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來到的是夏威夷的瓦胡島。島的東北麵臨海處,被稱為“迎風麵”,日常的海風就很猛烈,台風也經常光顧,所以這裏臨海的都是怪石嶙峋的樣子。


    “丹尼爾·井上參議員吩咐的,這裏的所有房子,莊園,私人領地都可以供拍攝使用。”


    這裏是瓦胡島上一個大富翁的豪宅,他也是日裔。阿美利加唯一的一位日裔參議員丹尼爾·井上就來自夏威夷。在夏威夷加入聯邦的時候,井上就是聯邦眾議員。


    盤踞多年,連選連任,雖然獨臂參議員在華盛頓沒什麽話語權,但是他在當地的勢力根深蒂固。這次續集來夏威夷拍攝,井上指示自己的競選經理先來打前站,所有的取景,食宿,以及群演,都是他一句話解決的。


    羅納德事先派出了攝影指導,在第一部裏擔任同職的詹姆斯·克拉布,去琉球和夏威夷分別堪景。


    由於美軍基地的存在,琉球的當地農村的風景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村民多數已經不從事農業和漁業,轉而為美軍基地服務,靠賣東西給基地,或者給基地提供服務業,這樣的收入比種田和捕魚要高得多。


    但是這樣一來,那些在劇本裏的琉球原始風貌,已經無處可尋。


    在諮詢了在兩地都當過兵的小巴德的意見以後,羅納德還是把主要外景地安在了夏威夷的瓦胡島。


    那位日裔富豪把莊園都拿出來給劇組使用。為了形成影片中描述的琉球漁村,先期到達的布景部門,建造了七座真實的琉球特色的房屋複製品,並種植了三英畝以上的水稻和蔬菜。


    羅納德到了以後,先來看景。他爬上了山坡上,用取景器看著下麵的景色,稻田裏的農民穿著琉球樣式的服裝,頭戴鬥笠,一派輕鬆閑適的樣子。


    50名在琉球出生的夏威夷居民,也被招募為電影臨時演員。正在從事他們祖輩從事的職業,農民。


    每天就在田裏等待拍攝,或者在小船上假裝漁民。


    “替我千萬感謝井上參議員的幫忙。”視察了所有的外景地和群演,羅納德非常滿意。這裏的華裔和日裔的群演都非常樂意幫忙。


    羅納德的第一部“龍威小子”,讓日裔的文化傳播到了阿美利加本土四方。現在的夏威夷日裔,去本土工作地時候,經常會碰到人對他們作出“鶴踢”的動作。


    原來日裔經常被起得外號是“小日本thelittlejaps”,現在更多的人都被叫做宮城,或者森賽(師傅)。


    一部電影的廣泛傳播,甚至可以改變一個國家對一個族裔的觀感。


    羅納德知道,華裔也借過布魯斯·李的功夫片熱潮,在七十年代的時候,社會地位快速上升。不過這一切,都隨著他的突然離世,煙消雲散了。


    現在的華裔,又開始被人天然的當成開中餐外賣的,或者開幹洗店的。正在等著下一個巨星把他們帶出這種刻板印象。


    就像現在的森田則之對日裔做的那樣。


    到了晚上,羅納德和劇組主要成員,都來到了瓦胡島上的一家酒吧慶祝,他穿著夏威夷的花襯衫,戴著美女給他獻上的花環。


    “阿魯哈!“


    “阿魯哈!”


    羅納德對美女點頭致意,這女孩長得像華裔。


    兩人一聊,果然如此。夏威夷島上其實日裔和華裔的人數都非常多。兩者加上菲律賓裔,占到了所有人口的接近百分之四十。這裏看到亞裔的臉孔,才是最正常的。


    除了森田則之,今年群島上亞裔裏麵還出了一位名人,一個華裔女孩胡凱莉,贏得了美國妙齡小姐的頭銜(missteenusa)。這是全國性的選美比賽裏,第一次有亞裔奪冠。


    代表夏威夷州出戰的胡凱莉,一下子成了名,今年夏天來度假的男孩也多了很多,都想認識一下據說美女如雲的夏威夷女孩。


    “啊哈哈哈哈……”


    羅納德皺起眉頭,森田則之又在酒吧裏亂喝酒,還摟著兩個美女調笑。他不光胖了一點,而且長時間的紙醉金迷,眼袋也深了很多。


    那邊的拉爾夫·馬齊奧,則沒有喝多少,還算克製。不過他的經理人就很討厭,在旁邊給他灌輸一些“明星在片場應得的待遇”,很是討厭。


    “得想個辦法治治他們,否則他不可能拿出第一部那種狀態。”羅納德心想,今晚是大家開心的時候,明天開始可要集中起來,把他們和島上的粉絲們隔開。


    “朋友們,見到你們真高興。”


    第二天一早,帕特·e約翰遜,第一部裏訓練演員們的空手道教練,兼職裁判的演員,把森田則之和拉爾夫·馬齊奧集中起來,開始每天早晨開機前的空手道複習。


    “帕特,我們在第一部的時候,已經學會了那些技巧,現在就不用再次訓練了吧。”拉爾夫·馬齊奧現在也開始學會耍大牌了。他的經紀人天天給他灌輸,明星其實不需要自己會,高難度的交給替身就行。


    “先生們,高難度的動作,我會交給替身解決”,羅納德即時來到,還把宮城的替身,達裏爾·維達爾推了出來。


    “你們的任務,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柔韌性,這次續集,宮城老師有獨戰四五個琉球空手道高手的鏡頭,丹尼爾最後還要和反派‘長善’打一場大決戰,這可不是比賽,是真實的擂台。”


    “哦……”兩位主角臉都垮下來了,第一部的時候,練習中最痛苦的就是拉韌帶了。


    “別這樣了,我還給你們找了個同伴,你們可不要比不過她喲。”


    “導演,你好。森田先生你好,馬齊奧先生你好。”


    扮演女主角久美子的富田譚玲,禮貌地向各位前輩問好。她穿著有氧訓練操的服裝,蹦蹦跳跳地走進了場地,最後向帕特教練鞠躬。


    “讓我來看看,一年半以後,你們的空手道魔法還剩下多少,還能不能提出漂亮的鶴踢。”帕特·約翰遜教練露出獰笑。


    “啊……,啊……”


    羅納德聽著兩人拉韌帶發出的慘叫,微笑著轉身離去。有富田譚玲這個小女孩在,兩位演員想必不會太偷懶,以免連一個小女孩也比不過。


    而且這樣高強度的下腿,估計他們也沒多少精力去酒吧流連,也沒法惦記什麽青少年演員前所未有的待遇了。


    “注意,我們整體來一遍。大家要記住自己走的線路,不要亂。聽我的口令。”


    羅納德在兩天後,開始了拍攝。今天是個長鏡頭,宮城迴到琉球沒多久,和父親見了最後一麵,也和老情人有紀接上了頭。丹尼爾則和小女孩久美子打得火熱。


    一老一小兩個人的愛情生活都挺豐富的狀態。


    這個時候,他們上街和老鄰居們聊天,才發現,宮城兒時一起學藝的小夥伴佐藤,靠著地主出身,和為美軍基地提供各種服務,居然買下了幾乎所有人的土地,成了大地主。


    這一個鏡頭牽涉到多個人物的邏輯關係,羅納德不放心,親自指揮群演和兩位男主角排練了兩遍,才開始叫第一條。


    “丹尼爾桑”扮演宮城的森田則之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他的肚子比第一部肥了不少,服裝給他套了件汗衫,外麵是灰色的襯衫,總算是掩蓋了一些。


    “來了”拉爾夫·馬齊奧也從裏麵跑了出來,“這好像是個被人遺忘的小鎮。”


    羅納德在馬路對麵,事先鋪好的導軌上,一群苦力在用力推著攝影機。


    兩位男主角沿著土路向前走去。


    在他們和攝影機之間,馬路的近側,幾個群演帶著鬥笠,蹲在地上伺候稻子。馬路的遠側,宮城和丹尼爾的後麵,一個婦人穿著和服,用繩子拉著一個拖車,上麵是一台老式的二手電視機。


    “嗨……”宮城和她打招唿,兩人用日語聊了兩句。


    攝影機在這個時刻,暫停了推動,拍攝了一個靜止的鏡頭。


    “是我的同學”宮城給丹尼爾桑解釋了一下,兩人繼續向前走去。


    攝影指導詹姆斯·克拉布一個手勢,苦力們又開始推動攝影機,跟著兩位演員向前。


    近側的路邊,隨著鏡頭橫向移動,又多出了幾個農民入畫。那個老婦人拉著電視機,又從右側離開了畫麵。


    這是羅納德特意設計的一個鏡頭,很有些他在故宮看到的一幅古畫“清明上河圖”的風格。


    景物和人物,從一邊入畫,然後在另一邊退出我們關注的畫麵。


    “你不是說這是個漁村嗎?為什麽沒看到漁民。”丹尼爾好奇地問宮城師傅,早就聽說他家是個漁村,宮城家隻做兩件事,捕魚和練習空手道。


    “昨天晚上,有紀告訴我。佐藤的父親從阿美利加進口了機器捕魚船,兩年裏麵,近海的魚都被他捕完了,村子裏的小漁船也被他全部擠垮。現在村子裏除了種糧食,蔬菜和水果的,隻有他家的罐頭廠,給美軍基地供貨。”


    宮城師傅拉著丹尼爾,指著遠處的一間工廠給他說。


    羅納德關注表演的時候,還看了一眼攝影組的苦力,那些日裔的苦力非常可靠,把攝影機推的又穩又快。


    攝影機被從和土路平行的軌道上,推到了一個拐彎的軌道上,慢慢靠近兩位演員的背影,從中景推倒了近景,最後停在一老一小師徒兩人的背影上,好像觀眾的視線越過了他們,隨著焦點的改變,停在了工廠上。


    一種不安的情緒,隨著鏡頭的調度,開始在累積。這是羅納德和克拉布設計的一種方法,用鏡頭來調度觀眾的情緒。


    “cut!”


    羅納德讓演員和機器迴到原位,又拍了兩條。攝影指導克拉布,對這個長鏡頭很滿意,所有的群演都非常在狀態,就算隻拍到他們蹲下的鬥笠,沒有麵部鏡頭的群演,也非常進入狀態。


    第二天晚上,這些快速衝印出來的樣片,讓羅納德也很喜歡。這些亞裔的工作態度,真的是沒有挑剔地方。


    “你們夏威夷,這麽多有才華的演員嗎?”羅納德問就是夏威夷本地人的第二助理導演。


    “夏威夷的戲劇一直很發達,我們有排練表演戲劇的傳統。而且這是羅納德桑為我們亞裔在發聲,我們拚上全力,也要使出百分之兩百的勁力啊。


    井上參議員的辦公室經理,已經私下拜托過所有的群演和工作人員,羅納德桑是對亞裔非常友好的一位好萊塢導演,我們怎麽能不全力配合呢?


    自從第一部龍威小子上映,我們夏威夷的亞裔演員,在紐約百老匯,也逐漸開始有了一點配角的角色可以爭取。還有好萊塢,也開了不少空手道或者武術的跟風片,所有的電影都少不了一位亞裔的師傅。”


    “啊,哈哈哈……”羅納德聽了非常開心。


    “羅納德,能談談嗎?”


    那邊拉爾夫·馬齊奧的經理人,過來請羅納德。


    “什麽事情?”羅納德沒理他,坐在椅子上,拿起保溫杯,倒了一杯枸杞紅茶,慢慢的喝了一口。


    “丹尼爾和我都感覺,他的角色,在這個鏡頭裏,沒有體現他的特質。能不能重新拍攝一遍這個鏡頭?”


    “嗯?”羅納德心中響起了警報,這明星做派就來了?


    “你‘感覺’?你知道我們拍攝一天,要多少成本嗎?這些群演,這些布景,還有嚴密的拍攝計劃,和拍攝周期,你想重拍?你和溫特勞布先生說過了嗎?你不妨去問問他,看他會不會讓你清醒清醒。


    拉爾夫的拍攝非常出色,我不懂你‘感覺到’的體現他的特質是什麽意思?你他媽的知不知道,那個特質就是我他媽寫的劇本,是我他媽導演的第一部才讓拉爾夫有了特質。


    我讓你來參與樣片的試看,是因為拉爾夫·馬齊奧是劇組的主角,所以他需要別人的服務。如果你的服務,就是在這裏胡說八道,誤導演員,那你以後不用來了。”


    羅納德迴頭吩咐第二助理導演,“你記一下,從明天開始取消拉爾夫·馬齊奧經理人的樣片觀看權。”


    “我?”經理人臉漲得通紅,不過他也沒有太多的議價能力,他的客戶拉爾夫,說到底還是羅納德捧紅的,這次也不一定會站在自己一邊。說到底,都是自己沒料到這樣一次簡單的試探,會引起羅納德這麽大的反應。


    過了十幾分鍾,掛名劇組聯合製片的,拉爾夫·馬齊奧的母親過來,向羅納德道歉加解釋。


    “這都是經理人私自提出的要求,拉爾夫是個好孩子,他並不知情。”


    “馬齊奧夫人,我想也是這樣。我對他個人沒有什麽意見,他甚至是個不錯的經理人,懂得為客戶考慮。不過他對電影拍攝知道的太少了,以後還是讓拉爾夫自己看樣片,有什麽演技上的顧慮,我們可以直接討論。”


    “羅納德,嗨,我覺得丹尼爾桑的角色,似乎在這場戲裏表現的不充分。”拉爾夫·馬齊奧還是自己過來了,和母親聊過以後,他知道現在並不是挑戰羅納德的時候。


    “沒關係,接下來的戲,都是你的表演。”羅納德笑眯眯的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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