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鷹心中不禁有絲困惑,這國師園,是否和那國師府有什麽關係?正思索的時候,德正卻轉過身來微笑道:“彭仙師,陛下就在院中等您,這便去吧,老奴就在遠處候著,有事吩咐的話盡管招唿


    德正走了,彭鷹則站在門前,心中卻難免有些緊張和尷尬。


    緊張的並非因為門內就是當今天子,而是因為這位當今天子偏偏對自己情有獨鍾。尷尬的是,巫月娘讓親信將自己獨自引來這裏,又在這心月複之地相見,怎麽有種偷情私會的感覺?


    愣了片刻,彭鷹還是默默的推開了麵前的木門。


    吱呀聲響中,與院外同樣破敗的院內展現出來。那株巨大的柏樹好似一堵牆就在兩丈開外,樹根突出地麵,好似眾多虯龍拱起脊梁。而就在這些粗壯的樹根上,卻有抹嬌女敕的綠色翩翩起舞,就如春風拂過女敕枝,讓女敕葉輕擺,恍惚間似有春意與清香撲麵而來。


    那是巫月娘,頭戴百花冠,身穿水綠大氅,隻露出絕世容顏與青蔥十指,在樹根之間翩然舞動。她赤著雙足,潔白嬌女敕的天足踩在粗糙而灰蒙蒙的樹根上,顯得愈發潔白而又圓潤。


    恍惚間,當年在賢王府那一幕似乎再次浮現在眼前。當時的巫月娘還是含苞待放,如今卻已是盛放開來。此時她的舞姿渾然天成,仿佛自由自在的精靈起舞,與背後那古樸的古柏相得益彰,更加令彭鷹無法移開雙眼。


    就這樣,一個在門前呆立,一個在樹下起舞,也不知過了多久,巫月娘的輕飄飄的向彭鷹走來,長袖在身後如同兩道綠雲,讓她如同天女下凡,默默的來到彭鷹麵前。


    四目相對,彭鷹卻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隻能擠出一絲訕笑算是打了招唿。


    巫月娘卻默默的看著他,半晌之後卻忽然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雙天足,悠然道:“想當年,我在賢王府高歌一首,魚兒姐姐也是這樣赤著一雙腳翩翩起舞,那時即便我也是個女子,卻也覺得魚兒姐姐真是天香國色,天下無人能及。不過幾年過去,我也長大成人,自認也算是有幾分姿色,如今也東施效顰學學魚兒姐姐,就是想問問你,我……真的比魚兒姐姐差了好多麽?”


    她又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彭鷹,直把他看得想要掉頭開溜。


    最難消受美人恩,何況這美人還是當今天子?彭鷹自然不可能沒有任何感動,隻是感覺造化弄人,自己已和魚兒情投意合,卻隻能辜負巫月娘這一份心意了。他苦思半晌,這才苦笑道:“你比之魚兒,各擅勝場,誰比誰也沒差,卻要師兄如何說?”


    巫月娘默默的望著彭鷹,目光中卻沒有絲毫喜色。她自然能聽出彭鷹的安慰之意,卻也能聽出他的推辭之心。聰明如她,知道此刻不能繼續逼他下去,隻好勉強露出一絲苦笑,點頭道:“有師兄如此說,也不枉我舞上一場。師兄請進


    彭鷹這才鬆了口氣,進了門,卻還不敢與巫月娘對視,故作驚歎那古柏的巨大,走到樹下抬頭觀望。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響,隨後腳步細碎,巫月娘卻是到了自己的身後。


    院內靜寂無聲,彭鷹都能聽到兩人心跳的聲響,於是更加口幹舌燥,心亂如麻。他呆呆的抬頭望著古柏,沒話找話的道:“好……大的柏樹


    “柏樹?師兄可是看走眼了,這是天下唯一的一棵龍柏,你知道這是誰栽下的麽?”巫月娘的聲音顯得輕快了許多,也讓彭鷹稍稍放鬆了下來。♀


    “誰呀?”他隨口問道。


    “先祖,巫漢王……”


    “誰!?”彭鷹愕然迴頭問道,如果這龍柏真是巫漢王所種,那可真是壽元長久,曆經數千年竟然還能活著,簡直匪夷所思。


    而當他迴頭的時候,卻愕然見巫月娘距離自己不過咫尺之遙,彼此幾乎顏麵相對。巫月娘雖然比他稍矮了半頭,卻站在樹根上,反倒比他高了少許。當他轉過頭來時,巫月娘卻忽然輕輕的捧住了他的麵頰,俯身,柔柔的吻了下來……


    腦袋嗡了一聲,彭鷹隻能看著巫月娘的絕世芳容慢慢靠近,卻忘了一切。他雖然能夠掙月兌開來,卻一是怕傷了巫月娘,二是想起剛才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難免存著一絲憐惜。


    就這樣,隻是恍神的功夫,巫月娘那柔軟而嬌女敕的唇已輕輕的印在了他的唇上……


    那一瞬,兩人同時渾身巨震,彭鷹這才頓時清醒過來,連忙向後退了兩步,離開了那嬌女敕溫香的櫻唇。他愕然呆立,望著巫月娘頓感不知所措。而此刻的巫月娘卻像是樹根上一株孤零零的青草,輕輕顫抖著,臉上珠淚漣漣。


    唇間空留那溫暖的觸覺,隨著寒風掠過,卻瞬間變得冰涼。


    “你……你這是……”彭鷹張口結舌,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巫月娘黯然一笑,任憑淚水瑟瑟落下,顫聲道:“容我放肆這最後一次……”


    望著這美如天人的巫月娘,彭鷹心中百味雜陳。憐惜自然有,卻又不得不狠下心腸,他耽誤不起她的青春。


    “師妹……”他剛想說話,巫月娘卻擺了擺手,拭去淚水強笑道:“我知道你要說些什麽,我說過這是我最後一次放肆,所以師兄就不要多說了,好麽?”


    彭鷹黯然歎息,點了點頭。


    想起當年,仍是幼年的巫月娘便運籌帷幄,利用左家除去鄭賢。在烏山時,還是她將鄭賢餘孽斬草除根,他仍能記得在巫家祖祠中巫月娘那一番反駁。那是何等堅強又城府深沉的女孩?可此時此刻,在她身上哪裏能找到當年的一點影子?


    巫月娘擦了擦臉,旋即恢複了鎮定,微笑再次綻放,卻像是什麽也未曾發生過一樣。她眺望那株龍柏,悠然道:“這株龍柏的確是先祖巫漢王所種,曆經數千年歲月,陪伴了不知多少巫家列祖列宗。還記得小時,先皇一有時間就會帶我來這裏玩耍,一邊玩著,一邊教我如何成為一代明君。可惜,先皇年邁之後變了心性,也鮮少陪我來此地了


    “這裏是我最為私密的地方,即便師父在傳我修仙之法時也從未來過。師兄算是第一人巫月娘看了眼彭鷹,微笑道:“話說迴來,師父還好麽?”


    彭鷹歎息了聲,將秦天與李問道的事情說了遍,巫月娘卻並未顯得如何驚訝,隻是默然點頭:“原來那人就是李師伯,我曾聽師父提起過他,他如此做也好,師父能跟著他,我也就放心了


    “師妹,我們之前說的事……”彭鷹苦笑著看向巫月娘,他在此地如坐針氈,真想盡早了結此行目的。


    巫月娘笑了笑,豎起十指,隨著長袖落下,彭鷹這才發現在她十指上都帶著一枚古樸的戒指。巫月娘微笑道:“我說過,師兄要做好準備,這些年來我收集的東西可是不少,不過我也沒那功夫仔細揣摩,究竟有沒有師兄所尋之物就要靠你自己尋找了


    說著她隨手摘下左手小指上的戒指拋給彭鷹,“這第一枚戒指就足夠師兄看上半日,自今天起,師兄便在這國師園裏用功吧,師妹告辭


    彭鷹捧著那儲物戒指,呆呆的看著巫月娘飄然離去,心中不禁苦笑。


    憑他的通天眼,看一件仙器不過是須臾之間,哪怕她的仙器堆積如山又何必如此羅嗦?他知道,巫月娘這是硬留他十日。


    苦笑,抖手將儲物戒指中的東西灑落一地,足有數百件奇形怪狀的器皿堆滿一地,大半都有靈氣氤氳。彭鷹收攝心神,逐一端詳起來。


    國師園外,巫月娘飄然到了德正麵前,眼中再次有淚水氤氳開來。德正見狀歎息了聲,柔聲道:“陛下,您這又是何苦……”


    在德正麵前,巫月娘也像是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小女孩。她默默的站在那裏,肩頭微動,淚水淋漓落下,哽咽著道:“德正爺爺,朕……隻有十日……朕要讓他享盡人間極樂,朕……也隻有這最後一個辦法能與左魚兒一較長短……可是……”


    “陛下,您是不是也知道彭仙師與國師府那些散修不一樣?即便您讓他享受十日人間極樂,恐怕他也不會多看您一眼吧?”


    巫月娘如遭雷噬,呆立半晌,更是淚流如注。


    “是……”


    德正黯然長歎,走過去輕拍她的肩膀,柔聲道:“陛下,放心吧,即便不可為,老奴為了陛下也會讓他享盡人間極福。不過老奴也希望陛下能明白,情之一事真是勉強不來啊……”


    巫月娘艱難的點頭,顫聲道:“那便有勞德正爺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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