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郎幾人聽到這話,又怎麽能全部讓他來承擔。


    於是四人蹲在地上,錢大郎問起幾人的家裏情況,這糧種運迴村裏賣也是好事,就沒有今天這麽著急了,周圍人認得他們的,指不定買些去,哪怕是賒些去,等有了收成就還錢過來,也不會虧損太多。


    經幾人一商量,錢大郎按出價的錢帶走糧種,其他兩人,家裏借了錢,所以要的少了些,最後落到任廣江身上,四車穀種都算他的,另外還有三車粗糧種。


    任廣江還得補給他們四十三兩銀子,他說十天內必給兩家送去,這十天裏他會迴村努力的把糧種給賣了。


    有了任廣江這話,幾人也算心安了,這人是條漢子,有事真扛。


    那兩人趕著牛車走了,錢大郎卻沒有急著走,等兩個兄弟走遠了才向任廣江說道:“穀種太費錢了,要不我分點穀種的任務,我迴去努力賣,也免得你一個人辛苦。”


    任廣江擺手,穀種他想要,他不打算賣了,他相信趙管事,這批糧種一定會有好收成。


    錢大郎見任廣江這麽講義氣,拍了拍他的肩,說道:“好兄弟,下一次咱們還要一起做生意,你腦子靈活,我跟著你一定會有出頭之日。”


    高看了,任廣江擺了擺手。


    最後隻剩下任廣江一人,在城西頭尋了幾個莊戶漢子幫著趕車,把糧種運迴水鄉村。


    七輛牛車入村的時候,村裏人都忍不住過來瞧,這任家老二在做什麽呢?任家還要買糧食麽?


    一入村,任廣江被人問起,他說是從外地運迴來的糧種。


    任廣江越是不做多餘的解釋,村裏人越是好奇,便是村長周大業在地裏看到了情況都跑過來相問。


    “你們家那麽多的糧,選大顆的糧種出來不成問題,為啥還要在外頭買?”


    周大業一開口,村裏人都圍過來了。


    任廣江原本沒有多想的,見村裏人這麽好奇的樣子,他心思一動,說道:“今年跟往年不同的,今年風調雨順,地裏隻要種下作物一定會有收成。”


    “所以我去城裏打探了,人家外地的莊戶,都不種自家留的糧種,就買這種粒粒飽滿,出苗數目高的。”


    “我家不是地多麽,三弟媳家的十畝地也要種下了,我就托關係找人買了低價的糧種迴來。”


    這麽一說,村裏人不淡定了。


    任家人種地可是村裏人的標杆,任老頭子種地有一手,每年的收成都比別家好,今年他們家不用自己的糧種反而買別人的糧種,莫非種地真有這樣的講究。


    有種田的老把勢有經驗的,便證實了任廣江這話,說道:“糧種至關重要,糧種出苗多,地裏的產量就高,自己留的糧種指不定放在屋裏要麽潮了要麽發黴了,出苗少的話就劃不來。”


    “我年輕的時候就聽人說過會種田的都會特意的挑選大顆的糧種獨立儲藏,可不是咱們隨便把糧食一收就不管的。”


    有這麽一位老把勢一說,村裏人沸騰了。


    可不行,大家都要開始種地了,人家任家有這樣的渠道買到好糧種,他們是不是也該努力一把花些錢買糧種去?


    轉眼任廣江被村裏人圍住,周大業更是將他拉到一旁,小聲問能不能勻他們家一點,家裏地不多,用不了多少,再說他這七車的量,可不少,他們家也種不來吧。


    任廣江越是猶豫不定,越是讓村裏人想搶著買。


    任家有的,他們也得有。


    任廣江一會兒被村長拉過去說話,一會兒被村裏的長輩老頭拉去說話,最後他開了口:“先迴我家院裏,大家想勻一點去的話,就來我家院裏再商量。”


    終於將任廣江給放開了,村裏人也各自迴家商量著要不要去任家二房買糧種的事。


    任廣江將牛車趕迴二房院裏,立即叫左鄰右舍幫著卸貨,之後他趕著空牛車入城還車,怕得半夜才能迴來了。


    村裏頭為了糧種的事議論紛紛,很快傳到了任老頭的耳中。


    任老頭晚飯也不吃了,先去二房看情況,看到院裏堆的糧種,就知道是什麽情況了,多半是在外頭賣不完拉迴來的。


    村裏人是不知道情況,真要是村裏人要買糧種,這可是涉及到村裏人這一年的收成,不是開玩笑的。


    任老頭是個有經驗的種田人,不待老二從城裏迴來,他先將每袋糧種都弄了一碗出來,對老二媳婦說道:“糧種先不能賣,每袋糧種我都用了一碗出來,這就拿去地裏試著種一種,反正現在下種還早,我看出苗的數目怎麽樣再說。”


    楊冬花是啥也不懂,聽丈夫的意思是等他一迴來就把糧種給賣了,現在見公公這一臉嚴肅的樣子,應了下來。


    任老頭把弄出來的糧種帶走了。


    夜裏任廣江一迴來,楊冬花就跟他說了這事兒,任廣江才想到這一點,對呢,雖說他相信趙管事,可是萬一這些糧種不出苗,那可就害了村裏的人,以後任家怎麽在村裏待下去。


    銀子沒了可以再賺,名聲沒了,那可是村裏都待不下去的。


    還是他爹厲害。


    任老頭夜裏把二兒子和三兒子都叫到地裏去了。


    父子三人連夜種下,還交代兩人不要聲張,過幾天看苗出的怎麽樣。


    不過任老頭看過了,浸種的時候,他就發現這一批糧種大概是沒有問題,隻是保險起見,還是得先試過的。


    糧種壓在二房屋裏,錢沒有賺迴來,也還不上大房和三房家欠的錢不說,還在外頭倒欠了四十三兩銀子。


    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這事的時候,任廣江被爹娘給說了一頓,沈秋梅也忍不住說道:“咱們踏踏實實的做莊戶就好,做生意都有風險。”


    沈秋梅還想說重一點,看到二弟低垂著頭很自責的樣子,她隻好收了聲,反正沈秋梅這人是絕對不會讓自家丈夫做生意的,她就覺得現在安穩的日子就很好了。


    丈夫憑著手藝賺錢迴來,能夠養活一家,就很知足。


    二弟這人不愛學手藝,心還比較野,先前跟著跑趟船就賺了筆錢迴來,那會兒沈秋梅就感覺到不可思議了,沒有出過門的二弟竟然敢跟著跑那麽遠的船,多危險,也隻有二弟媳心大,由著他。


    一桌人,隻有三房啥話也沒說,等桌前都安靜下來了,宋九從袖裏拿出二十兩銀子放在桌上,說道:“我和夫君來的時候,隻帶了這些,等會兒二哥再去我院裏拿剩下的錢,先把錢還上。”


    一直低垂著頭不說話的任廣江一臉錯愕的看向三弟媳,一旁的楊冬花甚至激動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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