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那無所遁形的鷹一樣銳利的眸子裏,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樣迴答他。


    “新月,不用怕!”李世民笑著將我額前的一縷頭發撫平了,眸子裏一抹溫潤的光澤。


    “你就是啟民可汗的兒子、劼利可汗的弟弟——巴魯王子?久聞草原荒漠裏的巴魯王子最善騎射,行進中能一箭雙雕!果然氣度不凡!在下李世民!”李世民靜靜地打量著麵前這個七分邪三分正的突厥王子,唇角噙著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意。


    然而,他的指尖,分明一絲輕輕的寒意。


    “但願秦王殿下的心裏真的是這樣想的!”巴魯王子冷笑著看過去,眸色之中一抹毫不掩飾的不羈和張狂:“其實,我認不認得你李世民都無關緊要,對吧?小王此行的目的就是將我那不懂事的小妻子順利帶迴石國!”說完,眸光如利刃一樣掃了過來。


    “我想巴魯王子一定是弄錯了,新月可是我李世民的妻子!”李世民語氣平靜地如同一潭幽幽的湖水,卻帶著一抹無可辯駁的威嚴。/


    “是嗎?”巴魯王子邪邪地一笑,慢慢地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金黃的卷軸:“這裏,是大隋天子親自下達的和親聖旨,新月姑娘那裏,應該也有一份一式一樣的吧?”


    不置可否,隻把眼睛看向了李世民。


    和親的聖旨,我的確見過。不過從瓦崗寨逃出來的時候,已經重重地把它扔進了滾滾東逝的黃河之中,原本以為,這一扔,就是完全翻篇,沒想到——居然還是被人家找上門來了!


    “哈哈哈!王子殿下這是沒有睡醒嗎?”李世民仰天大笑,笑聲中不動聲色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擔心。


    那邊,已經聽見他略帶嘲弄的語調:“大隋的聖旨——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王子殿下難道沒有聽說嗎?隋煬帝楊廣已經在江都身首異處,如今的天下,誰還認得他隋煬帝的印璽?”


    “原來如此,請恕小王孤陋寡聞了!”巴魯王子自嘲道,眸子輕輕一轉,已經換了一副誌在必得的神色:“據小王所知——秦王殿下的府中,現有三位夫人,分別來自長孫世家、前朝王室和高麗皇族,卻從未聽說有什麽宇文夫人!秦王殿下口口聲聲說宇文姑娘是你的妻子,那麽小王倒很是好奇——是大唐皇帝聖旨賜婚的?還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恐怕,不過是信口胡說欺瞞小王的吧!”他的笑意驕矜而張揚,可是,等我抬起頭,卻正好對上他眸子裏的一絲黯淡和失望。


    “那就不勞巴魯王子操心了!”心裏清楚地意識到這件事情若不能快刀斬亂麻,必然後患無窮,所以,冷冷地大聲迴道。


    “宇文新月——”他並不理睬我話語裏的冷意,卻一把蹲了下來,眸子靜靜地看了過來,那一抹目光,一掃剛才的邪氣和驕橫:“新月,如果你幸福,小王一定不再過問轉頭就走。可是,今時今日小王的所見所聞,卻並不是這樣!李世民,他不能給你該有的幸福和安全——所以,小王不會放手!”


    “你——”一時間有些氣噎,可是,他眼睛裏那一抹坦誠和真摯,的確讓我有些開不了口了。


    “宇文新月,你好像對小王真的沒有印象了嗎?小王和你,是見過麵的——幼年時候,小王隨叔父喬裝改扮遊曆江都。江都街頭,一隻惡狗一直尾隨著我們,當我還在想著要不要用武功將它擊斃的時候,身後的牆上,突然伸出了一個小腦袋,一個小姑娘衝著那隻惡狗投去了幾個骨頭,惡狗追著骨頭跑開了。正想道謝,牆頭上的姑娘卻不屑一顧地看了我幾眼,冷冷地拋下了一把銅錢,說‘買幾個饅頭吃吧,瞧你那弱不禁風的樣子,還想殺狗,切!’”


    是嗎?!一聽之下,我想笑又覺得難為情,沒想到還有這樣好笑的故事。


    可是,明明也沒有什麽風花雪月的浪漫情節嘛,堂堂王子被人當做乞丐,幹嘛還要記得這樣清楚,你是受虐狂嗎?搖搖頭,這個小王子可真的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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