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把錚亮的匕首扔到他身邊,“我就站在這裏,你若有本事,就拿起它殺了我。”


    “你——”蘇遂看看寒光閃爍的匕首,再抬頭看看氣定神閑,卓然而立的她,遲疑了下,咬牙慢慢撐起身體,極簡單的動作,卻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顫抖的手好容易才握住匕首,緩緩地爬起來,卻因為虛弱和劇痛又猝然跌坐迴去,蘇遂下意識地再看雲意,卻恰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愈發惱羞成怒,拚命掙紮了好幾次,終於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原雲意,納命來!”殺機掠過,匕首猛朝著她的心口刺去。


    雲意不動如風,就在利刃觸及衣衫的當口,猛然提腳一踹,蘇遂甚至來不及驚叫,整個人已狠狠跌落在冰冷的地麵,再也無力爬起。


    “咳咳,你——”蘇遂滿目猙獰,臉色鐵青:“言而無信。”


    雲意長眉一飛,晃著一根手指,笑容邪肆如同妖孽,“我隻說站在這兒,可沒說不反抗哪!”笑話,她如今內力盡失,一刀下去隻有死的份兒,傻了才會讓他紮刀子。


    蘇遂聞言幾欲吐血:“你無恥!”


    一言道出在場看戲眾人的心聲。對此,雲意不屑,“不是我無恥,而是你太弱。弱勢,就注定被人玩弄的命運。”優雅地蹲子,修長秀美的手指緩緩拂過他的眉眼,激起他劇烈的戰栗。


    真真是孽緣,本尊與自己性情相類,居然連看男人的眼光都差不多,都喜歡這一款。


    “狗賊,放手!”他怒斥,卻無力反抗。


    雲意神色陡然一厲,手刹那移到他的,用力一抓,蘇遂猛然一抽,痛得眼淚都差點冒出來。


    她卻笑得妖嬈,輕言慢語,令人不寒而栗:“再罵一聲試試。”


    蘇遂咬唇,眾目睽睽之下,竟受這等羞辱……簡直羞憤欲死。


    “想死?”雲意一眼洞悉他的意圖,“死之前不妨你的姐姐妹妹們下場。”


    “你想、怎麽樣?”想到被貶為官奴的姐妹,蘇遂放棄了抵抗,將仇恨深埋在心底。


    雲意拍拍他的臉:“乖乖聽話就行。”起身,看著白子幽,“子幽,把那東西給他看看,看看自詡書香門第的蘇家到底有多齷齪!”


    白子幽丟了一個小本,蘇遂狐疑地拿起來,費力地翻開,看了看,又一把丟開,仰頭怒視她,“你卑鄙!蘇家已敗,竟還編造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來汙蔑蘇家,以為這樣就可以為自己月兌罪,我就可以放過你,休想!”


    “放過我?笑話,就憑你?”雲意微微一笑,神色從容雅致,淡聲說道:“至於羅織罪名什麽的,區區一個蘇家,尚不值得本相如此大費周章。上頭記錄的累累罪行,證明蘇家落得家破人亡下場是罪有應得。你若要報仇,還是去找你那被砍了頭的死鬼老爹吧!”


    蘇遂看著她,那般仿若自骨子散發的從容尊貴氣韻,如有光生,讓人不覺自慚形穢。恍惚覺得,她是真的不屑。


    雲意淡淡瞥了他一眼,抖了抖衣袖,已是半濕,該迴去了。若非出於惜才,她才不願如此煞費心機。


    蘇家幼子,通數術,擅奇婬巧技。或許,有朝一日用的著。


    “迴吧。”轉身,不看蘇遂,亦不看那些沉默在雨中的眾多男寵。淋下雨,或許可以讓他們更清醒。


    白子幽如同幽魂般跟隨,一板一眼道:“爺,請翻牌。”


    腳步一頓,雲意扭頭一笑,幾分狡黠:“那麽、就你吧!”


    子幽怔住,好久沒見過她這般笑容……從前的她,似乎又迴來了。心思滾過,麵上一本正經道:“牌子上沒有我的名字。”


    “那就加上去。”


    白子幽麵不改色,“主母說過,不許對你心生邪念,更不許碰你。”頓了頓,“而且,我太老了。”


    這是第一次觸及原雲意的過去。雲意駐足,迴頭,注視他。透明如紙的麵容,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唯有那雙幽深無瀾的眼,似看遍千山,經曆滄海桑田後歸於平靜的歲月積澱。


    心底奇妙的感覺,告訴她,白子幽真的伴隨自己很久。那種感情,如師如父,不容褻瀆。可惜,雖然近來腦子裏關於本尊過去的記憶越來越多,然而,卻都隻是近年的記憶。關乎身世,關乎她從哪裏來,一概沒有。


    一路無話,迴到居處時,原風息正立在廊下看雨。白衣微動,墨發輕揚,飄逸月兌俗,仿若乘風歸去。


    “風息。”雲意走過去,收了傘,沒及說什麽,但聽得子幽飄渺的嗓音不帶起伏道:“公子掀了你的牌子,今夜你留下。”


    “我沒——”雲意待要否認,迴頭看時,哪裏還有白子幽的身影?!


    “雲雲揭了我的牌子?”恍如謫仙的麵容低下來,眉目溫柔,娟娟如水。


    “進屋吧。”這種事情越描越黑,雲意幹脆不解釋。


    剛坐下,他忽而在她麵前蹲下,輕輕執起她的左腳,摘下鞋襪……雲意沉靜地看著,並不抗拒。


    瑩白如玉,精致小巧的玉足安靜地待在他的掌心,有種被珍惜的錯覺。修長手指沿著褲管鑽入,慢慢攀上她的腳踝,便有一股涼意劃過,淡淡的藥香漂浮在空氣中。


    雲意動容,他這是在為自己抹藥?手腳傷處其實並未複原,今天又踹了蘇遂,隱約疼痛,她沒在意,他卻放在心上。


    “風息……”情不自禁抬手觸了觸他的發,他驀然抬頭,握住她的手,清絕眉眼輕輕一彎,猛地用力一扯,將她扯落懷中,灼熱的氣息唿在耳邊,蠱惑道:“雲雲,我們該歇息了。”


    說著,將她抱往床榻,替她月兌了外衣,便也和衣跟著躺下。


    彈熄燭火,一室幽靜。唯有安神香的氣息,在輕微浮動。


    雲意等了半天,卻隻聽他輕緩的唿吸,便也漸漸陷入夢鄉。


    翌日本是沐休,雲意卻奉召入宮。


    禦花園中,玉微暇正等在那裏。玄衣微沉,襯他一臉病容,孱弱中略帶犀利的氣質,讓他在一片錦繡繁花中分外奪目。


    “是你設的毒計,讓人將動了手腳的凝露果賣與我?”他冷聲問,眉間隱含煞氣。


    雲意揚眉,不溫不火地反問:“是若何,不是又如何?”凝露果乃治療外傷的聖藥,世所罕有。若得之,姬允禎的傷許很快可以痊愈。不過,即便治好,也可以再毀她一次。如今,倒省了許多事。無論是誰做的,這件事都值得人拍手稱快。


    想到日後允禎的臉許再也無法恢複,玉微暇麵色一沉,伸手將她擒住,涼如雪的指尖點在她如玉的臉上,“不如何,也讓你嚐一嚐毀容之痛罷了。”


    “是、嘛——”慢悠悠的語調幾分漫不經心,玉微暇陡然覺得臂上一痛,麻木刹那而至,下一刻,她已月兌離掌控,尖銳的匕首正頂在他的咽喉。


    形勢陡轉。“你太輕敵了。”雲意慢聲笑道,以為她沒了武功就可以隨意欺辱?人的身上有許多麻筋,擊之,輕則可令人失去行動力,重則可令人喪命。


    “你想如何?”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指甲用力一劃,血珠立現,一道寸餘長的傷口赫然出現在他蒼白臉上。


    “玉微暇,記住一句話。犯我者,死!”她真的不介意,讓他與姬允禎在黃泉作對同命鴛鴦。雲意收起匕首,轉身離開。她還去見皇帝。


    “原雲意!”玉微暇咬牙,伸手一扯,雲意下意識側身一避,“嘶啦”裂帛聲猝然響起,但覺肩膀上一涼,扭頭一看,已是香肩半露。


    “玉微暇!”想也不想,抬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玉微暇卻恍若未覺,隻怔怔盯著她肩頭那朵妖嬈的花,神色恍惚:“怎麽……是你?”


    ------題外話------


    今天雙節哦,祝親耐滴們元宵快樂,合家團圓。吃過團圓飯,再拖了美男的手,美美約會去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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