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絲虞的出現似乎扭轉了原本的局勢,又似乎沒有任何改變。雙方的交戰因她的突然到來而停止,漸漸退迴各自的陣營,陸無蕭幾人也靠向了冷絲虞。所有人的最前麵,是宴姬和冷絲虞對峙著,還有冷絲虞身後,仍跌在地上癡癡地望著眼前人的水晴雪。


    “哼!”宴姬冷笑,“你終於肯現身了!”


    冷絲虞麵對宴姬的壓迫,卻保持著無所謂的輕鬆。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出這樣大的排場恭候我那麽久,怎麽著也得給你點麵子不是?畢竟,被逐出師門前,我也要叫你一聲師姐。”


    “哈哈哈!他竟連這個都告訴了你,師父果然偏心得徹底!我不過是被趕出門的師姐,原來也能承蒙你給麵子。我還以為,要等到你的好娘親血濺當場,你才願意出現。”


    “血濺當場?”冷絲虞雖還掛著笑,眼中的笑意卻已淡了許多,她單手將水晴雪扶起。“你還沒那個本事。”


    聲音卡在喉間,在她觸到她的那一刻終於發得出來,“魅兒……”她不懂,為什麽會叫她絲虞,但心中的感覺告訴她,是魅兒!真的是魅兒!是她的女兒……猛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水晴雪抓緊扶著她的那隻手,“魅兒!你走!就當娘求你,快離開這。迴絕殤身邊去,你不是隻想同他過自己向往的生活嗎?快走!這一切不用你來背負!”她是想見自己的女兒,但絕不會是現在,不是在這種場麵下!她不該來的。她長這麽大,她這做娘的什麽都沒給過她,難道要現在,去讓她負起什麽生死存亡的責任嗎?寧願賠上整個蝶穀,唯獨不能犧牲她呀!


    “走?冷絲虞,既然你敢來,就別想走!冷絲虞,讓你死在家門口,也算給你挑了個好地方!”


    “我是不會走,不過,你殺不了我的。宴姬,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何你恨毒了我?隻因為絕殤嗎?”她隱約覺得絕殤不是真相的全部。


    “更是為了替她哥哥報仇。”冷寒霜先宴姬一步開了口,“她的哥哥創立了邪教,當年阿修羅與三界大戰之時,她哥哥更是做了阿修羅的眼線,幫阿修羅王掃除了不少障礙。絲虞,因為你當年所做的一切,阿修羅界退兵之後,她哥哥便失去了依靠,接受了審判。”


    原來如此。冷絲虞轉向水晴雪,“有些事,是我不能逃避的,即使走得再遠也無濟於事。”宴姬早已認定她害死了她的哥哥,搶走了她心愛的人,這樣的仇恨啊……


    “別再廢話!冷絲虞,今天,我一定要你留下冰魄寒光劍,一定要你留下你的命!”宴姬手中憑空多出一把劍。


    “流雲劍?你的寶貝果真不少。”笛子在手中轉悠。相較於宴姬的劍拔弩張,冷絲虞更顯輕鬆。


    當宴姬拔劍,冷絲虞輕抬右手,法力震得水晴雪連連後退,縱身一躍,對上宴姬。


    “娘!”


    “雪兒!”


    沈玉渢、水瀲兒和沈傲天忙上前扶住她。


    “冰魄寒光劍?”水晴雪聽不太懂冷絲虞同她說的話,但與宴姬的對話中,她汲取到了些蛛絲馬跡。她喃喃自語,慌忙抓住沈玉渢的手,“渢兒,你從沒說過冰魄寒光劍在她手上?!那把劍亦正亦邪,又有天下人覬覦,若劍在她手中一日,必給她帶來無窮的麻煩!難道,她要一直麵對這些嗎?”她狠心送她去鏡湖山就是願她的女兒平平安安長大,不是將她推向風雨啊!


    “娘……”他是早已知曉,卻不知該如何向他的娘親解釋。


    “娘,她是誰?”呆滯的水瀲兒還沒完全清醒,問出了她最大的疑問。


    “瀲兒……她,她是你的孿生妹妹啊!”看著空中的身影,想起過去,淚水不停地在沈傲天懷中那人的臉上流淌著。


    “妹妹!?”她轉頭望去。她,竟然還有一個妹妹?!


    “晴雪,絲虞不止是你的女兒,她的身世……要複雜些,以後再向你解釋。”現在,總不是說這的時候。


    空中的戰爭,令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摒住唿吸專注地看著。可惜,她們的速度實在太快,比剛才宴姬同冷寒霜的對決還要快上許多,眼睛哪裏來得及!冷寒霜皺起眉頭,宴姬的動作不帶花哨,招招致命,足見她對絲虞的痛恨有多深。而冷絲虞隻是一味地閃躲,處處受壓製。有力的一劍朝冷絲虞刺去,冷絲虞快速側身,笛子隔開了她與宴姬的劍,以防它側掃到她。卻,躲過了劍,避不過掌,冷絲虞才轉頭,宴姬便一掌打向她,冷絲虞來不及做出反應,隻得硬生生接下。


    “絲虞!”冷寒霜驚得大唿。可把水晴雪嚇壞了。


    冷絲虞在空中轉身才勉強落地站住,嘴角已有血跡。


    水晴雪和沈傲天握住她的手,欲輸內力給她幫她治傷,冷絲虞輕輕抽出手,淡淡的:“不用了,這點傷不要緊。何況,由於修習之法不同,未必能有用。”她擦去嘴邊的血,抬頭對向宴姬,諷刺一笑“看來,咱們還真是沒什麽師姐妹之情。”


    “師姐妹?”宴姬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知道為什麽師父會將我逐出師門嗎?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你!”話至此,宴姬眼中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冷絲虞雖不解,卻也不想追根究底。“宴姬,若是可以,我不願拚得你死我活。”她對絕殤的情她知道,甚至曾為此感動。至於她的哥哥,她從沒想過殺他,他的死始終是因為他走了一條錯的路。算起來,她與宴姬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她實在沒有殺她的理由。


    “夠了!冷絲虞,廢話可以省去,拔劍吧,你我二人注定隻能活其一。”


    唉!罷了,恨如此之深,她又何必強求?冷絲虞左手握笛,右手緩緩拔劍,劃向自己的手腕,血流在劍上使其光芒釋放,耀眼無比。既然一定要生死一戰才能有結果,那便成全她吧!


    “你這是幹什麽!”水晴雪掏出絲巾按住她的傷口。冷絲虞撥開她的手,“不用了,我沒事的。”任血流到寒魄上。以血浴劍,隻不過是為開封寒魄的靈力。千百年來,她從未使用過冰魄劍訣。宴姬,她算是給足她麵子了。“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冰魄寒光劍!”


    冰魄劍訣,亦實亦虛,以慢打慢,以快製快。虛虛實實,真假不在眼辨,而於心也。


    冷絲虞緊緊貼著宴姬,反而讓宴姬放不開手腳,流雲劍變換地刺向她,皆被寒光一一擋去。而寒光釋放出的強大靈力,透過流雲劍傳來,讓宴姬有些招架不住,握住流雲劍的手已經有些發麻。這就是冰魄寒光劍?是了!這麽可怕的力量,蓋住了任何一樣寶物的色彩,就算是上古神器亦如是!這樣的靈力,讓宴姬的血液都跟著興奮起來了!


    宴姬的左手又多了一把劍。


    “雙流?果然……”她得的,不是一把流雲劍而已。不過,雙流又如何呢?


    兩把劍在宴姬手中配合得完美無暇,從不同的方向向冷絲虞下手,讓她躲得過其一,閃不過其二。可惜,她太小覷了她。冷絲虞腰一彎,準確地將劍橫在兩把劍中間,左指輕輕一彈,一把劍偏開,反手輕挑,另一劍被寒光震開。冷絲虞轉身,與宴姬拉開了距離。宴姬穩住了身形,又朝向冷絲虞而去,冷絲虞卻從容應對著她的上下齊攻。


    所有人都看得癡了!連冷寒霜都不得不震驚,冰魄寒光劍早在絲虞手裏,但她從沒見過絲虞將它使得如此出神入化。不,這樣精湛的劍術,她也是第一次看到。相傳,冰魄寒光劍中藏著一套天下第一的劍譜,難道是真的?


    冷絲虞化去宴姬所有的攻勢,宴姬並未傷到她一分一毫。勾起魅惑一笑,驀然頓住的身形驟起旋轉,像一股狂風一般刮向宴姬。宴姬拚命抵擋,被逼得連連退後。越轉越快,早已分不清纏鬥的兩人誰是誰?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一道光束穿過宴姬的身體,宴姬停下再無任何動作。倏地,一口鮮血噗出,直直墜落。落地的同時,冷絲虞背著宴姬,停駐著,久久才啟口:“冰魄劍訣的最高境界,便是人劍合一。”


    “你……”宴姬仍然不能相信,她竟然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宴姬,我早就說過,你殺不了我的。我與小魄千年前就已心靈相通,人劍合一。我的欲念愈強,小魄釋放的靈力便愈強。冰魄寒光劍既是天下第一,又怎麽可能輕易輸?就算你有再多天下至寶,也無濟於事。”


    “哼,”宴姬冷笑,血從口中不斷溢出。“人劍合一?果然,冰魄寒光劍不愧是冰魄寒光劍!怪不得,他們都說我殺不了你。冷絲虞,即使輸了我亦不悔!可惜,你以為,死一個我,就結束了嗎?哈哈!”宴姬放聲大笑。“一切才剛剛開始!”


    “你什麽意思?”冷寒霜沉著臉問道。


    “哈哈哈哈!冷絲虞,我真替你感到悲哀。你總是自命清高不願卷入是非,但其實,這些個是非哪一件不是衝著你來的?蝶穀上上下下都不過是在替你遭罪罷了!還有閻絕殤,跟你扯上關係,他一樣沒好日子過!冷絲虞,你……你可知……”宴姬抬手指著冷絲虞,話未完,手卻落……


    而她最後一席話讓其他人皺起眉,讓冷絲虞白了臉……


    “夫人,大事不好了!”慕歌卻在這時趕來。“主上,主上被困在魔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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