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的那座草堂在夜色下閃爍著蒙蒙的佛光,柴門開著,癡癡趺坐在內,正微笑著看向青草間的左魚兒。♀她緩緩走來,如同月夜下的謫仙翩翩施禮,恭恭敬敬的道:“癡癡大師,您喚我來是有什麽事麽?”


    “魚兒,你小時的模樣老僧還曆曆在目,想不到彈指一揮間,你就要嫁為人婦啦。老僧今天叫你來,是想送你一份賀禮的


    “大師,還彈指一揮間呢?轉眼已經二十年啦左魚兒頑皮的笑著伸出雙手,“大師您是佛門聖僧,既然說要送我賀禮那可不能隨便哦


    癡癡笑了笑,輕輕拂手,左魚兒的手上便忽然多了樣東西。


    那是個隻有兩寸高的瓶子,晶瑩通透,瓶口處用黃泥封著,而在瓶子裏麵隻有一隻小小的螢火蟲振翅輕舞,在夜色下,螢火蟲發著微弱的綠光,好像翡翠般的光華映綠了左魚兒的鬢發。


    左魚兒不禁有些奇怪,詫異的道:“大師,您要送我的賀禮就是這個?”


    “是啊,怎麽?覺得不喜歡麽?”癡癡微笑道:“老僧記得,當年你小的時候最喜歡在老僧的草堂前看螢火蟲飛舞,還總是纏著老僧幫你抓一隻呢


    “是啊……”左魚兒的思緒似乎墜入到當年那懵懂天真的歲月,溫柔的笑道:“大師卻說出家人不傷螻蟻,怎麽也不肯幫我抓一隻。等到我有能力去抓的時候,也覺得它們還是應該在草間飛舞才好看,所以也就放棄了


    “可大師現在為何又抓了個螢火蟲給我?”左魚兒還是困惑不解。


    “這可不是老僧抓的癡癡笑了笑。


    “那又是誰?”左魚兒愕然問。癡癡則笑著搖頭:“你不必問那麽多,這螢火蟲是別人送你的新婚賀禮,而老僧要送的,卻是這個……”說著癡癡再次拂手,左魚兒的手上卻又多了本古冊。


    “初心經?”左魚兒一看頓時吃了一驚,“這不是您傳給彭鷹的初心經麽?為何又要傳給我?”


    “你這話問的,莫非初心經是專門為彭鷹所創不成?”


    “可是……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大師將初心經傳給彭鷹是有你的意圖的左魚兒麵色變得肅然,望著癡癡道:“大師是擔心彭鷹忘了初上左家時的善良、質樸,所以讓他不忘初心才傳了初心經。♀可是如今又傳給了我,莫非大師有別的什麽意圖?”


    癡癡一笑,“魚兒,你的小聰明無需用在老僧身上。老僧傳你初心經,隻是希望你記住現在這份心情,你想想看,你這一生以來什麽時候最為開心?”


    “現在左魚兒毫不猶豫的迴答,這才打消了疑慮,將螢火蟲和初心經都揣入懷中,微笑道:“多謝大師


    “嗯,迴去吧,在大婚之前,老僧希望你苦學初心經,不要急著和彭鷹親親我我哦


    “大師~”左魚兒俏臉通紅,嬌嗔了聲。


    癡癡笑著道:“迴去吧,夜風寒冷,不要著涼


    “大師,我還有件事想要問你左魚兒注視著癡癡,微笑著問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可為何白天的時候大師卻說了謊呢?那麵照妖鏡,是假的吧?”


    “老僧說了謊不假,可是老僧若不是說了謊,桑木宮的葉南聖又怎麽能善罷甘休?你和彭鷹又怎麽能在一起?你這孩子,真是得了便宜賣乖,不知好歹啊


    “那還要多謝大師成全嘍左魚兒笑著道謝,這才告辭離去。


    她剛走,草堂中柴門兩側卻忽然轉出兩個人來。其中之一赫然是度厄,而另外一個則是個黑紗蒙麵的婦人,她身姿曼妙,長發如瀑,美眸望著左魚兒的方向露出無比複雜的目光,似是思念、似是激動,卻還有濃濃的擔憂。


    癡癡歎息了聲,道:“凝霜,你既然已經迴來了,就不去見見魚兒麽?如果她見到你,肯定開心的無以複加吧


    那黑紗蒙麵的婦人竟然正是曲凝霜,也是左魚兒的母親!


    曲凝霜翩然跪倒在癡癡麵前,摘下麵紗露出那張千嬌百媚的麵龐,黯然道:“大師,我又何嚐不想與魚兒相見呢?不過距離您所說的日子已經不到一個月了,雖然我已找來了那……螢火蟲,但卻不知道遠華那邊怎麽樣了。如果遠華沒能即使拿迴那件東西,魚兒……”


    她聲音顫抖,顯得情緒十分激動,癡癡歎息著柔聲道:“凝霜,你就不必這麽擔心了,二十年前老僧不就曾對你所過麽?魚兒雖然注定要有一場大劫,但是身邊卻有三個福星保護,終究會因禍得福的啊。至於左遠華,他應該身在劫中,但是性命應該無恙,你就放心吧


    曲凝霜這才稍稍鎮定了些,“大師當年說的三大福星,我們夫婦算是兩個,這第三個……莫非就是彭鷹麽?”


    “到時便知癡癡微笑道。


    “有彭鷹在魚兒身邊,我也就放心了曲凝霜站了起來,向青龍峰頂默默的望了片刻,黯然道:“我還要去盡快尋找遠華,希望能在一個月內趕迴,大師,幫我照看魚兒……”說著曲凝霜飛身而出,轉眼不見了蹤影。


    度厄一直默然,直到曲凝霜走得遠了這才對癡癡大師道:“祖師,您明明知道左遠華如今就被困在南疆魔教,為何不告訴曲前輩呢?”


    癡癡搖了搖頭,歎息道:“南疆魔教豈是那麽容易對付的?如果曲凝霜知道了左遠華如今身在南疆魔教,恐怕誰也攔不住她。到時候隻能壞了大事啊他肅然站起身來,望著南方遠處,沉聲道:“白蓮生如今就在南疆魔教,這孩子聰穎機靈,潛伏在那裏已有數年了,現在隻能盼望他能救出左遠華,再找到那件東西了


    度厄恍然點頭,沉默了半晌又問道:“祖師,左姑娘一個月後究竟會遭什麽劫啊?”


    癡癡歎息了聲,望著空中那輪圓月,黯然道:“天道混沌,哪裏能看的那麽清楚?不過老僧所能斷定的是,這一次恐怕非隻魚兒,就連整個左家都身在劫中啊……可惜,佛門為了守護妖界封印而無法抽身,這場大劫,卻要看左心守自己如何化解了……”


    左魚兒迴了竹林雅舍,將裝有螢火蟲的那隻瓶子和初心經擺在了桌上,這兩件奇特的賀禮,卻讓她沉思了半晌。


    以她的聰明才智,已隱隱猜出癡癡大師對自己有所隱瞞。隻不過他究竟隱瞞了什麽事,又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卻苦於沒有線索而難以揣度了。左魚兒先翻看了初心經,隻看了一遍就將初心經收進了儲物戒指。


    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這初心經雖然洋洋灑灑近萬字,但此刻已經牢牢的印在她的腦海之中。


    再看向那螢火蟲,左魚兒卻覺得這件禮物最為奇特。她小時最喜歡螢火蟲,所以能看出這瓶子中的螢火蟲要比普通的大了許多,而且發出的光也純粹了許多。尋常的螢火蟲散發出來的光華略顯綠中透黃,可這隻螢火蟲所發出來的光卻純粹的如同翡翠,綠得令人心曠神怡。


    這也算是個奇物了,可是將它關在這麽一個小小的瓶子裏,也實在是可憐。


    左魚兒心中不忍,於是輕輕的打開了封住瓶子的黃泥,讓那螢火蟲飛了出來。可這螢火蟲也不知是被關了太久還是怎麽的,竟隻是在左魚兒麵前盤旋而不離去。左魚兒輕輕揮手想要將它轟走,可這小小的螢火蟲竟直接落在了左魚兒的手心上,停了下來。


    “你不想走?”左魚兒愕然望著手心中的螢火蟲問道。而就在此時,那螢火蟲竟然一頭鑽進了她的手心!


    左魚兒嚇得驚唿了聲,連連擺手,可螢火蟲已經鑽入她的掌心,消失的無影無蹤。繼而似乎有團綠光順著手臂直竄上來,一直到了左魚兒的心口部位又瞬間消失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左魚兒仔細看自己的掌心,沒有絲毫傷口,也不知道那螢火蟲是怎麽鑽入皮膚的。她看了半晌,又以內視之法縱貫全身,而絲毫也沒察覺到螢火蟲的存在,就像剛才自己見到的隻是南柯一夢似的。


    這事透著古怪,雖然這螢火蟲是別人托癡癡大師送給自己的,但既然經過了癡癡大師的手就應該不是什麽毒蟲之類的東西,可這螢火蟲又是怎麽迴事?左魚兒百思不得其解,而正在這時,彭鷹從外麵走了進來。


    她連忙跳起來將這事原原本本的和彭鷹說了,彭鷹也感到奇怪,他捏住左魚兒的手灌入真氣想要搜尋那隻螢火蟲,可最終也是徒勞無功。兩人對視了半晌,彭鷹隻好苦笑道:“算了吧,癡癡大師又不會害你,他應該有他的打算


    “也隻好如此了左魚兒苦笑道。


    彭鷹仍抓著她的柔荑不放,微笑道:“魚兒,我有一件大好事要告訴你


    “什麽?”


    “你猜猜?”彭鷹神秘的笑。


    左魚兒眨眼間便猜了出來,興奮的道:“是不是爺爺為我們定下婚期了?什麽時候?”


    彭鷹笑眯眯的豎起一根手指。


    “一天之後?這麽快?”左魚兒欣喜的反抓住彭鷹的手。


    “你就那麽急著要嫁給我麽?”彭鷹親昵的點了點她光潔的額頭,微笑道:“一個月,一個月後就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了啊


    左魚兒被他說的俏臉微紅,但聽了後麵的話還是喜不自勝。一個月,自己便是他的妻子了啊。兩人猛的擁抱在一起,開心的無以複加。


    半晌過後,彭鷹柔聲道:“魚兒,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商量商量


    “什麽事?”左魚兒媚眼如絲的望著彭鷹。


    “我之前也和你說過,在東海魔教見到了炎正神將在孵化火鴉,剛才我已經把這事告訴了家主和師父。他們兩位老人家正在想方設法尋找水係仙器,我想在我們大婚之前下山一趟,看看能不能幫家主找到水係仙器,以便將來應對魔教啊


    左魚兒點點頭,“你有這份心思當然極好,況且你有通天眼,尋找流落俗世的仙器無人能及。可天下之大,你這麽漫無目的的尋找不是如同大海撈針麽?還是說,你已有了要去的地方?”


    彭鷹略顯遲疑,試探著說道:“我也隻是有這麽個想法……這幾年來巫月娘在整個烏沉國內四處搜集藏寶、死當,而且她也有通天眼,應該已搜集了不少好東西,我是想去皇城一趟,或許能從她那裏找到些水係法寶……”


    “哦?”左魚兒眯著眼看他,笑得有些令他心驚肉跳。


    “哦什麽哦,我是說真的,我隻是想尋找水係仙器,別的可什麽都沒有啊彭鷹連忙解釋。


    “我說什麽了麽?”左魚兒抿著嘴笑,這才肅然道:“你盡管去吧,這是為了左家好的大事,我又怎麽會誤會你呢?”


    彭鷹這才鬆了口氣,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微笑道:“其實,我是希望你能和我同去的


    “我又何嚐不想呢?”左魚兒柔聲道:“可是癡癡大師讓我抓緊修煉初心經,他老人家必然有他的道理,所以大婚之前,我恐怕沒時間能陪你了……”


    “我知道。就按癡癡大師說的做吧,來,我們一同修煉初心經,或許我還能給你些指點彭鷹擁著左魚兒向書桌走去。


    左魚兒卻掙月兌出去,嫵媚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看看什麽天色了,你我雖然還有一個月就是夫妻了,但也不能無所顧忌呀。你快迴藏劍峰去收拾收拾行禮吧,我自己就能修煉,這初心經還是自己體悟更好一些


    彭鷹雖然戀戀不舍,但左魚兒的話卻說的一點沒錯,於是隻好再和她溫存了片刻,離開了竹林雅舍。


    走出好遠,彭鷹迴頭望去,左魚兒仍俏生生的站在門口望著自己,溫泉的蒸汽飄渺氤氳,讓她更是飄然若仙。


    得妻如此,夫負何求呢?彭鷹深深的看了眼左魚兒,這才滿心歡愉的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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