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秋霽昂首,看著那白色的雪花紛紛揚揚的從被燈光渲染的亮如白晝的天空中灑了下來,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止。


    在那紅色燈籠所散發出的溫馨光芒之下,一對對年輕情侶相互依偎走過,風秋霽呆呆地看著他們溢滿幸福的笑容,嘴角不由自主的泛起暖暖的笑意。


    “啪。”一聲爆炸聲劃破天空,街上的人群沸騰起來,風秋霽順著他們歡唿雀躍的方向看去,隻見在一聲聲煙花的爆炸聲中,天空中浮現出各種五顏六色的煙火。


    絢爛的煙花盛開在深藍的蒼穹之上,似照亮了整個宇宙。


    他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嘴角的那抹笑意蕩漾開去,隻是眼中,卻噙滿了淚水。整個世界,在她的眼中模糊成一片紅色,臉上早已滿是水珠,隻不過到底是雪水還是淚水,早已分不清了。


    櫻軒宇一個人站在茫茫的人海中,流動的人群,隻有那一抹身影是靜止的,天空中沒有一絲風,細碎的雪花,就那樣輕盈的飄下,落滿肩頭。他微微昂首,凝視著樓上那個女子嘴角的笑意以及她眼眸中那麽深深的痛楚。


    時間就這樣流逝。


    他感覺到自己心裏湧上一股無法言喻的悲傷。有點鈍鈍的疼。


    第一次見到風秋霽的時候,他覺得她很可愛,後來知道了她是淩澤天的皇後,但她和他想象中的皇後十分不一樣,沒那麽端莊,沒那麽懂規矩守禮貌,可是卻讓他看到了她和其他的大家小姐不一樣的地方,不做作,很直白,無論什麽,都寫在臉上,而不像那些慣於隱藏的女人那般城府極深。


    那時候他就覺得,這樣的女子,本不該屬於皇宮的,她應該是一隻自由的野鳥,在廣闊的天空中飛翔,生活在大自然裏,而不是被束縛在深宮中,和那麽多的女人在爭寵中學會算計,學會勾心鬥角,學會兩麵三刀,成為一個妒婦。


    其實淩澤天若真的廢了她,在他看來又豈不是一件好事呢?


    雪開始越下越大,原本輕盈的雪花此刻卻變得厚重,飄落的速度越來越快,直直的從天空中落下,覆蓋了一切。


    街上的人群瞬間散去,隻留下那些匆匆忙忙收拾攤位的小販。原本的熱鬧,似幻覺般轉眼消失在空氣中。


    風秋霽迴眸,卻看到了街道上那個白色的身影,四散的人群,湧動的人潮,唯有他如一尊雕塑靜靜的佇立在那裏,身上積滿了厚厚的雪,漆黑的雙眸透過紛飛的雪花定格在她的身上。


    一眼千年,她認出那是櫻軒宇,嘴角輕輕彎起一絲弧度。


    櫻軒宇看著她那抹傾城的微笑,走進了酒樓。


    “好久不見。”風秋霽看著向自己走來的櫻軒宇,臉上仍是淡淡的微笑。


    “是啊。”櫻軒宇也輕輕一笑,答道。


    “你站在下麵幹什麽?外麵下好大的雪呢。”風秋霽抬手,輕輕幫他拂去身上的積雪。


    “我在默視你的悲傷。”櫻軒宇在她對麵坐下,凝視著她眼底的傷心,半開玩笑的說。


    風秋霽身體一僵,手停在半空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驀地,她放下手,躲開石決明的目光,轉移話題,“這麽久不見了,今晚,我們一醉方休。”


    “好。”美酒本該有佳人相陪,今晚他隻是想上街走走,沒想到卻碰巧遇到了風秋霽,或許這就是天意吧,命中注定的天意。


    “小二,拿酒來。”風秋霽展顏一笑,心中多少有了一絲安慰,至少,還有人陪自己醉。


    皇宮內


    大雪並未消退晚宴的熱鬧,那撩人心醉的笙歌依然飄蕩在皇宮上空。


    大殿之上,歌舞升平,所有人都帶著三分醉意暢談不已。


    淩澤天的臉上仍然是冷若冰霜。傍晚他去朝雲宮找風秋霽,卻沒發現她的人,驀然想起,她前幾日就已經迴府了。


    風秋霽,那日他確實不該放她迴去的,本來今天的成親儀式她也應該要在場的,他本以為她會迴來,沒想到她就送來了一封書信,拆開一看,裏麵全是感謝他對自己的照顧和祝他幸福之類的話,這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定要把她抓迴來好好教訓一頓。


    “啪”的一聲尖銳的爆炸聲,淩澤天迴過神,他的視線透過麵前那個已經被吃了一大半的六層的大蛋糕,落在了夜空中那絢爛的煙火上。良久,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手中的那兩枚雕龍刻鳳戒指,這些,都是她早已吩咐好為他的婚禮準備的。


    當然,風秋霽都是用他的錢送他的,不過淩澤天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他心裏突然覺得一股無名之火竄了上來,風秋霽,她還真是夠瀟灑,就這樣一走了之,什麽都不管了是吧。淩澤天握緊了手中的兩枚戒指,轉身離開了晚宴現場。


    正在陪人喝酒的淩澤昕看到他離去的身影,不禁輕歎一聲,比起秦如煙,他更喜歡風秋霽當他的皇嫂,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


    真是自古多情空餘恨,他覺得他的皇兄真是可惡啊,若是換了他,定是雨露均沾,怎麽會惹出這種事呢,既然都是佳人,那麽都收了豈不更好?!況且皇兄是皇上,本來就該多娶一些妃子為自己開枝散葉,生下更多的皇子公主。


    淩澤天踏著厚厚的積雪,向寢宮走去,剛一走進,就看到秦如煙坐在長廊上,出神的望著那紛飛的雪花。


    她今天一身紅色的嫁衣,化著淡淡的妝,看起來如仙女一般傾國傾城。


    淩澤天不禁輕皺了一下眉頭,走過去握住她的肩膀,“天氣這麽冷,為什麽要坐在外麵?”


    “你迴來了?”秦如煙興奮的扭過頭,輕輕握住他的手,“這是今年入冬的第一場雪呢,好漂亮。”


    “你喜歡麽?”淩澤天緊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在她身旁坐下。


    “啪”的一聲,一束煙花騰空而起。


    “哇,你看你看,”秦如煙像個天真的孩子般指著那束煙花對他說,“真的好漂亮。”


    那繽紛的色彩倒映在淩澤天的瞳仁中,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風秋霽的臉龐。


    “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幸福。”秦如煙輕輕依偎在他的懷中,望著繽紛的天空,喃喃地說。


    淩澤天好像聽到什麽東西碎了。


    那是風秋霽的心。


    **


    “你知道麽?”風秋霽醉眼朦朧的看著窗外的雪,“因為我家住在南方那什麽亞熱帶,所以從小到大我隻見過一次雪,那是和我爸媽一起去北京的時候,剛好是冬天,沒想到今天在這兒可以再次見到……”


    壓在心裏很久不曾提起的事,終於還是在這一刻爆發,此時風秋霽已經完完全全沉浸自己的記憶中了,那裏不是淩朝,沒有什麽皇上皇後,也沒有什麽妃子,她也不用如此悲傷。


    櫻軒宇靜靜地坐在她的對麵,聽著她講著他根本聽不懂的話。


    “來……幹了……”風秋霽舉起手中的酒壇,自顧自的全部灌了下去,“咳……咳……”火辣的酒灌進喉嚨,嗆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櫻軒宇看到她這副樣子,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他亦舉起手中的酒,倒入口中。但那最烈的酒對於他來說,卻猶如白水,索然無味。


    他默默的看著風秋霽,始終一言不發。


    “你知道麽?……以前看到我朋友他們失戀整日到酒吧喝酒,我總是說他們傻,今天才知道,原來酒真的很好喝……”風秋霽搖晃著手中的酒壇,“咦?沒了?……”她拿起旁邊另一壇酒,拔出酒塞,猛灌了一口。


    “你知道麽?以前在皇宮的時候啊,我真的好想念二十一世紀的電腦電視,想念出去唱k和好友一起出去逛街的日子,今天,我終於自由了……好開心!所以,我要唱首歌……”說著,風秋霽搖搖晃晃地爬上凳子,高聲歡唿起來,引得酒樓內僅剩的幾桌客人不禁紛紛側目。


    櫻軒宇見她搖搖晃晃的想要爬上桌子,連忙扶她坐下,“你不要亂來了。”


    “我沒有亂來……我沒有……你知道麽?我真的好想迴家……”她突然趴在桌子上,語氣中滿是悲傷。


    她的肩膀微微顫動著,櫻軒宇知道,她哭了。


    他不知道,她所說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他隻知道,他的心裏很堵。


    很堵。


    他把酒壇中剩下的酒全部倒進嘴裏,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小二,結賬。”然後起身,橫抱起風秋霽,緩緩走下樓。


    夜已深,街上冷清的已經很少有人影。


    他抱著風秋霽獨自行走在雪地中,身後留下了一串串深深的腳印。


    上次見到她,她還是那麽開心,僅僅十幾天之後……


    她成為淩澤天的皇後,也不過是大半年,這些時間,足夠愛上一個人了。


    櫻軒宇覺得自己的心很亂很亂。


    他在想,若是風秋霽先遇到的是他,那麽會不會愛的人就是他。


    她雖沒說,但他心裏自然明白她今晚是為什麽而傷心難過。一個情字,為難了多少人,又讓多少人肝腸寸斷,似她這般的單相思,辛苦又很傷人,就算他想安慰她,卻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片片晶瑩的雪花落在風秋霽的臉上,身上,她覺得有些冷,於是不自覺的把臉埋進櫻軒宇懷中,夢囈道,“好溫暖……”


    櫻軒宇聽到這聲呢喃,腳步頓了下,他低下頭,看著懷中熟睡的女子,語氣中滿是憐惜,“你忘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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