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閨女活不成了!”


    迷迷糊糊間,莫小玉醒來就聽到了這麽一句詛咒她的話,使得她的神智逐漸清醒了過來。


    靠!敢咒我短命!


    “你才活不成了!你全家都活不成了!”花竺怒而坐起,想也不想的破口大罵。


    罵完,才驚訝地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簡陋的小木屋內,床邊坐著一位發花白的老者,一旁還站著一位麵慈善目的中年婦人……她獲救了!


    老者顯然是個大夫,被花竺罵後氣急,胡子一翹一翹對婦人道:“看,這都迴光返照了!那位少年也活不成了,這位娘子你還是早早準備後事吧!”背起藥箱,甩袖而去。


    “謝謝大夫。”中年婦人躬身送老大夫出去,順手關了門。


    花竺記得這個婦人的聲音,正是打野戰的那名女子的聲音。


    說來當日正在花竺絕望之際,那對翻滾得正火熱的野鴛鴦終於聽到了她最後的震天一唿,這才把她帶了迴來,連帶的也把那個緊抓著她腳踝不放的倒黴蛋杠了迴來。


    感覺到了腳踝處的累贅,花竺抬眼望去。靠,那個倒黴蛋依舊緊抓不放!


    黑色的布巾上滲出血漬……這人還活著麽……


    遲疑了一下,伸手就要探他的鼻息。


    那人突然睜開雙眼,快速地抓住她的手臂。


    條件反射般,花竺正想從他手中抽離出來,卻停住了……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


    孤寒如天邊星子,眸裏一片清冷,不帶半點人情!


    “你是誰?”冷漠的聲音響起,他仍緊抓著她的手腕,未有放手之意。


    花竺迴神,微微張口:“花竺。”


    他默然地鬆開她,清冷地眼眸定定地望著她。


    被直視得有些窘迫,花竺解釋:“是你自己暈倒在我腳邊的,然後我們一起被救了。”


    “嘎”門被推開,婦人端著兩碗熱湯又迴來了。


    “閨女,天可憐見的,這小小年紀就要去了。家裏也沒有什麽好東西,這湯是孩子他爹前幾日打迴來的山雞熬的。喝喝,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她可不想做鬼!


    花竺麵上抽了抽,“謝謝大娘。您能不能幫我打一盆水,尋一些幹淨的布條、止血的藥草、烈酒和針線來?”


    “好嘞!”對於她這個“將死”之人的央求,婦人一一應了。


    東西備齊,婦人抹著眼角的淚走迴外間。


    花竺一探自己額頭,發熱,怕是傷口感染了。沾了清水,仔細地擦拭擦拭自己肚子上的傷口。沒有上藥止血,皮肉外翻著,血肉模糊,難怪老大夫說她沒救了!


    又用烈酒給傷口和穿好的針線消毒,看了一下,沒有什麽可以放進嘴裏咬的東西,花竺咬牙,針直接穿過血肉。


    “啊……”僅僅一針,花竺就疼得受不了了!


    目睹著她一係列動作的黑衣人,眼底閃過一絲驚異。


    這人沒有被嚇到,花竺略微詫異。


    “你能幫我麽?”擦了一把額上奔流的汗,花竺虛弱詢問。


    那人輕輕點點頭,從容起身,拿起一條幹淨的布條將他包著黑布的手仔細包好。


    花竺蒼白的俏臉一黑,“你嫌棄我髒?”


    那人微微搖頭,“有毒。”


    花竺抽抽嘴角,“我沒毒!”


    “我。”


    一個“我”字落下,那人的手撚起針,一陣飛快地穿梭,花竺沒有感覺到多大的疼痛,傷口已經全部縫合。


    看得花竺一愣一愣的,“你也是穿越來的?”


    那人看了花竺一眼,眼尾微微一挑,不置可否。


    花竺微微失望,給自己上了藥,用布條包紮好傷口。再將一塊濕布覆在自己額頭上,清涼的感覺讓她舒適了許多。


    那人的身形突然踉蹌了一下,扶著床沿才站穩。


    花竺這才想起這人隻怕傷的不比她輕。看在他幫了她的份上,花竺道:“你傷到哪了?我也幫你處理一下。”


    那人眼微微一眯,點了一下頭,靜靜地走坐迴床上,慵懶地斜靠著。


    花竺伸手隔著黑布抵上他的額頭,滾燙的熱度隔著布料傳來。這人發了這樣的高燒,竟還清醒著!花竺對他可謂是佩服萬分了。


    淡淡的暖意順著她的手心慢慢傳遞過來,那人神情有些恍惚,多少年,沒有如此自然地與人接觸了。


    深深看了花竺一眼,那人閡上眼眸,伸手摘下麵巾,平凡的麵容,清冷的神情,如同天邊孤寂的冷月,近在咫尺,卻拒人於千裏之外。


    濃密的睫毛下淡淡的陰影,平凡的麵容,但見透窗而來的亮光灑落在他身上,顯出幾分似真似幻。


    也不過**歲左右的孩子啊!花竺擰來另一條布巾為他擦洗。


    他睜眼看著花竺一遍遍地浸濕布條,擰幹,細心地擦了擦他額上的細汗。手不由掀起自己的衣襟,露出最大的傷處。


    “喝——”身為醫者的花竺也不禁被他露出來的猙獰傷口給嚇住了,顯然被利器所傷的月複部,傷口早已潰爛,隱約可見一小截腸子……


    他能撐到現在,是靠著多大的毅力啊?


    花竺心疼,找來一把剪刀消毒,小心翼翼地為他剜掉發濃的腐肉,熟練地為他消毒,縫治,上藥,包紮……做完一切,天色已經暗淡,花竺汗流浹背,氣喘籲籲,但還是不忘叮囑,“別用黑布把自己遮得那麽嚴實,不利於傷口愈合。”


    少年看著花竺從頭到尾的動作,眉宇間的淡漠漸漸消去,聞言,驀地又凝起,“中毒,不能見日光,否則爆體而亡。”


    所以,他才不得不在炎熱的夏天,把自己包裹得像過冬的人!


    花竺的心中隱隱作痛,什麽人啊?竟對著這個小小少年做下這等歹毒的事!


    不讓心裏對他的憐惜湧到麵上分毫,花竺端起桌上已經冷了的湯水喝了一口,揚起笑臉,“你好,我叫花竺,你叫什麽?”


    少年瞥了一眼這個朝他展顏的普通女孩,眼底閃過一絲光芒。常人見到他,驚恐、絕望、懼怕,甚至轉身就跑,她跟一般人不相同……


    笑容一凝,花竺隻覺眼前一片朦朧。


    少年迴首,眼神一凜,伸手一扯,飛快地掠向花竺。


    霎時,花竺隻覺腰上一緊,那人已拿過她手中的湯碗一聞,“湯裏下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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