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國木田所說,粟楠會幹部赤林海月似乎是因為杏裏父母的關係對她關愛有加,和粟楠會本身沒有任何關係,對於妖刀罪歌,他提供了另外一些線索——罪歌的宿主,不一定是一個人,杏裏恐怕是從她的母親園原沙也香那裏繼承的罪歌。


    “是個相當有氣勢的男人。”國木田獨步評價,也就是說,談判並不是國木田以異能力者的身份壓倒性的勝利,而是平等的商談結果。


    “但是如果園原杏裏的母親園原沙也香是最初的罪歌宿主,又有其他宿主的存在的話,”太宰治在聽完了國木田提供的情報後判斷,“恐怕其他的宿主遲早會找上園原杏裏,畢竟罪歌的本質是控製與被控製的關係,那麽,會在池袋大鬧一場的罪歌宿主,想必也會想要園原杏裏的力量,讓異能特務科的人潛伏在周圍,守株待兔就好,我們明天就迴橫濱吧。”


    “誒明天就迴去了麽?”花衣眨了眨眼,“那我的入社測試通過了嗎?”


    “啊到時候國木田君會將這次的事件寫成報告交上去,”太宰治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揚了揚唇,“剩下的事就交給社長來判斷了。不過花衣這次幫了大忙,社長也不是很嚴苛的人,所以不用太擔心。”


    “為什麽又是我寫報告啊太宰!”國木田對太宰治總是甩鍋的行為表達抗議。


    “因為我寫的最後還是要返工,不如一開始就國木田君來寫嘛。”明明是自己從來都不好好寫的緣故,太宰反而做出了一副無辜的樣子攤了攤手。


    “國木田君,”花衣忍不住對國木田表示了深切地慰問,“和太宰先生搭檔,辛苦了!”


    “……說起辛苦,”略微一怔,忽然想到了什麽的國木田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在花衣困惑的目光裏,思考了一會兒開了口,“你離家也有一段時間了吧,你兄長那邊,恐怕會擔心吧?”


    “……”意外國木田會突然提起這件事,花衣不由得愣了愣,詫異得忘記了迴答。


    “畢竟是以血緣關係為紐帶的兄妹,”國木田謹慎地措著辭,“如果是有什麽誤會或者不滿,提前說開比往後讓問題堆積下來好些,像這樣離家出走鬧到有家不能迴,無論是鶴見你,還是你的兄長,想必都會非常辛苦吧。”


    說到後麵國木田看了眼和花衣同居中坐在一旁的太宰治,對上了他的目光,太宰治手肘撐在了沙發旁邊的桌子上,用手撐著頭,貌似無辜地彎了彎唇。


    ——咦,等等,這知心哥哥的氛圍是怎麽一迴事?


    “誒?啊啊,哥哥啊,”從國木田的話語裏迴過了神來的花衣撇了撇嘴,“擔心倒還不至於啦……我更怕他找我麻煩,哥哥那個人——”


    她歪著頭認真地想了想,還是覺得這個詞匯最適合他:“就是一個典型的中二病,做什麽事情都是,由著喜好來,完全不考慮後果,和他相處反而更辛苦。”


    “花衣對哥哥的評價真嚴厲呢~”太宰治語氣輕快,“之前拆炸彈的時候,不還給哥哥留了遺言嗎?關係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壞吧,還是說……花衣你果然是口是心非的那一類型。”


    “誰口是心非了!”像是為了否認太宰的說法一般,鶴見花衣鼓起了腮,本能地反駁道,“我和他才相處不來啦,那個人,完全是不會聽人說話的那種人,我說的話,他從來就沒有好好地聽進去過。”


    聽進去了就不會一言不合就要統治世界了,還害得她被彭格列的那個霧守給捅死了。


    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鶴見花衣倏爾止住了口,稍稍停頓了一下後生硬地轉開了話題:“說起來,已經很晚了,晚睡可是美容大敵,唔,罪歌的事情就這樣解決了的話,那我就先迴房間了哦。”


    幾人是和往常一樣,在國木田的房間裏商談和交換情報。


    “那我也迴去了,”順著花衣的意思站起了身來的太宰治還不忘出聲提醒道,“報告還請好好加油~國木田君。”


    “可不想被太宰你鼓勵,好在任務完成寫報告這件事也被我寫進了計劃中。”國木田似乎早就認命了,如今的也不過是口頭上的隨口抱怨罷了,“明天要在早上八點三十分的時候從旅店出發,你們兩個,可別睡過頭了!”


    “是是。”太宰治擺了擺手,“那麽晚安了,國木田君。”


    “國木田君,晚安!”花衣也道了聲晚安才走出了房間。


    三人的房間是連在一起的,於是走出房間後,沒走幾步路,兩人就到了各自的房間門口。


    “花衣也早點休息吧。”用房卡刷開了門的太宰治單手握著把手,側眸看向了她。


    男人金棕色的眼瞳裏有溫潤的流光流轉而過,對上了他溫和的視線,花衣點了點頭:“……嗯,晚安。”


    ·


    沒有動心。


    隻是……有點好感罷了。


    ——如果不執行暗殺的話,要賠償一大筆費用啊,她肯定是出不了的,難道要聯係哥哥?


    一想到哥哥,剛剛冒出花衣腦海裏的打算,就被“啊還是算了吧,感覺好麻煩”的想法給抹消掉了。


    花衣將手機和錢扔在了棉被上,從行李箱裏翻找出了睡衣鎖門進了浴室……很快她就後悔這麽快洗澡了。


    花灑打開時周圍的聲音都會變得很模糊,除了水聲嘩啦啦的聲音一直在耳邊作響,但就算如此,她也聽見了夾雜在水聲裏的那一身突然的爆炸聲。


    微愣後她關掉了浴室的花灑,旅店的隔音效果很好,饒是如此她也聽見了走廊外傳來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和如同擂鼓的奔逃聲。


    咦咦發生什麽事了重點是她現在還一身泡沫呢人幹事?!


    重新打開花灑隨意地把自己身上的泡沫衝走時,她聽見了房間外傳來了劇烈的敲門聲。


    關掉花灑,連擦幹都來不及,匆匆地把衣服往身上套,隨即聽見的是門鎖被直接開槍打斷,踹開撞在了牆壁上的巨大聲響。


    “花衣!外麵著火了!”浴室的門被敲響。


    “啊啊我知道了!”眼角餘光瞥見的是洗手池上麵櫃子裏的手鏈,她將手鏈塞入了睡衣的口袋裏,慌慌張張地打開了門。


    因為太宰治就在門口等她,她一開門沒刹住腳步就撞入了他的懷裏,身上的衣服因為水沒擦幹而被潤濕得略微透明,他將早就脫下的外套搭在了她的肩頭。


    “東西已經拿好了,走吧太宰、鶴見。”國木田匆忙地道。


    還一頭霧水的鶴見花衣就這樣被太宰扣住手腕拽出了房間。


    走廊裏的火災警報器一直在響,走廊裏煙霧彌漫,嗆得人難以唿吸,被安裝在天花板上的噴水槍除了將他們的衣服打濕外沒起到太大的作用,令人窒息的煙霧勢不可擋地擴散了開來,太宰將被水打濕了的手帕遞給了花衣,讓她捂住了口鼻。


    盡量憋著氣的花衣在跟著兩人跑出了一段距離後,直到到了空氣通暢了許多的陽台後,才氣喘籲籲地說:“為什麽……旅店會突然起火?”


    起火就算了能讓她換雙鞋嗎?


    ——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是他們?!


    瞳孔驟然緊縮,花衣忽然覺得身體一僵,下意識地看向了周圍。


    “煙霧很大,火勢卻沒那麽迅猛,目的是逼出這家旅店裏的某個,或者幾個人,”太宰治淡淡地解釋,“很有可能是衝我們來的。”


    “旅店的門口被完全地堵住了,從這裏跳下去吧,”國木田低頭看向了樓下,這裏是二樓,一樓有個頂棚,先跳到頂棚上再下去反而更好出去一些,“太宰、鶴見,你們兩個——”


    話音未落,一聲槍響乍然而起,血液的鼓噪聲似乎在耳邊炸裂,迴過頭來的國木田,看見的是少女忽然伸手推了一把黑發的青年。


    血迅速地在太宰治腰腹的衣料上暈染開一片暗色,他踉蹌著後退了兩步背倚靠著牆壁勉強沒有直接摔倒,卻沿著牆壁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用手捂著腹部,血將他的整隻手和繃帶衣料都染得紅到刺目。


    “太宰——!!”國木田獨步立刻蹲下身去檢查他的情況。


    太宰治微微抬起了頭,看向了她,他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因為疼痛而微微地皺起了眉,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


    和國木田一樣,鶴見花衣也是滿臉錯愕和震驚。


    為什麽……她明明推開了的,因為看見了狙擊手打在他身上的瞄準點的紅光,才將他推開的,為什麽反而會擊中他。


    短暫的,卻是死一般的沉寂後。


    手機的震動聲傳來,國木田獨步將手裏的手機拿了出來,剛才花衣在浴室時,他順便捎上了被她放在外麵的手機,打算等他們出來後再還給她。


    然後注意到的,是少女一瞬間變得慌亂又被她強行壓了下去的神色。


    “失禮了。”國木田獨步在說完了這句話後,沒有將手機還給她,而是接起了手機並按下了擴音。


    ——“哈哈,不愧是從未失敗過的殺手摩西,配合的不錯啊,傭金我會打到你賬戶上的。那麽,下次合作再見了。”


    從手機裏傳出的,仍舊是經過變聲器處理的特殊聲音,森冷的笑聲也如烏鴉的嘶叫般詭異可怖。


    緊接著電話被單方麵的掛斷。


    百口莫辯。


    鶴見花衣忽然覺得渾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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