城離開到眼下再次迴來,就這麽奔波了兩日兩夜,啥也沒落到,隻落得一身辛苦。


    天快要亮時,城門開了,任家人得以進城,隨即就去了王府,也來不及迴水鄉村去。


    王府東院裏,小裴氏早已經等候在堂屋,看著風塵仆仆的任家人,歎了口氣,這一刻小裴氏的目光落在了帶著帷帽的“傻大兒”身上。


    兩次痛失小兒子,小裴氏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人也沒有什麽精神,直到看到了任家人,才似乎在眸中看到了一絲歡喜和希望。


    任婆子正不知怎麽跟妹妹說話,畢竟心頭對這個妹妹還是有許多的怨言,一直以來任婆子也不願意與妹妹和好冰釋前嫌,尤其當妹妹來安城幾次三番想要跟老三相認的事,更是讓任婆子無法原諒。


    隻是任家人還沒有開口,小裴氏卻突然咳了幾聲,連忙用手帕捂了嘴。


    宋九聽到聲音不對,連忙看向主座上的她,就見她匆忙將帶血的手帕藏在懷裏,這就吩咐下人趕緊去準備飯菜,想必任家人一路奔波也餓了。


    餓倒是不怎麽餓,就是困得很,剛才馬車上搖來晃去的,趕路又急,任家人都沒有睡好。


    就在這時,堂屋外傳來腳步聲,牧心提著藥箱闖了進來,齊嬤嬤攔都攔不住。


    小裴氏見狀,揮退了齊嬤嬤,牧心提著藥箱麵色沉重的來到小裴氏身邊行了一禮後,直接開了口:“王妃是不知自己中了毒麽?”


    小裴氏驚住,她不是思子心切,才氣血攻心,她幾時中的毒?


    然而牧心卻沒有理會,強行上前把脈。


    轉眼間堂屋裏眾人都不說話了。


    任婆子更是驚訝的看著主座上的妹妹,心頭震撼,以前在平江府未出閣之時,任婆子是府中嫡長女,那些庶妹們跟她和妹妹爭父親的寵愛,沒少動手腳。


    不過姐妹二人身份在那兒,庶出就是庶出,父親還不至於糊塗,從來沒有寵妾敢滅妻的心思,所以任婆子覺得自己一生還算順遂,卻仍舊不喜歡後宅裏的陰私。


    而今任婆子看到妹妹,內心很震驚,這王府裏都是什麽烏煙瘴氣,一個側妃加一個庶子得了勢,就敢軟禁正妃,還給正妃下毒。


    晉王身為一府之主、一家之主,他怎麽可以容許?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任婆子內心對晉王無比的失望,倒不如她身邊莊戶出身的任平,至少身為男人,他懂得一個男人對妻兒的責任。


    很快牧心診完脈,這就從藥箱裏拿出解藥呈給晉王妃,催促她快些吞下去。


    小裴氏不敢怠慢,趕忙將解藥吞下了。


    牧心這才鬆了口氣,朝榮義看來一眼,還是公子再三交代他一定要守在晉王妃身邊,公子護送任家人離開澧陽郡直到安全之地,他再迴來收拾安城的殘局。


    便是牧心也沒有想到西院那對母子動手這麽快,還這麽快就得知了任家人的去處和安排,率先對晉王妃下了手。


    小裴氏吞下了解藥,內心怒火卻無處發泄,她嫁進晉王府這麽些年,還沒有受過這麽大的委屈,來到安城了,他們倒是越來越過分了。


    小裴氏這就將齊嬤嬤叫了進來,沉聲下令:“交代下去吧,西院裏的人可以動手了,死一個還是死兩個,我也出口氣。”


    齊嬤嬤領令就要退下,榮義連忙起身,“等等。”


    牧心和小裴氏都朝榮義看來。


    榮義帶著帷帽不必對上母親的眼睛,也算能騙過去吧,不然將他養大的母親又豈會分辨不出來呢。


    榮義歎了口氣,“真到了這一步,王妃如何向王爺交代?”


    陸氏母子借著娘家後台硬,無視王府尊卑有序的規矩,下了重手,可是他母親晉王妃卻不能,她隻是知州之女,出了事即使父王相護,朝中大臣也必定彈劾。


    不僅如此,這一次的事卻讓榮義內心感覺到不太對勁,依著他對庶兄和陸側妃的了解,此二人心狠手辣,要殺人的話,能直接一刀了結的,不會下藥毒害,畢竟下藥還有可能救治迴來,再說神醫牧心在安城出現過,她應該也會忌諱。


    再說這一天一夜,庶兄調走了這麽多的定北軍,按理要下手,那便已經成事了,又何須再下毒折騰到現在。


    小裴氏並沒被“傻大兒”勸住,想到王爺,她就氣得咬牙切齒,“要不是他娶妻納妾,就不會有今日之局麵,沒糧了向我求救,納妾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任婆子聽到這話,對晉王越發的失望,內心萬分慶幸,好在當初不曾嫁入晉王府,不然她得死多少迴了,還是嫁給莊戶出身的任平自在得多。


    小裴氏這就叫齊嬤嬤立即去辦。


    牧心這就提著藥箱起身,“老夫迴茅廬去了,別把我的住處傳了出去。”


    這是王府後院的事,牧心不想再插手了,等會兒後院那對母子中了毒,指不定來尋他去救人。


    堂前無人敢留,牧心這就要出堂屋的門,沒想榮義又叫住了他,“牧心,你先別走。”


    牧心一臉無奈的迴頭看向公子,此時不走,等會兒還給西院那對母子解毒麽?


    而主座上的小裴氏氣歸氣,這會兒慢慢地緩過神來了,她連忙看向帶著帷帽的榮義。


    什麽時候傻大兒一句話可以支使神醫,除非是她的小兒子。


    “義哥兒。”


    小裴氏突然開口,榮義本能的迴頭看向主座,小裴氏已經激動得不成樣,立即從主座上下來,榮義驚得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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