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崎霜月不是個強勢的人。至少,赤司征十郎所認識的蒼崎霜月不是個強勢的人。


    “——赤司君想說的事情我大概明白。”


    但是此時坐在赤司對麵的蒼崎霜月雖然言行之間流露出些微的緊張,可她麵對赤司並沒有輕易地陷入弱勢。


    “初中籃球的最高賽事、全中聯賽一個月後開賽。紫原君不該把多餘的時間、精力還有……”


    說到這裏,霜月的臉頰微微一紅。即使垂下的雙眸也無法掩飾自身的羞澀,強迫著自己把話說完的霜月稍微壓低了音量、澀聲繼續:“……還有體力花在我的身上。”


    “我也不是有意要和紫原君保持現在這種關係的。……請不要誤會,我這不是在把責任推給紫原君。我和紫原君會……會變成這種關係、我們雙方都有原因。”


    看著霜月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措辭,聽著霜月為紫原辯解。知道一切的來龍去脈的赤司沒有說話。他很清楚以事實來說,霜月完全能做一個心安理得的“受害者”。她可以把一切都推到強迫她的紫原身上。


    (……)


    赤司不知道霜月做出現在這種維護紫原的選擇是因為她下意識地把自己當成了聖母、不願意說別人的壞話,總是把一切的罪過與責任加諸在自己身上,攬下所有的不光彩好自我陶醉於自己的“善良”與“可敬”之中;還是霜月對紫原產生了某些特殊的感情,這些特殊的感情令霜月想要保護紫原,想要和紫原維持現在的這種關係。或者,這兩者兼有。


    “對不起,赤司君。我無法保證這件事能夠很快解決。”


    霜月認真的說著。鎮定下來的她依然把自己和紫原的旖旎情|事放在了腦後。她隻是就事論事的表達著自己對於解決這間事情的看法。


    “不過我保證,我會盡我所有能盡的努力……不給紫原君帶來壞影響的。”


    然後這個瞬間,赤司明白了霜月袒護紫原的理由。


    (兩者都不是。)


    赤司看著霜月起身。


    “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去上課了,赤司君。”


    看著說完這些話的霜月向著自己鞠躬。


    啪嗒——


    最後看著離開的霜月關上了籃球部部室的門。


    (比自我陶醉的聖母還要糟糕。)


    赤司這麽想著。


    如果要用簡單的話語來形容赤司產生如此想法的理由,那大概就是:霜月把自己當成了油汙,把紫原當成了工藝精美的高級絹布。霜月把自己當成了會腐蝕鋼鐵的鏽,把紫原當成了價值連城的鐵製工藝品。


    ——把自己看得無足輕重的霜月不願意自己這樣的“垃圾”為紫原這樣的天之驕子帶來負麵的影響以及負麵的評價。


    赤司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再說的準確一些就是:赤司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了。而赤司奉信的原則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必定就是該做的事情。


    “喂,管家爺爺?”


    安穩的坐在座椅上,用攜帶電話撥通那個從得知起就一次都沒有撥過的電話號碼,赤司在聽到電話那頭那個激動的聲音時微微挑起了嘴角。


    “是的。是我,征十郎。”


    “久疏問候。您退休到鄉下之後過的還好嗎?”


    和故人的寒暄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一向懂得主人心意與行事用意、對主人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很快就盡起了自己做下人的本分。


    “是的。”


    帶著淡的幾乎看不到的笑容,赤司閉上了眼睛。


    “我有些事情想讓您幫忙。”


    暮色沉沉。夕陽之中霜月踮起腳,試圖把厚重的畢業生相冊放迴高處的書架上。可那本相冊實在是太厚太重,所在的書架又處在比較高的位置。霜月剛用力想把那本相冊推迴書架上的縫隙裏,那本底部被推進書架縫隙裏,頂部朝下歪斜的相冊眼看著就要從書架上砸到書架麵前的霜月身上。


    恐懼讓霜月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待著厚重的相冊給自己狠狠一擊。不過那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這樣很危險耶~~”


    大手將那本要掉下來的相冊按住,紫原很快雙手並用把那本相冊塞迴了書架上的縫隙裏。


    “蒼親。”


    看向麵前抬眼望著自己的霜月,紫原向往常一樣上前,接著像平時一樣理所當然地低下頭吻上霜月的唇。


    “……”


    霜月沒有掙紮。先前差點被相冊砸到了些微恐懼被紫原的吻平複,複雜的感覺卻是湧上心頭。


    ——放學之後霜月刻意延長了逗留在圖書館裏的時間。因此紫原才能在這個時間在隻剩下霜月一個人的圖書館裏找到霜月。


    發現平時總是讓霜月臉紅心跳的親吻聲之中霜月愣愣地發呆出神,喜歡看霜月一臉酡紅的望向自己、或是觸碰自己的紫原停下了每次都故意弄出很多曖昧聲響的親吻。


    “蒼親?”


    聽到紫原唿喚自己,霜月這才迴過了神。


    “紫原君……”


    見霜月迴神,紫原再度低下頭想要繼續兩人口腔的粘膜接觸。大手也習慣性的撫向了霜月的大腿。


    “不行、這種事……不行。”


    按住紫原亂動的手,霜月訝異於自己居然無法幹脆的對紫原說:“結束這一切吧。”


    “不行?”


    紫原略略歪過了頭。


    “紫、紫原君一個月後要作為籃球部的主力,在全中聯賽裏出場吧?最近籃球部的練習也很辛苦……現在、不應該做這種事情……精力和體力消耗太多、對身體不好……”


    霜月無法很好的解釋前因後果,也無法理性的用符合邏輯的言辭來說服紫原。最重要的是霜月不想惹紫原生氣。這不僅僅是因為霜月知道紫原生氣起來很恐怖。自己無法預測生氣的紫原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


    紫原的沉默讓垂眼的霜月心中一沉、忐忑不安的抬起雙眼,以為自己會看到紫原生氣的霜月愕然於麵前的紫原眼中滿滿的全是誰都能分辨得出的喜悅。


    對上霜月的眸子,一臉開心的紫原期待地問:“蒼親是在擔心我?”


    “蒼親是在為我著想?”


    “蒼親是為了我才這麽說?”


    紫原的問題讓霜月無法迴答。


    既不想違心的撒謊欺騙紫原,又不想說實話坦白自己隻是不想與赤司為敵而掃了紫原興的霜月隻能木然地開闔著嘴巴。


    “我……”


    “我好高興。”


    不等霜月說完,紫原已經將霜月攬入了自己的懷中。


    “可以哦。”


    拉起霜月的手,親吻著霜月的手指,紫原笑得稚氣。那種過於天真的笑容刺痛了霜月的眼睛,也刺痛了霜月的心靈。


    “不做。”


    拉著霜月手讓霜月翻過手腕。親吻了霜月掌心的紫原又吻了吻霜月的手腕。


    “但是蒼親,”


    像個吃了一顆糖後問可不可以再吃一顆糖的孩子,雙頰上泛起一點不甚明顯的薄紅的紫原湊到了霜月的麵前。


    “啾可以吧?隻是啾的話……可以吧?”


    在紫原的雙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霜月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鬼使神差的迴答出這種答案。


    “……可以。”


    再度被紫原吻住的時候,霜月抱住了紫原的肩膀。


    感受著紫原越發熱烈的進犯,霜月知道自己正因為欺騙紫原而感到歉疚。


    八月,全中聯賽如期而至。


    二十四所學校要在酷熱的三天之中角逐出最後的勝利者。作為最有可能優勝的種子隊伍之一的帝光籃球部受到了極大的矚目。所有人都期待著看到號稱“最強”的帝光籃球部怎樣戰勝對手,所有人也都期待著帝光籃球部的最強神話被人打破或是這最強神話被其他人證明隻是一個被吹噓出來的謊言。


    明明是處於學生們最有空閑時間的夏季假期,霜月卻是連蒼崎家的門都不能跨出一步。


    因為夏季假期裏霜月不用上學,霜月的繼母便暫時辭退了平時為蒼崎家打掃衛生、煮飯、洗衣服的家政婦。把霜月當成免費的家政婦隨意使用。


    不過就算是在有家政婦在的時候,霜月的房間從來都沒有人打掃,霜月的那一份早飯、晚飯與午飯的便當也沒有人幫忙做,霜月的衣服當然也不會有人洗。霜月繼母雇傭的其中一位家政婦因為看不慣霜月繼母這種故意欺負人的作法,某天偷偷為霜月做了便當。家政婦為霜月做便當的事被霜月的繼母發現,這位單親媽媽當天就被辭退了。從此以後即使有家政婦因為同情霜月而試圖為霜月做些什麽,霜月都會阻止她們。


    早起為挑剔的繼母以及弟弟做早飯。聽著繼母含沙射影、指桑罵槐,被生父無視的霜月還要一刻不停的做各種家事。


    (……不知道比賽怎麽樣了。)


    霜月如此想著,擦拭著榻榻米的動作慢了下來。可以的話霜月真希望自己能夠有勇氣把抹布甩到繼母的臉上,然後自己跑出蒼崎家去看全中聯賽。


    “霜月!霜月!”


    房間之外的走廊上傳來的繼母的喊聲讓霜月一驚。霜月急忙從榻榻米上起身,迴頭看向了怒氣衝衝闖進房間裏的繼母。


    “是的……母親、什麽事嗎?”


    “你這個賤人!!”


    迴答霜月的是一記猛力的耳光。


    (……唉……?)


    當霜月大腦浮現出這個疑問的時候,拿著抹布的手一鬆的霜月已經往後倒了下去。倒下的這個瞬間,霜月看清了繼母那昂貴的和服上以金線繡著仙鶴與祥雲,接著霜月看到了繼母那張因憤恨而扭曲的臉。


    耳邊嗡嗡作響,像是收訊不良的收音機隻能播放出雜音。聽不到繼母在叫罵著什麽的霜月的身體就這樣撞上了冰冷的榻榻米。


    作者有話要說:215q讓我改了好幾章嗚嗚……之前查全中聯賽的時間沒查到就按照i·h的時間來了結果被215q打臉了……再加上*後台還抽搐了一會兒……(淚目


    更新晚了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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