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鳥叫聲聲分明，大廳之中卻如同寒冬臘月，人人臉色煞白。
林氏自十幾年前嫁入侯府至今，仗著侯爺寵愛和家裏的勢力撐腰，從不曾如今日這般被落了臉麵，何況這一次竟然是要她跪下？當家之母在侯府這麽多下麵前跪在這大廳之中？
林氏雖然心虛，卻仗著她娘家的父兄和嫡姐，在這侯府之中向來是個橫著走的，玉侯的小妾們對她也都是恭敬有加，無人敢觸她的逆鱗……
“妾身不知所犯何錯，侯爺這般辱沒妾身，再怎麽說妾身也是這侯府的當家主母，今日若是這般不明不白的受了這罰，日後還如何治家？”
玉侯擰起眉來，這麽多年他對林氏敬重有加，除卻林家家勢頗豐之外，他對這個相識於微末的女子也有極深的感情，可如今她卻這般……
雖是怒急，玉侯的心底仍舊對這麵容哀戚的林氏軟了心，衝著屋裏屋外的下人們一揮手，立即散去了眾人。
“夫人如今還不想說瓔珞私自出門一事麽？難道真要八王一個局外人去查了然後再跟本侯說？”帶了三分怒意的語氣算不得和善，卻也讓林氏的心底一鬆。
隻要侯爺奇消了氣便是，玉瓔珞那個小賤人雖然是嫡長女，可說白了這些年侯爺卻也沒過問過她的事，如今就快十三的年紀了也不見侯爺詢問她的婚事，可見情分淡薄。
反倒是自己的女兒瓔華，十歲之時年貴妃娘娘就從太後那兒替她求得了縣主的封號，老爺也極為看重瓔華的婚事，否則自然也不會默許要她將瓔珞同太子的一紙婚書給改了……
林氏臉色雪白，一雙杏眼含著淚，望向立在上席的玉侯，“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就像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侯爺您別動氣，若是傷了身子妾身更要心疼了，這事兒切身本不該瞞著侯爺，現今卻也瞞不住了……”
林氏抽出懷中的真絲娟帕抹了幾下眼角，她淒然的神色也讓玉侯愈發動容了三分。
“是什麽事隻管說了實話便可，本候這些年待你如何難道你還不知嗎？”饒是心底仍然存著怒，可畢竟是男子，對著女子這般潸然淚下的模樣終究是招架不住，三兩句他的心便徹底的軟了。
林氏聞言，眼底欣喜更甚，朝他盈盈拜了一拜，抹著淚道：“妾不敢說苦，可妾委實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否則否則瓔華她、她便會有性命之虞啊！”
若說忠義候眼中最精貴的，除了與三女兒瓔若孿生的嫡長子之外，便是這個八歲便聞名帝京的二女兒瓔華了。
此女極其聰慧，能文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皆是這帝京女子之中的翹楚，也是他玉家最有可能嫁入宮裏的女兒！
果然！林氏話音剛落玉侯的眉頭便皺了起來，瞧著林氏低聲道：“此話怎講？瓔華遠在她外祖家中遊學，為何會有性命之虞？”
見他信了，林氏心底的石頭落下了大半，眼中生生擠出來幾滴眼淚，哀戚道：“當年先皇一紙婚書將玉府的嫡長女賜給未來太子爺做太子妃之事不知候爺還記得否？”
這事兒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就連玉侯也幾乎將此事忘了，因為他心底從未想過自己這個嫡長女的婚事……
“確有此事，隻是瓔珞這般容貌，嫁個尋常人家尚可，若是想嫁入皇家，恐怕……”
玉侯覺得她大病一場之後容貌變醜了，這婚事自然也就做不得數了，一國儲君自然是不會娶帝京第一醜女為太子妃的。
“侯爺說的沒錯，妾身以為，依著瓔珞的樣貌，咱們多給她些嫁妝給她嫁個帝京富戶也是可行的，可皇後卻不依不饒不肯退婚，她非要侯府親自悔婚，說是為了全太子爺的名聲！”
林氏觀察著玉侯的臉色變化，果然玉侯的眉頭蹙起一言不發地抿著唇，她知道他已經信了七分。
“接著說，皇後簡直是欺人太甚！”玉侯拍了下桌子，含著怒意道。
“這件事兒本是貴妃娘娘讓人傳話給妾身的，妾身本想著這總歸是後宮夫人之事，又沒有真憑實據自然不能讓侯爺去皇上麵前理論，便想著如何才能將此事解決，誰知、誰知、妾身知錯了侯爺，妾身不該為了保住瓔華犧牲瓔珞啊……”
說這這兒臨時便大哭起來，那哭天搶地的模樣若是讓外人瞧見了定然會以為玉瓔珞才是她林氏的親生女兒呢！
“此話怎麽說？這又跟瓔珞獨自出門有何關係？”玉侯被她這麽一鬧也糊塗了，伸手將地上哭聲震天的林氏扶到了位子上，遞上一盞熱茶。
林氏接了茶也不喝，哭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接著道：“侯爺可記得，先皇在世時極為寵愛景都郡主，在給瓔珞指婚後戲言了一句玉家女極好，不如便讓這玉家二女嫁了這景都郡主的兒子吧！”
聞言，玉侯眉皺的更深了，這景都郡主是當年異姓王的獨女，便是如今這九皇子的生母！
想到這一層時，玉侯的臉色變幻莫測，當年先皇指婚之時，他的發妻是瓔珞的母親，那個氣宇軒昂同他出生入死的奇女子……
若說這玉府長女明著的是瓔珞，實則不然……
“這件事兒需得謹慎處理，否則便是欺君之罪，如今盯著咱們侯府和貴妃以及四皇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玉侯歎了口氣，他每日在公裏出入，自然是知道前幾日燕國傳來九皇子病歿的消息。
雖說當年的景都郡主極為受寵，可這九皇子隻不過是個質子身份，如今快十八了還沒有封號，即便是個活的，配他家瓔華也是不妥的，更何況如今是個死人……
死人！
玉侯的心這才猛然一跳，若當真按照先皇懿旨將瓔華嫁給一個已經歿了的皇子，那瓔華便是要守一輩子的活寡！
大秦律法對女子甚嚴，隻要是定下了親事過了六禮的，須得雙方同意才能退婚，若由任意一方不同意，這婚便退不了，而如今九皇子已歿，退婚自然是打皇家顏麵之事……
“瓔華不能嫁給九皇子！”
－－－－－－題外話－－－－－－
玉瓔珞：看文的美妞不收藏怎麽辦？
君無雙：你看著辦吧。
玉瓔珞：統統關進小黑屋，然後放君無雙如何？
君無雙：……放你比較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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