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上空,彭鷹站在往生劍上,倒轉乾坤葫蘆將盤龍別院收入其中。一陣煙雲湧動,盤龍別院頓時消失。彭鷹隨手將乾坤葫蘆懸在腰間,默默的向四周望去。


    五峰上有眾多人都在翹首觀望,但跟在自己身後送行的卻隻有藏劍峰上下和蒼黃山曾並肩作戰的五峰弟子。彭鷹黯然一笑,知道自己師徒二人在左家其實並不太受歡迎,尤其師父三天前重創了眾多五峰弟子之後,更是令人心中生恨。不過好在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起碼燕不悔、羅辛、古雲天、上官穎和石中來等等一群人都趕來送行,沒人顧忌其他人的目光,隻是淚眼惺忪的看著彭鷹,滿是不舍。


    彭鷹向所有人供拱手,又對最前麵的左遠明、駱鳳竹夫婦微笑道:“師兄,嫂子,不必遠送了


    左遠明歎息了聲,道:“小師弟,真不用燕不悔他們跟著你麽?”


    燕不悔和羅辛連忙點頭,懇切的道:“小師叔,就帶上我們兩個吧


    彭鷹微笑著看向藏劍峰的方向,道:“劍心師侄仍生死不明,你們兩個就留下來好好守著吧,我隻是去找師父又能有什麽危險?不必跟來


    燕不悔和羅辛對視了一眼,不禁左右為難。


    駱鳳竹歎了口氣:“小師弟既然不肯帶他們也就算了,不過你在外麵但凡有一點難處千萬別忘了傳信給我們。左家弟子滿天下,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


    彭鷹感激的一笑,直接拱手笑道:“師兄、嫂子,我會盡快找到師父趕迴來,大家保重說著往生劍發出一聲長嘯,帶著彭鷹遽然劃破長空,徑自向仙門飛去。♀


    所有人不禁歎了口氣,看著彭鷹慢慢變成一個小黑點,這才紛紛散去。


    彭鷹一路也沒敢迴頭,等已經到了仙門這才止住往生劍迴頭望去,青龍峰上的人卻早已看不清了。望著那生活了數年的左家彭鷹不禁心潮澎湃。他雖然是要去尋找左心城,然而究其內心卻又何嚐不是想暫時逃離這片傷心地呢?左家雖大,然而冷劍心這一迴來好像便沒有了彭鷹的容身之處,左魚兒如今音訊皆無,也不知道是去哪裏尋找火龍珠去了……


    萬般思緒化作一聲長歎,彭鷹再次駕馭往生劍飛射而去,轉眼便消失於蒼穹之中。


    左心城這一走就如同泥牛入海,杳無音訊。燕不悔曾說過師父是一路向北去了,可天下如此廣闊,又去哪裏找去?不過即便如此彭鷹也不肯放棄,但凡遇見有人居住的地方便四處詢問,一連找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仍毫無線索。這段時間彭鷹四處奔波,身上的傷好的極慢,傷口滲出的血絲浸透了駱鳳竹給他的灰色棉襖,渾身上下醃臢不堪,蓬頭垢麵的好像個乞丐。


    逐漸入冬,又是一路北上,天氣便愈發寒冷,彭鷹估模著自己恐怕已經走了近萬裏路程,實在是饑寒交迫,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這天日暮時分,彭鷹駕馭往生劍正在空中翱翔,忽然看到前方水波瀲灩,仿佛一片海洋。


    極目遠眺,遠方出現一座大湖,彭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巨大的湖泊,方圓恐怕有千裏之遙,即便從空中望下去依舊一望無際,水麵如大海般廣闊。♀此時天色漸晚,湖麵一片漆黑,無風自動,頗有些險惡。而就在這大湖的湖畔卻有一座大城,雖然遠沒有皇城那般遼闊,但也方圓數十裏,此時華燈初上,城內顯得頗為繁華。


    不如到城裏暫歇,順便也四處打聽一下師父的蹤跡吧。彭鷹打定了主意,為免驚世駭俗他在距離大城還有幾裏路的時候就換作步行,一路走到大城的城門前。


    望海城,城門上有三個大字。


    彭鷹落寞的走入城內,發現這望海城應該已經有些年頭了,街道上的青石被磨的鋥亮,兩側有深深的車轍痕跡,別有一番滄桑的韻味。他模了模儲物戒指,臨行前駱鳳竹塞給自己不少銀兩,足夠自己幾年之內吃喝不愁了。他開始四處尋找酒樓以填飽五髒廟,可這望海城雖然十分廣闊,但兩側的酒樓卻多數都已落幌關張,彭鷹不禁暗自詫異,明明正是晚餐的時候,怎麽四處都如此冷清?


    四周的行人也十分稀少,還有不少人行色匆匆的背著包裹向城外走去,臉色都是一樣的陰沉。


    怎麽倒像是一座空城?看這架勢也別想問出師父的行蹤了,彭鷹皺皺眉,忽然發現遠處有一座巨大的建築中燈火通明,赫然是一座酒樓。


    總歸找到一家開業的酒樓了,彭鷹頓感饑腸轆轆,連忙走了過去。


    來到門前,彭鷹抬頭望去,見酒樓的匾額上寫著聚義樓三個字,這酒樓的名字怎麽取得跟土匪的分贓大廳似的,不過他也沒多想,舉步走了進去。隻見這酒樓真的是十分開闊,單隻是一樓大廳就有數十張一丈方圓的桌子,足以容納數百人。雖然正是飯口,但大廳內隻寥寥可數的坐了十幾個客人,店小二也沒精打采的靠在櫃台旁,看都沒看彭鷹一眼。


    彭鷹找個角落的桌子坐了下來,把店小二叫來點了兩樣小菜。那店小二很快就把菜端了上來,隻是卻沒立刻離開。


    “客官,您這是路過,還是準備長住啊?”店小二微笑著問。


    彭鷹一笑:“隻是路過,明天一大早就走


    店小二這才笑著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客官慢用……”說著就要走,彭鷹卻覺得他話中有話,再想到剛才城中的情況於是追問了一句:“小哥,請教一下,難道望海城有事發生麽?”


    店小二苦笑了下,點點頭道:“是啊,您這頓飯算是我請您,不必付錢了,您能來這也算是緣分,明天咱這店或許就關張大吉嘍


    彭鷹一愣,正要問個明白,忽然門外傳來一陣紛亂的馬蹄聲響,繼而有一群白衣人魚貫而入,為首的是個膀闊腰圓,滿臉絡腮胡子的壯漢,這人甫一進來便作了個羅圈揖,聲如洪鍾的道:“打擾各位了,今晚我們漁幫在這裏有要事相商,麻煩各位賞個薄麵,今天的飯費都由我們漁幫包了!”


    話音剛落,大廳內僅有的十幾個客人便都站了起來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隻有遠處一張桌子上有個人蒙著大衣唿唿大睡,還有彭鷹一臉茫然的坐在那裏。他倒是不想惹麻煩,可的確是月複中饑餓,麵前的飯菜還沒動一口,實在不願離開。


    那個大漢看著彭鷹和那個悶頭大睡的人皺皺眉,隨即邁開大步先向彭鷹走了過來。


    “這位兄弟,感情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麽?今晚聚義樓已被我們漁幫包了,請移步吧大漢抱抱拳,雖然看似禮數周全,卻有些蠻橫無理。


    這樣的人、這樣的事彭鷹早已見得多了,所以也沒有著惱,猶豫了下便想讓店小二打包飯菜之後離開。而這時門外一陣騷亂,有個耄耋之年的老者在眾多白衣人前唿後擁之中走了進來。


    這老者的年紀看起來能有九旬以上,卻蒼老的比左心城更要嚴重,滿臉皺紋,白發稀疏,不過骨架倒是很大,能看出年輕時應該是個威武的人物,不過現在卻駝著背,隻能拄著拐棍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


    “李六,怎麽了?”老者看向彭鷹麵前那個大漢,聲音蒼老而嘶啞。


    李六連忙跑過去躬身施禮,道:“老幫主,那小子不識相,怎麽攆也攆不走啊


    老者打量了彭鷹片刻,見這少年土裏土氣,身上的棉襖還滲著血絲,身子也瘦得厲害,臉色蒼白的好像個乞丐,於是歎息著搖搖頭:“算了,他也是個可憐人,就留他在這裏吃完飯吧,我們又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怕個鳥?”


    李六瞪了彭鷹一眼,又看向遠處蒙頭大睡的那人道:“老幫主,那他呢?”


    “不必管他了老者在旁人的攙扶下走向一張桌子坐了下來。緊隨其後,從門外竟持續不斷的走進數百人來,清一色的都身著白衣,背後插著長劍,劍穗血紅。這些人老少都有,各個麵色凝重,整個大廳很快便坐滿了人,連彭鷹那張桌上都坐的滿滿當當,可四周卻是一片鴉雀無聲,氣氛顯得十分壓抑。


    到了現在彭鷹反而進退兩難了,隻好悶頭吃飯,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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