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樓前,天頌設了香案、燒了符紙、架起了油鍋。


    “我已向天神稟明了因由。天神說了,無罪之人手入油鍋將毫發無損,有罪之人手入油鍋則骨肉盡枯。”天頌冷冷說完,便閉目打坐,周圍一群打扮成惡鬼模樣的巫師手執各種法器,一邊手舞足蹈,一邊念誦咒語。但見青麵獠牙的麵具盤旋四周,陰慘詭異的聲音飄蕩林間,那情形甚是駭人。


    “伯邑考。”帝辛盯著伯邑考,狠狠說道。


    伯邑考麵色稍白,看了一眼旁邊的妲己,她虛弱無力地站著,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她含淚的雙眸望著伯邑考,目光裏有歉疚,也有擔憂。


    妲己對於神明裁判這套把戲是有所了解的,古時統治者利用人們迷信鬼神的心理,采用一些不為人知的小把戲來逼迫人們招出實情,比如用加了醋的油鍋,看似沸騰,實則溫度不高,心底坦蕩者敢於伸手一試,作賊心虛者卻會露怯退縮。若真是如此,伯邑考一試也是無妨,順便還可證明他們的清白;可天頌的目的顯然不是公平裁決,雖然昨日被她擄走之後的事情已經記不起來了,但她有意將伯邑考的玉璜係在自己身上,目的就是要加害自己,所以,她為求萬全,將鍋內放上真正的滾油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是那樣的話,伯邑考一伸手,痛不欲生之後還會有更慘的下場。妲己輕輕地衝著伯邑考搖了搖頭,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伯邑考是無辜的,自己又該如何救他呢?


    伯邑考看到了妲己的示意,他想:原來她是在意我的。可眼下若是不去伸手一試,便是不打自招,坐實了他人的猜測;我若去試上一試,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畢竟,她雖約我見麵,但我二人麵都未及見上,更無苟且之事,神明未必怪罪於我。想罷,伯邑考淡然一笑,平靜地走向那口青煙滾滾的油鍋。


    “不要,不要啊!”子嬌顧不得父王的臉色,撲上去推搡著伯邑考,死活不肯讓他再往前走。


    “子嬌,你讓開!”帝辛斥道。


    “我不讓開,父王,我不許你這麽對他!”子嬌嚷道。


    “他若無罪,自然會毫發無傷。你要相信神的裁判!”帝辛說道。


    “我不!”子嬌固執地擋在伯邑考身前。她雖然刁蠻,卻是個心細如發,冰雪聰明的女孩,在室內時便已經看到了伯邑考和妲己之間不易覺察的眼神交流,料到他們之間一定會有一些事情,就在剛才,她也捕捉到了妲己示意伯邑考不要去的暗示。子嬌心內早已醋海翻騰,怒火中燒,但在伯邑考走向油鍋的一瞬,她還是選擇走上前去,盡力去保護他。


    “子嬌,你別管了,清者自清。相信我。”伯邑考對子嬌輕輕說道,俊美無暇的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


    “我······”子嬌聽了這話,鼻子一酸,迴頭看了看那滾滾的油鍋,一頭撲到伯邑考懷中,哭著說道:“我現在管不了那麽多,反正我就是不許你去!就是不讓你去碰那口鍋!”


    帝辛大怒,喝斥道:“來人,把子嬌帶走!”一眾侍衛上前,子嬌手腳都扒在伯邑考身上,又哭又鬧,侍衛們也不敢用力拉扯,一時間亂作一團。


    就在眾人都看著子嬌哭鬧的時候,一個人悄悄走到油鍋前麵,一聲清靈嬌弱的聲音響起:“我來試也是一樣的。”


    “妲己!”帝辛心中一驚,月兌口喊道。


    伯邑考使勁掙月兌子嬌欲上前阻攔。


    天頌也微微睜開了雙眼。


    妲己話音一落,便將那水蔥般纖細女敕白的雙手一下浸入了油鍋中,眾人一陣驚唿。


    帝辛怔在原地,他感受到了心中有一絲疼痛。伯邑考拚命抑製住才沒有出聲製止妲己,無力地閉上了酸澀的雙眼。


    隻有姬發,一直蹙著一對劍眉在人群中急不可耐的姬發,看到妲己手入油鍋後便衝上前去,幾步便衝到了油鍋前。然後,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舉起妲己的一隻手臂,大聲說道:“看吧,我們公正的神明!”


    “哇!”聽到眾人一陣驚歎,伯邑考緩緩睜開眼睛,鼓起勇氣看了過去,隻見妲己的玉手安然無恙,上麵香油淋漓,滑落到潔白的玉臂之上。


    “妲己!”帝辛走上前來,姬發施禮退下。


    “大王,您可相信妲己?”妲己滿眼淚珠滾滾而下。剛剛她雖然義無反顧,但在雙手浸入油鍋的一瞬間,也做好了雙手被滾油烹炸的準備,心中的恐懼可想而知。萬幸,天頌還是用了千百年來人們最耳熟能詳的神明裁判方式,在確認自己的雙手確實完好如初的那一瞬間,妲己淚如決堤。


    “相信!孤相信妲己!”帝辛摟住妲己,妲己身軀一軟,站立不穩。帝辛索性將妲己橫著抱起,轉身便走。


    天頌揚起了入鬢的長眉,盯著帝辛抱著妲己遠去的背影,低聲說道:“這女子,越來越有意思了。”


    一旁的子嬌絲毫沒關注周遭的情況,繼續保持著腦袋埋在伯邑考懷中的姿勢,高興地說道:“看來你沒有騙我,真的是清白的呢!可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


    “哎哎哎,子嬌啊,勞駕把我大哥借給我一會兒啊!”姬發走過來,摟著伯邑考的肩膀說道。


    “走開啦你!”子嬌橫眉豎目,兇巴巴地瞪著姬發。


    “子嬌,你先迴去吧。今日鬧了這半天你也累了,休息下再過來學琴吧。”伯邑考拍拍子嬌的背,柔聲說道。


    “那好吧,不過我很快就再來了啊!”子嬌嬌嗔地看了伯邑考一眼,一步三迴頭地走了。


    “大哥,你這女人緣怎麽這樣好,真讓人嫉妒啊!”姬發歎了一口氣,悻悻說道。


    “走吧,二弟,迴去再說。”伯邑考不理會姬發的牢騷,默默轉身,姬發連忙跟上,二人一同迴了摘星樓。


    ——


    星雲殿內。


    帝辛看著榻上閉目不語的妲己,心中思緒萬千。他承認當妲己的雙手伸向油鍋的一瞬間,他心痛了。他不否認自己對這個姿容絕世的女子有著真心的疼惜愛憐之情,她是那樣的與眾不同,時而懵懂如孩童,時而狡黠似精靈,時而溫柔如水,時而決絕如鋼。他總害怕她會離他而去,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是他從未體會過,所以,不管親貴大臣們如何說她是亡國的禍水,不管世人們如何罵她是婬浪的狐妖,他總是充耳不聞,竭盡全力去留住這樣一個女子。可是,她對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意呢?她會花樣百出地討好自己,為自己做新奇的吃食,唱清麗的歌謠,教自己玩一些聞所未聞的遊戲······和她在一起,總覺得自己重新年輕了起來,每天都有新鮮的體驗和趣味,隻是,這些歡愉仍是隻會讓他萌生害怕失去的懼意。妲己與他別的女人都不相同,雖然她對自己是那樣的溫柔如水,可她從來沒有臣服在他的腳下。她雖然總是軟語溫言,可她從來都堅持著自己的想法,自己在她嬌滴滴的撫慰請求之下,總是一次一次地順從於她。她並不像王後那樣,永遠都在揣測自己的心意,永遠都在顧慮自己的需求。她,並不是真的願意做我的女人!帝辛皺緊了眉頭。


    “大王,臣妾沒事了,您請迴吧。”妲己睜開眼睛,看著坐在床頭的帝辛,輕聲說道。


    帝辛不說話,隻盯著妲己看。


    看到帝辛眉頭緊鎖,麵色逐漸陰沉起來,妲己有些害怕,柔聲嗔道:“大王,你這是怎麽了,嚇著臣妾了。”


    帝辛猛然一把掀掉妲己蓋著的錦被,妲己一驚,翻身起來,驚恐地縮到床榻的一角。


    “你這是做什麽?別忘了,你是孤的女人!”帝辛探身一把把妲己拽了過來。


    “大王,你不要生氣,妲己隻是害怕······”妲己瑟瑟發抖,舉起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帝辛拽著她衣襟的手上。


    “孤受夠了你的推三阻四!你知不知道孤為了你,幾次三番得罪孤的皇親重臣,你卻總是對孤虛與委蛇,嘴上甜言蜜語,卻從來沒把孤放在心上!孤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帝辛惡狠狠地說完,便兩手一用力,瞬間撕開了妲己的衣襟。


    妲己雪白豐滿的身軀暴露在帝辛眼前,她再也顧不得伴君如伴虎的警惕之心,拚命捂住胸口,兩腳向帝辛踢去,口中絕望地罵道:“你這個混蛋,你滾開!不要碰我!”


    妲己的反抗更加激怒了帝辛,他粗暴地將妲己掀翻在榻上,繼續扯掉她身上單薄的衣衫,妲己披頭散發,赤身**,找不到任何可以自衛的工具,隻能無助地抓咬、哀號。帝辛早已紅了眼睛,怒火和欲火讓他喪失了理智,如一隻瘋狂的猛獸般在妲己身上肆虐著,妲己哭啞了嗓子,巨大的憤怒、悲傷和羞辱讓她五內絞痛,終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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