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曆三百二十七年,四月初九。


    這一天,不動皇朝發生了建都以來唯一一次的越獄事件。


    為救叛國者歲映千江,他安插在金都的傀兵幾乎全部出動,突襲整個皇朝,引發騷亂。


    幸有戰禦司協助莫雄圖,全殲聖督傀兵及亂黨,不過聖督歲映千江卻脫逃了。


    那一夜,皇朝和戰禦司傾巢而出,徹查了整個金都上下,卻不見逃犯身影。


    天字十八號內,兩個人影站在內中。一帶刀侍衛急匆匆而入,對二人說到:


    “參見軍長、莫皇。”


    “搜的如何了?”獨臨關麵沉似水,問到。


    “額,屬下已搜查了城中各處,皆...未有線索!”侍衛顫巍巍道。


    “所有角落都查了嗎?每個百姓都問過了?血跡腳印,也未發現?”獨臨關發繼續發問。


    “額,是,護城河內及城郊十裏內都查探過了,那個血跡和腳印確實沒留下,百姓還在挨個走訪中......不過臣已發布了千餘張犯人通緝令和畫像,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侍衛一邊迴答一邊滿頭大汗,生怕獨臨關發怒。不過這一次,他卻微微閉眼,吩咐道:“好,退下吧!”


    侍衛告辭離開,牢內隻剩下獨臨關和莫雄圖。


    “看來這三人已經跑了,此事怨我托大了,若當晚再來一人於外麵埋伏,也不會有如此局麵!”獨臨關歎聲道。


    莫雄圖拿著被獨臨關劈碎的鈴鐺碎片,皺眉道:


    “無聲鈴是傀門秘術,軍長不知也有情可原,說明這三人皆與傀門有關,也並非毫無線索。”


    “嗬,不愧是當年被奉上神壇的傀門後人,這麽短的時間內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獨臨關自嘲一笑,一臉無奈。


    莫雄圖踱步一周,沉思到:


    “雖說傀門術法玄奧,又有傀兵之亂作掩護。但皇城之內人員眾多,城內眼線遍布。孤以為,這麽短的時間,他們不可能逃的出我們的包圍圈。這三人,一定是藏起來了。”


    獨臨關:“哦?莫皇認為能藏在哪裏?戰禦司和皇朝衛兵竟查不到半點線索?”


    莫雄圖:“此地一定不會距離天牢太遠,而且便於療傷。”


    獨臨關:“你是說皇朝之內嗎?”


    莫雄圖:“不,還有一處更為合適。”


    獨臨關:“哪裏?”


    莫雄圖:“聖督府!”


    皇城西臨,便是聖督府,是歲映千江當政之初,先皇所賜。整個府內占地很大,內中景嚴有致,華麗而不失莊重,不過在其被關入天牢之時就已經被皇朝接管,現在由皇朝侍衛日夜把守,頗為森嚴。


    為求證莫雄圖的猜測,獨臨關和他一同親臨此地,看見院子裏來往的衛兵,獨臨關又問道:


    “莫皇,聖督府侍衛眾多,他們真的在此嗎?”


    “若我是他,會優先考慮在此地避難。此地侍衛原本沒這麽多,我第一時間加派人手搜查。他們雖是終日常駐,但難免有走神的時候!”


    莫雄圖說完,扭頭笑著看向獨臨關:


    “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府邸不大,咱們挨個看看。”


    獨臨關點頭,二人自正門進入,經過正殿,沿湖邊小路,依次查探了各處邊角庭院,最終來到了後院一拱門處。莫雄圖抬眼觀瞧,拱門之上寫著三個金色大字。


    “三秋葉?”他自言一聲,進入拱門,裏麵是一處沿湖長堤,非筆直排開而是九曲迴環,堤邊柳樹成蔭,放眼望去,景致錯落,一覽無遺。


    “莫皇,看來人不在這。”獨臨關環顧四周,說道。


    莫雄圖沒說話,他看著隨風浮動的柳葉,翠枝碧葉,與遠處的淡青色的草木對比鮮明,美如畫卷。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覺得這景色雖美,卻美的不真實...


    “稟莫皇,宮主有旨,半個時辰後要來。”


    一報馬侍從急急來到二人近前,抬手稟告。


    莫雄圖說了一聲“知道了!”,看了看獨臨關。獨臨關與他對視,苦笑一聲,轉身走了。


    眼看二人離開,柳林中的三人長出一口氣,正是楚江離一行。


    不過這裏已被策千秋布下幻陣,內中人能看到外麵的情形,外麵的人卻無法看到陣中三人。


    楚策二人來到天牢之時,原本策千秋在天牢之外已布下無音鈴之陣,計劃在後麵出逃之時,能引動陣法牽製敵人。但當他看到向下而建的地牢布局之時,頓感是困龍之地,陣法難以發揮。不過好在獨臨關竟然察覺他的陣法,陰差陽錯得將陣眼無音鈴帶入天牢之內,策千秋將計就計,臨時布了個陣順便引誘獨臨關觸發陣眼,最終虎口脫逃。


    而歲映千江安插在皇朝的傀兵,數量驚人,真要打起來絕對會讓莫雄圖吃痛。但這一戰,金都傀兵被全數吃掉,他已經知道中計,此時出逃必然不能全身而退,隻能趁亂逃至聖督府。但各庭院樓閣皆有人把守,來到此地之時,天色已微亮。策千秋忙布下幻陣,還未歇息半分,莫雄圖和獨臨關已來到了此地。


    幸得祖師爺保佑,幻陣還算有效。此刻放鬆了神經的三人馬上癱坐下來,不知都在想什麽。


    楚江離瞅了瞅聖督,突然說道:“聖督,我師父在哪?”


    歲映千江一愣,問:“你師父是...”


    “楚千機!”


    歲映千江聽他說完,一絲陰邪之色閃過雙眼,不過很快便疑惑得問:“楚千機怎麽了?”


    與策千秋一樣,這兩個人說起楚千機都是直唿其名,絲毫不把他當做師兄來看。看來當年的事對二人影響太大,歲映千江沒對楚江離動手已是難得了。


    不過聽他所言,似乎並不知道楚千機失蹤的事。


    楚江離與策千秋對視一眼,策千秋繼而說道:“老三,衍神杖是不是在你手上?”


    “你在說什麽?衍神杖不是在師傅墓中?”歲映千江更加疑惑了,他直起身在,繼續問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們救我究竟是為了什麽?”


    策千秋看他著實不知情,便將整個事情告知與他:


    “數個月前,楚千機曾與一神秘人交手後失蹤,而我從現場出現的蟒蛇腹中,發現了一顆類似師傅的鎮元珠。故而我推測,是有人盜走了衍神杖找上了楚千機...”


    “不可能!珠子呢?我看看。”歲映千江詫異道。


    “珠子不在這,但確實跟師傅的極為相似,而且衍神杖也確實丟了...”策千秋解釋道。


    “你們,開棺了?”歲映千江驚訝不已。


    “不錯,老三,你就交出來吧!”策千秋緩緩說道。


    “你懷疑我?這不是很顯然嗎?楚千機自己偷了衍神杖,鎮元珠就是他自己的!”歲映千江怒道。


    “師尊是你們兩個人埋的,我師父怎麽會知道位置?”楚江離質問他。


    “你給我閉嘴,師尊也是你叫的嗎?”歲映千江嗬斥一聲,楚江離瞪著眼不再多說。


    歲映千江平複了一下情緒,對二人說道:


    “楚千機欺師滅祖,我不知道你們怎麽會走到一起。念在這小子與我有救命之恩,吾不多說什麽。隻是你們別忘了,楚千機有卦神之名,而且衍神杖是師傅的專屬法器,非一般人所能駕馭,在吾手中根本無用武之地,何必偷它呢?”


    策千秋了解他的性子,聽他說完,知道其所言非虛,卻一時毫無頭緒。三人靜坐無言,良久,策千秋對歲映千江問道:


    “老三,兄弟一場,我信你!”


    歲映千江也長歎一聲,問:


    “你們現在成了通緝犯,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再說吧,天下之大,去哪都行!”策千秋長歎道。


    “既然這樣,我就再送你個信息!”歲映千江說完,衝楚江離伸手道:“有沒有你師傅的信物?”


    楚江離想了想,將問天笛取出,遞了過去。


    歲映千江接過,徑直來到湖邊,閉眼默念幾句後將問天笛放入水中。


    “你!”楚江離大驚,剛要出手去搶笛子,卻見那問天笛入水而不沉,浮於水麵卻在飛速轉動。


    “老三你竟然也會卦術?”策千秋奇道。


    “在傀門的時候,跟楚千機學過幾招。”


    歲映千江一語略過,右手掐指,推演了兩遍,說到:“乾坤難定,五行不明,怎麽會這樣?按理說即便他身死道消,掛象也會有所指,莫非楚千機並非在凡疆?”


    “什麽意思?”楚策二人同時發問。


    “看來楚千機極有可能在魔界,否則我不會推演不出,你們若是找他可以去魔界探探消息。”


    “魔界?”策千秋疑惑道:“難不成是魔界之人偷了掩神杖?”


    “這些事情,隻有找到他才能知曉。眼下中皇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如今你無音鈴一出,怕是也暴露了你我同門的信息。”歲映千江提醒他。


    “這些都不重要,金都這幾日必會加派兵力搜查,咱們需先設法逃脫。你身上的鎖元丹可有解法?”策千秋問他。


    “需以外力衝開穴道,你有傷在身,就讓楚小子來吧!”競月千江說道。


    “他內力不行,吾預計皇朝一時半會找不到我們,待我先恢複再說”策千秋說完,三人也疲累之極,柳林之中也無屋舍床榻。策千秋和楚江離席地而躺,不多時已酣然入睡,歲映千江早已習慣安逸的環境,即使身陷囹圄之時也是衣食無憂,此刻呆在此地有些手足無措,但也無可奈何,隻能倚著樹幹休憩。


    身陷敵巢,不可久留,三日後,策千秋和歲映千江決定出逃。


    不動皇朝搜尋工作還在繼續,戰禦司也開始退兵,此時正是士兵們放鬆警惕的時候,無疑是逃走最好的時機。


    策千秋暫時沒有精力替歲映千江解開鎖元丹的效果,三人隻能放棄靠輕功脫逃,歲映千江秘密聯係了他的一個內應,協助三人脫逃。


    夜深之時,金都城陷入沉寂。策千秋一行來到西城門,一名黑袍人已在此等待。


    “聖督,你無恙吧。”黑袍人上前詢問。


    “無妨,這次辛苦你了。”歲映千江客氣一聲。


    “聖督言重了,皇朝軍守備森嚴,隻有每天此時有片刻空隙,你們快離開吧!”黑袍人打開城門,露出一條縫隙,催促道。


    “好,不多說了,你也小心。”歲映千江說完,急忙帶著楚策二人出城離開。迴頭之時,黑袍人還在擺手。


    “路上小...”黑袍人話還未說完,脖頸處卻一絲痛感。刹那間,寒光閃過,黑袍人還沒來得及喊一聲,已是身首異處。


    “不好,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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