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不小心的青峰大輝用籃球砸中腦袋的黃瀨涼太加入了籃球部。


    黃瀨涼太兩周之內升上了籃球部的一軍。


    黃瀨涼太比任何人都快的接受了黑子哲也。


    黃瀨涼太沒能從灰崎祥吾哪裏奪走首發的位置。


    灰崎祥吾搶走了黃瀨涼太的女友。


    灰崎祥吾自發的退出了籃球部。


    黃瀨涼太正式成為了帝光籃球部的首發成員。


    中學二年級,穿著8號球衣的黃瀨涼太與青峰大輝、赤司征十郎、紫原敦以及綠間真太郎共同被人稱之為“奇跡的世代”。


    “……?”


    覺得鼻腔裏有點癢癢的霜月下意識地摸向了自己的鼻子,接著在自己顫抖個不停的手心上看到了一灘刺目的鮮紅。


    那天是帝光中學籃球部在全中聯賽中衛冕冠軍成功的日子。也是數個月前自稱黃瀨女友的女孩子在被灰崎甩了之後再度找到剛比賽完的黃瀨告白的日子。


    受到黑子的邀請前來觀看比賽的霜月本來想在賽後找個機會請黑子把黃瀨喊出來。平時黃瀨身邊有美女軍團在。霜月怎麽都無法靠近黃瀨。黃瀨唯一不會被美女軍團纏住的隻有在家的時候,在上課的時候,在男子衛生間的時候以及和籃球部的人在一起的時候。


    霜月沒法厚臉皮的去打聽黃瀨的家在哪裏,當然也不能跟著黃瀨去男子衛生間。和黃瀨不是一個班的霜月上課的時候也無法接近黃瀨。黃瀨和籃球部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可以說是霜月唯一能接近黃瀨而不必被美女軍團們修理的時候。


    但是黃瀨和籃球部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多半是進行練習的時候。籃球部的訓練很密集也很辛苦,在這種時候請人把黃瀨喊出來不僅是在給黃瀨添麻煩,也是在給那個幫忙的人添麻煩。霜月之所以選擇在全中聯賽這天去還手帕絕對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的結果。


    霜月想要把幹淨的新手帕還給黃瀨——用黃瀨在入學考試的時候借給霜月的手帕因為沾過霜月的血漬而難以清理幹淨。再加上前一段時間霜月被總是圍在黃瀨周圍的女生給推倒在地,那塊手帕又一次沾上了其他的汙漬。自覺這樣的手帕不能再用來還人,同時私心裏也想保留下黃瀨借給自己的手帕的霜月特地去買了一塊黃瀨應該會喜歡格子手帕。接著又用雅致的銀色細線在這塊深藍與水藍還有白色相互交織的格子手帕的一角上小心翼翼地繡上了黃瀨名字的縮寫:r.k.


    最後霜月還特意去了精品店買了包裝盒,又請店員姐姐幫自己把放了手帕的包裝盒好好的包裝起來。


    (為什麽……?)


    左手還拿著紙袋,紙袋裏裝著被包裝的十分精美的手帕。站在離體育館其中一個後門有一段距離的林蔭道上,霜月有那麽一瞬的迷茫。


    “……所以說我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就在霜月愣愣地望著自己右手掌心上的鮮血的時候,霜月聽見了黃瀨的聲音。


    “但是我有那個意思呀~”


    接著女生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肩頭微顫,顧不得自己是不是還在流鼻血的霜月抬眼,透過林蔭看到了灰崎的前女友以及被灰崎的前女友踮起腳親吻著的黃瀨。


    “……”


    這一秒,霜月隻覺得頭暈目眩。


    “隻要能讓你炫耀,是誰你都無所謂吧?”


    蜜色的眸子冰冷而銳利。沒有抵抗的黃瀨讓灰崎的前女友吻他,直到她滿意。


    “廉價的女人。”


    “什……?!”


    先前還以為黃瀨不抵抗就等於接受了自己的女孩子瞬間惱羞成怒。整張臉都漲的通紅的她抬起那指甲上貼滿了水鑽與雕花的手,眼看著就要給黃瀨一個耳光。


    “我和祥吾君不一樣。”


    一把抓住女生扇向自己的手,黃瀨露出了一個充滿魅惑但又惡意滿滿的笑容。


    “我討厭吃還沾著別人口水的殘羹冷炙。”


    “……!”


    甜美的外在表現被黃瀨狠狠地撕裂,暴露出人性中最不堪的一麵。沒想到那個對待女生總是很溫柔的黃瀨會把話說的這麽不留情麵,灰崎的前女友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放開我……!!”


    黃瀨依言放開了張牙舞爪尖叫著的灰崎的前女友。目送著那個快步跑走的女生,嘴唇上還沾著閃閃亮亮的粉紅色唇蜜的黃瀨一臉疲憊的靠在了身後的牆壁之上。


    “同樣是被吻,我比較希望——……”


    最後的幾個音節消失在風中。黃瀨沒有把這句話給說完。不過這種事情對霜月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喀嚓——


    黃瀨靠著的牆壁旁邊的門被人打開。一個存在感低到幾乎讓人難以察覺到他存在的男生環視四周找到了黃瀨。


    “黃瀨君,你在這裏嗎?”


    “小、小黑子!”


    用力一抹自己的嘴唇,黃瀨既驚又喜的看向了為了找自己而跑到這裏來的黑子。


    “請快點迴去吧。表彰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黃瀨君缺席的話,赤司君會生氣的。”


    麵無表情的說著,黑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那樣看向了不遠處的林蔭道——那裏什麽人都沒有。


    “小黑子是來接我的嗎?!”


    黃瀨興奮又開心的抱住了黑子。


    “不、是赤司君發現黃瀨君不在,讓大家都出來找你……”


    在把話說完以前就遭到了黃瀨的“泰山壓頂”。鬱悶的黑子很快被黃瀨給打斷。


    “我好高興……!”


    “所以說不是——”


    “小黑子最好了!我最喜歡小黑子了!!”


    一大隻的掛在黑子的背上,黃瀨很快和黑子消失在門扉的彼端。


    “……”


    蹲在灌木叢的後麵,被灌木和大樹遮住了身影的霜月看著自己的鼻血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染紅了裝著新手帕的紙袋,染紅了自己的裙擺,染紅了林蔭道上的米白色磚塊。


    (是嗎……?)


    霜月明白了什麽。


    (是這樣啊……)


    『同樣是被吻,』


    明白了這些“什麽”的霜月在心中補完了黃瀨那句沒說完的話。


    『我比較希望被小黑子吻呢——……』


    (為什麽……?)


    為什麽會是黑子?為什麽會是黑子哲也?為什麽會是那個與自己關係很好、是自己唯一一個朋友的黑子哲也呢?


    (為什麽——……)


    如果是其他的人,如果是其他的任何人……哪怕是甩了黃瀨又甩了灰崎想要迴黃瀨身邊的那個女生,哪怕是平時圍繞在黃瀨身邊的美女軍團中的任何一個人,霜月都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心情。


    (為什麽會是黑子君……?)


    想嫌惡卻嫌惡不起來的人,想憎恨卻憎恨不了的人,想無視卻無法無視的人。正是因為黑子對霜月來說是“特別”的,這種痛苦的感覺才會越發的鮮明。


    眼前模糊一片,滾燙的眼淚同霜月的鼻血混合在了一起。眼前一黑,霜月失去了意識。


    霜月再度醒來是在醫院裏。那個裝著新手帕的紙袋不在醫院裏,大概是在被送往醫院的途中弄丟了。


    再一次按照醫生的意思照了ct,接著又一次坐到診療室那冰冷的椅子上聽著醫生宣告自己病情的霜月忽然覺得什麽都無所謂了。


    無論自己腦袋裏的腫瘤是不是長大了一些,壓迫在了比較重要的組織上。無論那個在變大的腫瘤是不是有惡變成腦癌的可能性。無論自己是不是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做好以後有可能要做開顱手術的心理準備。


    無論——


    黃瀨是不是喜歡自己唯一的朋友黑子。無論自己是不是一生都沒有接近黃瀨的機會。無論黃瀨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一切都毫無意義。)


    為什麽黃瀨喜歡的人是黑子,為什麽生病的人是自己。這種問題沒有任何的意義。


    (……那些事情已經怎麽都好了。)


    在“死”這件事的麵前,竟是沒有任何事物能夠讓霜月覺得“有意義”。


    (我的這份心意,我的這份心情——)


    重新審視起自己對黃瀨的感情,霜月隻能感覺到茫然。


    (為什麽我會有這樣的心意和心情呢?)


    (為什麽明知這份心意、這樣的心情會產生的理由實在是簡單的可笑,我還是無法停下呢?)


    眼淚順著霜月的眼角往下蜿蜒。


    (……為什麽即使知道他喜歡的是黑子君、為什麽即使我知道了黃瀨君喜歡男人……我還是這麽的、這麽的——)


    霜月以為自己會感到惡心。霜月以為自己會有被大眾情人欺騙了感情的惱羞成怒。霜月以為自己對黃瀨的感情會因為黃瀨真心的喜歡上了黑子這件事情而迅速的冷淡下來。


    然而——


    (為什麽我還是隻能想著黃瀨君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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