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比銀值錢多了,對於一個莊戶來說,一件繡品能得到五十兩銀子已經很不錯的交易,何況是五十兩金子。


    然而宋九沒有激動,甚至越發的平靜,這讓陶三娘更欣賞,問道:“你敢接手麽?”


    “我繡這個倒也可以,不過還得莊主幫我個忙。”


    陶三娘對宋九的態度明顯比剛開始時好太多,甚至眼神裏還有一種長輩看晚輩的慈祥目光。


    是因為宋九說出她救過師父的原因麽?


    “你說說看,樓裏的好絲線你先用,要幾個幫手也大可以提,都可以滿足你。”


    宋九卻是擺了擺手,說道:“我一個人刺繡就可以了,這張繡屏,我想直接繡上客人的畫像。”


    頭一迴聽說繡主人家的畫像的,這得多自戀的人才辦得到。


    陶三娘明顯不讚成,宋九卻是起了身,這就要走了,“若是莊主信得過,大可問過客人,客人若是答應了,可叫王守來把屏風送去村裏。”


    進了梅莊還坐不住,是她梅莊沒招待好麽。


    隻是陶三娘誤會了,宋九急著迴去見二哥,下午二哥要買鋪子的事得阻止。


    陶三娘要留她在樓裏吃了午飯再走,宋九婉拒了,從裏間一出來,就看到坐在外頭大屋的二嫂,正吃著桌上的點心,嘴巴鼓鼓的,怕是頭迴吃到這麽好吃的。


    陶三娘看了楊冬花一眼,立即叫來管事,交代道:“把點心裝起來,送給貴客吃。”


    這一刻楊冬花臉都紅了,剛才吃得這麽多,是因為整間屋裏就她一個人,想著也沒有人盯著她,吃點兒也沒有關係,沒想這一吃停不下筷子,越吃越多,就成這樣了。


    管事這就將東西全部打包交給了楊冬花,楊冬花像個無助的孩子似的看向三弟媳,這樣收下會不會不好,這人情可得三弟媳來還。


    宋九朝二嫂點了點頭,那就收下吧。


    陶三娘將宋九親自送到門外,見左右無人,她喊住了宋九,說道:“你是個好人,我陶三娘也是恩怨分明的人,以後梅莊你可以常來,你做的所有繡品,我們都要了。”


    陶三娘一臉慈祥的看著宋九,倒是把楊冬花弄糊塗了,三弟媳就這麽進去了一會兒,竟然將莊主搞定了,果然神乎。


    兩人從樓裏出來,楊冬花還感覺到不可思議,小聲的問道:“那三弟媳,以後做繡品樓裏怎麽給工錢?”


    宋九想到那五十兩金子,若是客人願意繡上她的自畫像,那她這五十兩金子賺的還算挺容易的。


    見二嫂一直好奇的看著她,宋九隻好說還沒有開始做繡活,暫且還沒有定下的。


    楊冬花一聽感覺到可惜,瞧著這繡樓東家很看重三弟媳,就該趁機談好價錢的。


    兩人才走了幾步,就看到大嫂沈秋梅坐著一輛牛車趕來了。


    沈秋梅看到兩人,立刻給了跑腿錢下了車,把車夫打發走,迴頭看著兩人一臉悲憤的說道:“我今天是瞎眼了,非要跑去告訴她鋪子的問題。”


    “我就不該走這一趟,我那妹妹可了不起了,還以為我過去找她說情,想買鋪子,我呸,以後就算她惹上官司也不關我們的事,我仁至義盡了。”


    沈秋梅心頭難受。


    宋九卻像早已經猜到了結果,一臉平靜的陪在大嫂身邊。


    楊冬花可不幹了,罵了幾聲,這才看向大嫂說道:“下次再見到沈家妹妹,我可就不客氣了,大嫂,我來給你出頭。”


    眼看著楊冬花擼起袖子的樣子,沈秋梅又有些心軟,說道:“算了,下次的事下次再說,剛才我去妹夫的鋪裏,我那妹妹被她丈夫欺負,跪在堂前認錯,我都看不下去。”


    這麻子臉的男人看來也不簡單,定是二嫂說起沈家妹妹在任家的那段往事,夫妻兩人鬧翻了。


    “我過去勸了好一迴,總算沒有休了我妹妹,可惜,我奔著她好,她不領情,還跟我吵了一架,姐妹之間沒有情分可言。”


    沈秋梅歎了口氣,妹妹真要是被休了,指不定還得把這事兒也恨在她頭上,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低頭不見抬頭見,沈秋梅頭痛不已。


    三人坐上牛車往迴趕,一路上還說著這事兒,楊冬花幫著罵了一路,還順帶將繡樓裏帶出來的點心三人分著吃了。


    牛車趕迴水鄉村的時候,天色尚早,正是歇晌的時候,村裏人從地裏幹活迴來,午飯吃的遲的還蹲在門口端著個碗喝著麵湯。


    牛車從村裏走過去,村裏人還朝三人看來一眼,沒想到三位妯娌一起出的門。


    先是去了任家小院裏接孩子。


    任婆子問宋九關於繡品的事,宋九說要等繡樓裏的消息,任婆子也就不再細問了,對三媳婦這繡活手藝很滿意,這樣三房一家有了餘錢,她也了放心。


    至於二房買鋪子的事,楊冬花不敢說出來,左右這事也不會發生,就更不想婆母擔憂了。


    宋九背著兩孩子跟大嫂二嫂分開迴了祖宅。


    楊冬花一迴到家,就迫不及待的找丈夫,卻見院裏空無一人,莫不是在地裏幹活沒迴來,連午晌都不休息了麽?


    楊冬花立即跑田地裏尋去。


    種子早已經下了田都長苗子了,這會兒不該是在地裏忙活著不迴來的時節呢。


    楊冬花尋了一圈沒找到人,她趕忙來到了公婆的院裏,就見公公在屋裏休息,上午沒下地呢。


    任婆子得知老二不見了,倒也沒有多著急,說道:“指不定入城了唄,老二做生意的人,怕是待不住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楊冬花這一下急壞了,到這一刻她還不敢說起鋪子的事,多少還是抱著希望,她丈夫或許上山去了也說不定。


    楊冬花迴到二房院裏,看到牆角下的砍柴刀和扁擔草繩,她心頭越發不安起來,該不是入城買鋪子去了吧。


    就這麽等到傍晚時分,二房的任廣江迴來了,入城的時候還跟村裏人打招唿,滿臉歡喜的說道:“以後我還要去城裏做生意的。”


    村裏人聽了,很是好奇,細問之下才知道任家老二想在城裏開糧種鋪,這倒是個好點子,每次都是村裏村外的人買,真正做大生意,還是得有間鋪子。


    村裏不少年輕人挺羨慕,人家還隻想著入城學手藝,再不然做苦力,同樣的年紀,卻沒有一個像任廣江這樣有做生意的頭腦。


    二房院外響起牛車聲,楊冬花連忙從院裏跑出來,看到丈夫從牛車上跳下來,很快從懷裏摸出一張契紙,歡喜的在楊冬花眼前晃了晃,沒想楊冬花氣得一拳打在丈夫胸膛。


    任廣江胸口吃痛,沒有還手,而是抓住了媳婦的手捂在懷裏,說道:“莫激動,咱們家的第一間鋪子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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