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夜空雲卷雲舒。


    在某個時刻,月光照遍了整座夜都王城,照進了東邊紅色的教堂,皎潔如雪,純白如銀。


    看著與故鄉相似的景色,劍者內心深處被埋藏多年的,那個他以為已經死在折磨之中的少女好像又活了過來,她顯出身形,哼著來自故鄉的歌。


    劍者沐浴在月光之中,輕輕的附和著,吟唱聲響起。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劍者斜眼看去,一人身著黑白相間的錦袍和頭冠,冠上兩條珠玉金絲垂下,交錯在飄然的長發之中,身負一柄墨色古劍,右手撐一把紅傘,儒雅而灑脫。


    他是尊貴的王之右手,殺戮的機器,被敵人悄無聲息的闖入是他的恥辱。


    當然,被人聽到唱歌也算。


    所以劍者沒說一句話,右手一揚,淩厲的白色劍氣從手指激射而出,卷起地上的塵土直擊儒士。


    這一招儒者本可以閃身躲開,但他一個轉身,身後古劍淩空飛轉,擋至身前,劍鞘飛旋中將白色劍氣彈開,射向教堂頂部。


    “轟!”一聲,亂石飛散,聲音在空間中迴響,儒者手中的傘葉被劃開一道口子。


    “寒霜雪,無漪水鄉的靈脈繼承者,澤流王座的頂尖劍客。沒想到高貴的水元素之子竟然淪落至此。”儒士收起傘,對劍者說道。


    “淪落?在你的眼中,何為高貴,何為下賤?”寒霜雪問道。


    “誌存高遠,心性純粹為高貴,貪嗔癡妒,沉淪於欲望,則是墮落。”儒者說。


    寒霜雪:“沒有欲望的人生,是一種悲哀。你們自詡正道,不也在爭名逐利,爾虞我詐,不擇手段?”


    儒者:“人無完人,魔非盡惡,隻能說正道的惡人少,而魔道的惡人多。”


    “嗬,名字。”寒霜雪冷笑著問。


    “孤舟·禦藏鋒。”儒者迴答。


    “我問的,是劍的名!”寒霜雪嘲諷道。


    “你是擔心,手中的災殃,不敵我的君吾劍嗎?”孤舟先生爭鋒相對。


    “我今天沒有興趣跟你爭論,要打便打!”


    寒霜雪左手一甩,一口全以堅冰鑄就的透明之劍出現在手上,散發著逼人的寒氣,劍炳綻放著一朵水晶玫瑰。


    他沒有多餘動作,伸手按住劍柄的同時,無形的氣勁如風刃般瞬間平地而起!災殃劍瞬間充斥著白色的劍氣,暴漲數尺,銀光照亮了整個教堂。


    寒霜雪隨即橫揮一劍。暴漲的劍氣幾乎有半個教堂的長度,掃過他麵前所有的東西。孤舟先生在其出招之前已經提前撤步,盡管如此也是後仰著身子,堪堪躲過這一擊。


    劍意高漲,寒霜雪手中更像是握著一杆銀槍,槍嘯聲隨著他不斷揮舞的招式而清越轟鳴,縱橫的劍氣將燭台桌椅撕成碎片,整個教堂內的牆麵和石柱都染上了一層霜白。


    孤舟先生不管不顧,一個勁躲閃。寒霜雪見狀,納劍於身側,左手極快的劃了一下劍身。“嘶……”災殃劍上,一陣的白色光芒閃爍,隨後他全力一揮,五道垂直於地麵的劍氣,夾帶著無比淩厲之勢,衝向孤舟先生。


    五道劍氣行至半空,幾乎已經充斥了整個空間,地麵上延伸出五道劃痕。孤舟先生眼神一愣,隨即便看出了劍招的死角,立刻移步過去側身站直,從兩道劍氣的夾縫中躲過。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兩個人的反應都是極快。寒霜雪的後招更為迅速,兩道劍氣隨即交叉襲來。孤舟先生飛身再次躍過,半空之中,一道剛猛的劍氣直挺挺向其衝來。


    這無縫銜接的一招如狂奔的野馬,孤舟先生避無可避隻能舉劍格擋被彈飛,空中調整姿勢後穩穩落地。


    此時,寒霜雪已經高高躍向半空,手中劍芒如炬,他眼神中映照出孤舟先生的落點,一劍砸下。


    “轟!”災殃擊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孤舟先生提前一秒滾到一邊,躲開的同時,無數劍光已經自災殃轟擊之處飛出,劃向半空又隨即落下。


    劍落如雨,戰局肅殺!孤舟先生逼不得已揮劍抵擋。那白色劍光如無堅不摧一般,毫不容情地直刺而下,他的衣袖被撕出數道口子。


    這不間斷的攻擊讓孤舟心浮氣躁,氣急怒極,丹田內真氣急轉,周身泛起金色電芒。他怒喝一聲,光影亂流從全身中激射開來,暴射出的金色能量流像是利刃一般,四散亂射,與白色劍氣交擊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


    這一切被寒霜雪看在眼裏,他的動作依舊未停。趁著孤舟先生蓄力一擊的片刻停歇,寒霜雪勢如閃電,瞬身移步到孤舟先生背後,又是一招橫式。災殃帶著白色劍氣旋轉了三百六十度大迴環,將敵人擊飛出去。


    “額,吐!”孤舟先生後背磕到地上,他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隨即以劍撐地,狼狽起身。寒霜雪轉頭,看到那個衣袍上全是破洞的儒者長發淩亂,麵容雪白而冷靜,剛才若不是有君吾劍格擋,這一擊定會重傷他。


    但孤舟的君吾劍還未出鞘,他還保留著實力。而寒霜雪從剛才開始就在奮力搏殺,數十招才傷到敵人。


    上等馬隻領先下等馬半個身子,自己其實沒有贏。


    “看看你的樣子,劍者,事到如今,還不拔劍嗎?”


    寒霜雪不動聲色地提醒孤舟先生,破碎的教堂內,他的聲音冷漠而空洞。


    “你,還不配!”


    孤舟說完,電芒再次遊走全身,從腳下向四麵八方奔走,先前白色劍氣留下的冰霜被分割成無數不規則形狀。


    二人同時衝向彼此,短兵相接,劍刃與劍鞘不斷交擊。寒霜雪隻覺得一柄普通的青鋼劍鞘,此時仿如上古神兵一般擁有力劈山河的雷霆力量,堅不可摧,勢不可擋,他額前的發絲已被凜烈的劍風掃起,周身已置於雙方你來我往狂風駭浪般的劍氣之中。


    “潮汐之力!”寒霜雪,口中默念,手上動作變得愈發地快,而災殃也湧上一層碧藍色,藍白光芒交錯,如同一道道海浪在風雪中唿嘯怒號,而君吾墨色的劍鞘像一艘風雨飄搖的船隻,在巨浪中上下翻滾。


    “來的好!”孤舟先生也不示弱,內力一提,劍鞘上的金光愈勝,黑色船隻瞬間化作海中的礁石,將寒霜雪的出招一一化解。速度越快,周圍就變得越發清靜,隻有沉重的兵器相撞聲不絕於耳,轉眼間雙方又對了十幾招。孤舟先生用劍鞘抵住災殃,左掌為鞭甩出一道金芒,寒霜雪側身躲過,左腳踢開劍鞘,隨即淩空轉身再刺,被孤舟指尖一道劍氣擋下。


    寒霜雪生平未見此等高手,出手再無保留;而孤舟遇強則強,總會壓他半頭。雙方的劍意不斷攀升,一招一式皆為殘影,一拳一掌不相伯仲,整個空間被這場戰鬥的餘勁波及,幾乎要四分五裂開來。


    為求速戰速決,寒霜雪猛地一停,閉眼,收劍。


    孤舟先生已然衝至他身前。


    嗤的一聲淒厲裂響遮掩了所有劍氣餘勁相衝的聲音。君吾劍鞘以雷霆之力擊在敵人的胸口,寒霜雪咬牙暗自扛下。


    然而他手中災殃的劍尖上驟然湧出一股恐怖的力量,直往孤舟先生胸口刺去。


    “這是,禍水三千擊!”


    孤舟先生感受出這一劍中恐怖的衝力,麵色微微的一變,君吾劍應聲而出,金光燦然。他揮劍斜往上挑去,在這刻不容緩的一瞬間,君吾的劍身準確的擋開了寒霜雪手中災殃的刺殺,令這一劍的力量,頃刻間從孤舟的頭頂上方衝過。


    寒霜雪的麵上閃過一絲冷諷之意。


    雖然孤舟先生化解得輕巧,沒有任何的遲疑,但寒霜雪體內的真元以更加洶湧的態勢湧出,灌入劍身,往下壓去。


    孤舟先生身體一沉,往後連退三步。


    這股霸道的壓力沿著君吾劍身,全數傳遞到他身體裏,雖沒有破空的劍氣相隨,但卻是實實在在重傷他內腑的一擊。他握劍的手已經在不住地顫抖,身前石板上出現了兩道清晰而深刻的劍痕,嗤嗤的噴出粉塵。


    嘶啦一聲裂響。


    寒霜雪的右手衣袖裂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噴湧而出。


    眼看勝利在望,卻是劍勢已盡,他再難承劍招反噬,然而麵上的冷諷之色卻更濃。


    “君子劍,不過如此!”


    寒霜雪強壓下傷勢,一收劍,他的身體裏一股磅礴的真元卻是驟然轟出,和依舊存積在他手中災殃劍身裏的真氣相撞。


    這一撞,便是如同一朵浪花綻放一樣,在他身體周圍裏驟然拖出無數血線。


    孤舟先生的麵色變得更為凝重,此刻的他隻能掩飾自己的內傷,讓自己輸的不那麽徹底。


    君吾出鞘,妖邪盡誅,百年來拔出的第一劍,今日卻未能退魔,甚至未能擋下一招。


    “澤流名招,不差!”孤舟讚歎道。


    “嗬,你得感謝司夜伽羅,沒了水靈心,我贏不了你!”寒霜雪苦笑道。


    又是嗤的一聲爆響,寒霜雪單膝跪地,痛苦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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