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豬。”


    “嘩啦”一聲,冰冷刺骨的冷水便被把霜月從頭到腳澆了個透。


    “好好的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麽樣子啊!”


    站在女廁所的隔間裏,衣服從裏到外都在滴著水的霜月仰著頭,像是毫無知覺那樣看著屬於女性的雙手把潑水的塑料桶從隔間的門上拿了下去。


    (黃瀨君說過想吃藥膳鍋。今天晚上就做藥膳鍋吧。)


    一邊思考著藥膳鍋要用到哪些材料,一邊讓那些不堪入耳的髒話穿耳而過,霜月並不在乎自己又遇上了這種老套到可以稱之為“經典”的欺負方式。


    所有的得到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霜月成為了和黃瀨離得最近的人,霜月得到了走在黃瀨身邊的機會;被人欺負就是霜月要付出的代價。霜月想這樣很公平。至少,站在霜月的角度上來說,她沒有遇到過比這更公平的等價交換了。


    都是團體組織,高中和大學卻是完全不同的團體社會。在高中,每個班級都像是獨立的國家;每個班級也都會有各自的領地意識。很少有人會去招惹別的班的人。也很少會有人會去“越界”欺負別的班的人。大學則不同。大學是“物以類聚”這句話最好的體現。精英和精英紮堆,學神和學神湊夥。愛玩兒一族幾乎天天在一起聯誼,死宅擠成一堆就開始討論acg、鐵道電車、戰國三國。


    霜月不屬於以上所有人中的任何一類。再加上除了黃瀨和教師們之外她鮮少和人說話,所以總是給人一種孤僻、陰沉的印象的她在大學裏沒有朋友。如果一定要用什麽來定義霜月的話,她就是“金魚之糞”,是專門纏著黃瀨一個人的小尾巴。當然,這隻是部分女生這麽認為。大多數的人看得明白:哪裏是霜月纏著黃瀨?分明黃瀨才是那個“小尾巴”。


    黃瀨入學的時候剛好是他最新拍攝的電視廣告頻繁的在電視上播出的時候。不僅其他專業、其他學部的人都來圍觀他這個現役模特兒,就連外校的女生都跑來了不少。


    然後也就是從那天起,明明和黃瀨不是一個專業、卻被黃瀨主動叫住,還和黃瀨走在一起的霜月就成了不少女生的眼中釘。


    本來,黃瀨所在的學部女性是壓倒性的少,但自從黃瀨考入了這所航空學院,這個學部裏就經常能夠看到各色娉婷嫋娜的美女。黃瀨在大學裏逗留的時間是很短的。剛入學的那會兒,黃瀨接了許多模特兒的工作,也因此他幾乎是一沒課就離開學校。想要接近黃瀨的女生們隻能在上課的時候接近他。也因此黃瀨大一時一些本來沒幾個人會認真聽講的公共課前所未有的全場爆滿。女生們幾乎要為一個座位扯破臉皮。不過坐席再怎麽爆滿,黃瀨始終會在自己身旁留一個位置給和自己一樣要上那門課的霜月。霜月也像個讀不懂空氣的愣頭青那樣根本不理會其他女生的眼色與臉色,自然地坐到黃瀨的身邊。


    像是要榨幹自己所有精力那樣拚命地工作,黃瀨在接近兩年的時間裏從未參與過大學裏非強製性參加的任何活動。霜月也是一樣。


    除了霜月和黃瀨少數的朋友之外,沒有人認識平時生活當中的黃瀨,自然也不會有人看到黃瀨的痛苦、掙紮以及黃瀨為自己的工作所付出的努力與辛勞。在大眾都以為黃瀨是靠著他那張臉平步青雲的時候,霜月陪著並不擅長念書的黃瀨背著好幾個廣告的台詞,反複模擬著數個活動的流程,以及記憶當場要說的話,要擺出的表情以及要做的事。在黃瀨的模特兒前後輩們對黃瀨那稍微帶點骨幹的好身材羨慕不已的時候,霜月看著因為工作的壓力過大而患上神經性胃炎的黃瀨臉色鐵青的跪在馬桶前嘔吐。


    興許是霜月不離不棄的陪伴讓黃瀨安下了心。又或許是過於忙碌的生活衝淡了黃瀨心中的抑鬱與痛苦。總之,在一段時間的瘋狂工作之後,黃瀨終於安定了下來。


    話多了起來,笑容也迴到了臉上;黃瀨不再像之前那樣總是維持著超高速的生活節奏,而是過上了相對平穩與平和的日子。這樣的日子裏黃瀨一到校就直奔教室準備上課,因為隻要他稍微拖遝一點,就會有不少人圍上來要簽名或者替自己認識的人要簽名。隻要是沒有工作的日子,下了課、後麵沒課了黃瀨就會溜達到霜月那裏跟著蹭課。要是接下來黃瀨還有課,他要麽會去找霜月打發時間,要麽又是跟著霜月到處蹭課。要是黃瀨沒有課,還沒去找霜月,那麽霜月多半一會兒就來找他。霜月沒課的日子,黃瀨就隻上必須要去的課。上完後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就從學校離開。


    和黃瀨形影不離的霜月被不少想要接近黃瀨的女生當做絆腳石恨得牙癢癢。但霜月並不在乎有多少人對自己抱持著惡意。


    因為相比起她現在所獲得的巨大幸福來,偶爾被女生們說幾句難聽話、用腳絆兩下真的是連屁都不算。再說隻要黃瀨在自己身邊,那些女生們也不會張牙舞爪的在黃瀨麵前破壞自己的形象。在學校裏,霜月和黃瀨在一起的時間又是大多數,所以那些對霜月羨慕嫉妒恨的女生們也很少找霜月麻煩。


    平穩的日常之中,已經習慣了成為黃瀨生活一部分的霜月甚至都快忘記了自己以前是黃瀨的stk。自己背著黃瀨做了許多最好永遠不讓黃瀨知道的事。


    “班長。”


    黃瀨喊住霜月的時候,黃瀨的手裏抱著霜月送給他的常綠大盆栽,霜月則是抱著黃瀨平時會用到的課本以及各種學習資料。


    “什麽?”


    那天是黃瀨從他為了青峰而租住的公寓裏搬出來的日子。而霜月是唯一一個來幫黃瀨搬家的朋友。


    這絕對不是說黃瀨沒人緣,連肯幫他搬家的人都沒有。事實上在知道黃瀨要搬家之後,不僅笠鬆、森山、小堀還有中村這些黃瀨高中時要好的前輩要來幫忙,就連火神、黑子,還有口不對心的傲嬌大王綠間和綠間的戀人高尾都準備來幫忙。但包括黑子在內的所有人的幫忙都被黃瀨婉言謝絕了。


    謝絕的理由黃瀨沒有說,但霜月多少能夠猜到:黃瀨不想讓別人看到他和青峰曾經一起生活過的地方。尤其特別是那些認識青峰的人。


    黃瀨不想被人臆測他的生活,不想被人想象他和青峰兩人在一起或是不在一起了的樣子霜月可以理解。但霜月想,黃瀨這種不想讓人臆測想象、更不想讓人談及什麽的想法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解讀為對青峰的獨占欲。


    (因為即使分開了、不在一起了,也不代表黃瀨君就不喜歡那個人了。)


    就是因為還喜歡,就是因為還在乎,就是因為還有感情殘存;所以才會因為青峰的名字感覺到痛楚,所以青峰才會是黃瀨不願提及、不願想起的“禁忌”。


    (我是鎮定劑。)


    是特殊時期使用的特殊藥物。


    然後現在黃瀨之所以對自己如此依賴就是因為黃瀨正用自己來戒斷失去籃球還有被青峰扔下後產生的抑鬱、焦慮還有痛苦。


    (換而言之,被需要的並不是我。)


    對黃瀨來說重要的不是“蒼崎霜月”,是作為“鎮定劑”來存在的“班長”。


    (……我不會會錯意的。)


    作為“鎮定劑”的責任與義務霜月會好好的履行。霜月不會把自己放在“鎮定劑”以上的位置,也不會把自己貶低到“鎮定劑”以下。


    直到這一刻——


    “班長,我現在、”


    有清爽的風緩緩地吹過,揚起了白色襯衣的領口與衣角,亦撥亂了黃瀨那像是被陽光織成的金色短發。


    長睫以好看的弧度翹起,笑彎了眼的黃瀨道:“很開心。”


    “有班長在我的身邊,真的是太好了。”


    風大了一些,吹得霜月的身體有些發涼。望著黃瀨把自己送給他的盆栽抱上租來的小貨車,眼前不斷迴放著黃瀨剛才那發自內心的開心笑容,霜月愣在了原地。


    (……“開、心”嗎……?)


    霜月先是一愣,後複一笑。她很想告訴黃瀨,其實最開心的人是自己。


    ——生氣勃|勃的黃瀨又能像過去那樣開朗純粹又帶著點孩子氣的笑了。


    (而且……)


    黃瀨認同了自己,認同了自己陪在他身邊的這件事。


    已經想不起來自己上次哭是什麽時候的霜月紅了眼眶。


    “班長?”


    放好盆栽,過來看見霜月還站在原地的黃瀨以為霜月不動是因為她手上抱著的東西太重。


    “這些我來拿就好。”


    極其自然的從霜月的手上拿走那一堆書和資料,黃瀨不太好意思地朝著霜月笑笑:“抱歉啊,班長。從一大早就讓你忙到現在。我對你撒嬌過頭了吧?”


    “沒有的事……”


    “不過班長也是班長啦。下次我再勉強你,你要好好拒絕啊!”


    一手抱著書,一手指著霜月,黃瀨說話的表情很是認真。


    “……”


    一般人哪裏會讓其他人拒絕自己?黃瀨的話讓霜月忍不住又是莞爾一笑。


    “——”


    看見霜月這極其稀有的笑容,黃瀨也是一愣。隻不過霜月還沉浸在黃瀨的話所帶來的好心情之中,所以沒有抬頭的她並沒有看見黃瀨臉上的表情變化。


    (我很幸福。)


    隻是這樣就已經幸福得覺得時間就此停止,世界就此毀滅都好。


    (所以。)


    為了守護這如夢似幻、脆弱又美好的幸福,霜月什麽都肯做,什麽都會做。


    哢噠哢噠哢噠——


    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著,像是流暢地彈奏著某首曲子。顯示屏發出的冰冷光芒倒映在霜月的眼鏡之上。


    升上二年級之後,專業課開始逐步增加。除了某些選修課之外,霜月和黃瀨已經沒有一起上的公眾課了。到了三年級,霜月和黃瀨的在校時間更是錯開得厲害。再加上霜月不像黃瀨那樣可以輕易用有模特兒的工作為借口直接離開學校、不參加學校的活動,霜月在校內落單的時間也就增加了。


    早就看霜月不順眼的女生們見霜月落單了,立刻開始了各種以前她們沒膽量做、也找不到機會做的事情。和那些無聊又妄自尊大、活在自己世界裏的中學生、高中生們一樣,女大學生們欺負人的手段並沒有因為她們年齡的增加而變得更獨特或是更厲害。


    最初,霜月並沒有覺得這些欺負很難以忍受。因為在她的心底某處依舊認為這是“等價交換”。這是自己能和黃瀨在一起平靜的生活,自己獨占了非公眾人物的黃瀨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令霜月無法容忍的是這些女生們欺負自己的時間越來越長,已經嚴重得耽誤到了自己的計劃。


    超市限時大特賣的時間。大澡堂的特惠時間。洗衣店人最少的時間。為黃瀨做料理的時間。為黃瀨整理筆記的時間。有黃瀨出場的節目的播放時間。黃瀨主演的廣告的時間。刊載有黃瀨照片的雜誌發售的時間……


    霜月無法忍受自己看重的這些時間因為女生們無聊的嫉妒和撒氣而化為烏有。所以霜月反擊了。


    一氣嗬成地輸入完所有要輸入的內容。按了“發表”鍵。霜月退出了瀏覽器,接著又關掉了圖書館裏的電腦。


    四眼田雞書呆子,土氣陰沉乖乖女,麵無表情的木頭人蒼崎霜月在成人色|情向的網站還有bbs上公布了那些時髦愛玩、總想著要約黃瀨出去,把黃瀨迷個半死,但卻找不到接近黃瀨的機會轉而欺負霜月的女生們的電話。順便再附帶幾條求包養、求上門的“交友宣言”。


    後續的發展如何霜月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霜月隻要知道那些女生們沒有了欺負自己的時間與興致就夠了。


    春夏秋冬又一次輪換,時間在風平浪靜中過去。說這種風平浪靜是虛假的也好,虛偽的也罷;總之,霜月很享受這種虛假的風平浪靜、虛偽的歲月靜好。


    大四,梅雨季裏的某一天,霜月再一次遇見了黑子。


    這次真的是偶遇、巧遇,不期而遇。霜月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見到數年不見的黑子,一如黑子沒想到自己會被黃瀨帶著去見霜月。


    “好久不見了,蒼崎同學。”


    溫和的像風,柔和的像雲。風輕雲淡的少年嘴角是一抹霜月熟悉的淺笑。


    “好久不見,黑子君。”


    眼前這個不高但身材結實的青年和那個把劉海剪得短短的小小少年的笑容重疊在了一起,讓霜月那幾乎隻會為黃瀨的事所動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


    繞了個圈子,一切又像是都迴到了原點。


    但,僅僅隻是“像”迴到了原點。霜月和黑子都明白彼此早就已經不在原本的位置之上,兩人的關係也再不複從前。


    “小黑子和班長認識嗎?!”


    時過境遷,那些一起度過的日子現在迴想起來就如同一場最美好的夢。


    這個時候聽到黃瀨的問話,比起覺得諷刺來,霜月更多的是感慨於和老友的重逢,以及感覺自己和黑子共有了一個秘密。不期而遇的重逢還有那種一同守護著同一個小小秘密的感覺像一支羽毛那樣癢癢地掃過了霜月的心扉,讓霜月微微挑起了唇角。


    心有靈犀,黑子也在這個時候看向了霜月。兩人相視一笑,許多東西就這樣盡在不言中。


    “算是老交情了。”


    黑子的迴答聲中,霜月頷首而笑。


    “沒想到小黑子居然和班長認識……這下子連幫你們相互介紹的麻煩都省了~”


    “……”


    說這種話的黃瀨是怎樣的心情呢?霜月不知道。也不敢去擅自臆測。


    “是啊。”


    她隻是垂下了眼睫,如此應著。


    被黃瀨帶著去吃了美味的烤肉,又在卡拉ok裏欣賞了黃瀨和黑子的合唱以及玩性正高的黃瀨的“私人演唱會”。最後,霜月和黑子一起把醉倒的黃瀨搬出了酒吧。


    “……蒼崎同學,”


    三個人一起擠在計程車的後座上,被醉的不省人事的黃瀨分隔開來的黑子問坐在另一邊的霜月:“你現在幸福嗎?”


    黑子的問題讓霜月微微一愣。


    “我——”


    到黃瀨的公寓去為他做飯,為等著自己做好飯、趴在茶幾上睡著的黃瀨蓋上薄毯。聽著黃瀨練習唱歌,看著黃瀨捉摸演技背台詞。偶爾聽黃瀨八卦一下模特兒們的事情和時尚圈的事情。這是霜月在懂事之後第一次過上這麽普通、這麽平和又這麽幸福的日子。


    “很幸福……非常、非常的幸福。”


    幸福到無法用任何詞句來言盡自己所抱持著的這份幸福感。


    “……是嗎?那就好。”


    天空色的眸子從咕噥了兩聲、把霜月當抱枕抱著的黃瀨還有乖巧的就這麽讓黃瀨依靠著的霜月身上移開,聞言的黑子又一次微笑了起來,神情之中不知是安心多一點,還是遺憾多一些。


    “……那就好。”


    霜月不知道黑子期待的是怎樣的答案。但霜月能給黑子的答案隻有這一個。無論黑子再問多少次,霜月的答案也不會改變。


    大約是心態變得平和的緣故,霜月不再刻意地迴避和黑子的見麵。那天的不期而遇之後,霜月、黃瀨還有黑子三人偶爾會在一起吃飯。如果黃瀨說想要去卡拉ok或者是酒吧之類的地方,霜月和黑子也會陪著他去。


    霜月和黑子單獨見麵的次數並不多。但也不算少。


    本來,霜月和黑子就是一對意氣投合的好書友,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的他們像之前那樣刻意的不聯係才是不自然。所以現在兩人重新做迴關係不錯的朋友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硬要說霜月和黑子的關係哪裏別扭的話,那一定是兩人之間夾了黃瀨,因而彼此之間默契的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離”的這件事。


    霜月是個容易滿足的人。


    光是這樣和黑子維持著不遠不近、不鹹不淡的交往,陪在黃瀨的身邊、看著黃瀨過著極其平凡的日常生活,霜月就已經別無所求了。


    (隻是——)


    隻是,如果一直是這樣的人生,霜月實在希望這樣的人生能夠再長久一點,哪怕隻是再長久一點點都好。


    所以明知自己即使通過了航空管製官的國家測試,自己的身體多半也無法支撐到自己成為航空管製官、登上管製塔引導成為機長的黃瀨;受腦腫瘤的影響開始記憶力減退霜月也還是進行著幾近徒勞的學習。最終,霜月通過了和國家測試一樣隻有百分之一通過率的模擬測試。


    眼看著教授把自己推薦給n田機場航空管製塔的事情提上了日程。人生從來沒有這樣一帆風順過的霜月開始有種飄飄然的做夢感。這種腳踏不到實地的感覺讓人無法安心下來;霜月卻又不想叫停這種飄飄然的感覺。


    或許是女人的第六感,或許隻是習慣了自己的命運一波三折,每次給自己一個喘息機會,後麵就會有更糟的事情發生。霜月有預感,當她從這個夢中醒來的時候,她絕對不會是毫發無傷地輕盈落地。


    霜月很想就這麽死在飄飄然的夢中。可是她也明白世事無常,不是圍繞著她轉的這個世界不會按照她那美好的願望去發展的。做好了被摔痛了身心的準備,霜月想這麽多年來經曆了這麽多事情的自己一定不會再被任何事情輕易地擊倒。這一次,即使自己摔到了地上,自己也一定能憑借著自己的執著重新站立起來。


    (畢竟,我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有黑子在,還有黃瀨在。即使這個世界再怎麽殘酷,霜月也仍然能看到這個殘酷世界美好的一麵。


    隻不過,之後的事實證明霜月還是太天真了。


    她並沒有摔到地上,摔痛了身心。而是直接從天空中隕落,撞上了穀底繼而粉身碎骨。


    ——青峰,那個並不愛黃瀨,但是卻被黃瀨深愛著的男人又自顧自的闖入了黃瀨的生活。然後,那個男人像是嘲笑著霜月的心情那樣,隻用幾個小時就將霜月用了近四年的時間苦心營造出的日常完全毀滅。


    作者有話要說:抓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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