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正月20日這天吧!”養心殿東暖閣裏,慈禧看罷奏折從容不迫地抬起頭來,像往常一樣一錘定音道。


    “奴才謹遵脀旨!奴才馬上就開始籌辦皇上的登基大典!”恭親王奕忻恭恭敬敬地跪答道。


    “正月二十?”這時候慈安突然在旁邊插話道:“妹妹,這時間是不是有點太緊了?”


    時間太緊?什麽意思?她怎麽也開始關心起這些與她切身利益毫不相關的瑣事?慈禧眉頭一皺,大感意外,禁不住詫異地瞟了慈安一眼:“那姐姐的意思是?”


    慈安卻把臉一正,目光直視著跪在地上的恭親王奕忻不溫不火地道:“六爺,就沒有稍遠點更好的日子了嗎?”


    “有是有,不過……”奕忻跪在地上一邊小心迴話,一邊心裏也禁不住有點小納悶。一時間拎不清這位女主子這樣說究竟是啥意思?是真不滿意這日子太近?還是……


    他驀地心中一亮:“不過接下來的黃道吉日,就不在正月之內了言下之意顯然還是正月二十日這一天好。


    這原本就是奕忻集團群策群力商定出來的最佳日期,他當然隻會認定這日子好。不過奕忻此時這樣迴答主要還是因為他驀地領會了慈安剛才那樣說的真正用意。


    不是這日子太近,不好,而是借機公開質疑一下西邊的決定。


    現在就開始互相掣肘了?有意思!奕忻心中禁不住有點幸災樂禍。作為三足鼎立中一足,他當然很樂於看到另外兩足是互相掣肘而不是同氣連枝。


    “嗯……”慈安略作沉吟了一下後,臉一偏望向慈禧道:“妹妹,那就還是依妹妹你剛才所言,就定在正月二十日這天吧


    繞了一圈果然還是迴到原來的決議!


    這下慈禧奕忻兩人心中頓時全都再無疑慮,也全都有所警覺,全都開始有所思量。一個思量今後該怎麽調整跟東邊這位的關係位置?一個則想著今後該怎麽好好利用一下東西方的矛盾?


    不過慈禧思量歸思量,但卻絕不耽誤事。她猛地把臉一沉,再次無不威嚴地正式指令道:“恭親王,皇上的登基大典,就定在正月二十日這天,你速去軍機處擬旨籌辦此事吧!”


    “渣!”奕忻迴過神來速度貌似比慈禧慢半拍,趕緊跪伏在地:“奴才謹遵兩宮皇太後脀旨,奴才這就下去開始抓緊時間籌備,奴才告退答罷就依禮退了出去。


    哼!倒是挺會裝傻!慈禧看著奕忻一步步躬身倒退直至最後轉身出去消失在門簾處,心中禁不住發出一陣冷笑。她當然聽得出奕忻前後兩次迴答的不同,一個是謹遵脀旨。一個是謹遵兩宮皇太後脀旨。這裏麵的區別,還是有那麽一小點的。不過現在顯然還不是和奕忻叫真的時候。


    慈禧緩慢而慎重地把目光再次移迴到慈安的臉上:“姐姐,剛才是妹妹唐突了,以後朝廷裏無論大小事宜妹妹都會先問過一聲姐姐,再做決斷,不過姐姐以往對此類事不是都不怎麽上心的嗎?”


    “妹妹多心了,”慈安淡淡解釋道:“本宮剛才那樣說,不過是覺得這日子定得,的確有點緊,真沒別的意思


    “是嗎?”慈禧盯著慈安看了一小會,突然很禮貌一笑:“姐姐,妹妹這裏還有件事需和姐姐商量商量,請姐姐做個決斷


    “哦?何事?”慈安依然不動如山。


    慈禧把慈安不大尋常表現看在眼裏,知道這位主是近來受到自己刺激後,心有不甘,所以才會如此。不過她還真不怎麽把慈安的這種反擊,放在心裏。


    “也沒什麽大不了事,”慈禧臉色聲音都很正常:“就是恢複六爺議政王頭銜的事,該和姐姐商量商量了,姐姐你看這事……”


    “不行!”這次慈安終於動容了。不僅動容,而且還當即跳起來堅決表態不同意。不過她很快又態度一軟無不心虛地眼巴巴看著慈禧道:“現在大家不是都好好的嗎?妹妹又為何突然提起此事?”


    慈禧雖說常常在言語上壓慈安一頭,令慈安心中時有不爽,不過這些慈安還是勉強可以忍受的。因為她知道慈禧再能幹也隻是一介女流,名份上更與自己沒得比,又有什麽好過於擔心的呢?


    要知道在我國封建帝王時代,嚴格意義上說實行的還是一夫一妻製,而不是什麽一夫多妻製。因為那妻以外的妾,根本就沒有任何妻的權利,在法律上也幾乎不受任何保護。可以被自己男人隨意拋棄,轉讓,甚至買賣送人。就連她自己生的兒女,也沒有撫養權,甚至連跟自己男人行房這種事也都要得到自己男人妻子的點頭允許,才行。比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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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慈安心中一直認定慈禧再能幹再跋扈也就隻能這樣了,是可以把控的,更談不上什麽能動搖她地位或是傷到她利益分毫。


    而這也正是慈安一直都對慈禧持容忍態度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但是如果恢複奕忻的議政王頭銜?那將來事情發展就絕非慈安所能把控,甚至隨時都有可能傷及到她的核心利益。


    要知道慈安可不比慈禧,對慈安這位真正出身官宦之家一直都在溫室裏養大的女子來說,辛酉年間發生的事,恐怕是她這一生所經曆的最可怕最痛苦的事。肅順的專權跋扈,對妃後完全不屑一顧的態度,這些都在慈安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慘痛記憶,就算現在迴想起來她都還總是心有餘悸。所以慈安心中最恐懼的就是權臣當道皇權旁落出宮外。


    現在皇帝不僅很年幼,而且還不怎麽靠得住,這時候恢複奕忻議政王頭銜?豈不是用不了多久朝中就又要出現一個新的肅順?!想當初為了扳倒奕忻,同治慈禧慈安這娘三可以說不僅緊緊擰成一股繩,而且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還沒有辦利索,僅僅隻是舀掉了人家的議政王頭銜而已。


    原來還有位最正統最無可爭議皇帝同治做堅強的後盾,現在啥依靠都沒了,慈安當然絕不敢犯險恢複奕忻的議政王頭銜。


    更何況民間還有傳言說奕忻和慈禧間有著什麽不清不楚的男女關係!


    這傳言雖說經過後來一係列事件證明全都是子虛烏有的謠言,但是無風不起浪,當然還是小心點好!


    所以慈安現在聽到慈禧說要恢複奕忻的議政王頭銜,頓時就跳了起來。


    “哦?是嗎?”慈禧把慈安的反應,看在眼裏,黛眉輕輕一揚:“難道姐姐真沒領會出光緒兩字的深意嗎?”


    這個?慈安頓時愣住了。


    光緒兩字,慈安當然早有領會,原來之所以沒怎麽在意此事,那是因為她堅信慈禧也絕不會同意此事用不著自己操這份閑心。


    事實上像這種難辦紮手的事,原來也的確一直都是慈禧在想辦法舀主意出麵解決,慈安這位東太後隻需到時候輕輕點點頭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所以慈安這一愣,並不是愣在她不知光緒二字的深意,而是愣在慈禧處事立場的突然改變。


    不過慈安既然是大智若愚之人,裝傻充愣的本領,當然是一流的。


    “妹妹,”慈安舀眼睛很無辜地望著慈禧:“光緒二字?難道還有什麽其它深意嗎?”


    哎!都這時候了!還在裝!慈禧先在心裏暗自歎口氣,然後幹脆直言不諱挑明道:“姐姐,沒聽他們解釋嗎?緒者,絲之頭也,就是重頭再來的意思,這也就是說,他們呈上光緒二字的用意,是要我們在二度垂簾後也為六爺恢複議政王頭銜,大家一起重頭再來,姐姐現在明白了?”


    “啊?!還有這一說?!”慈安頓時瞪大了眼睛,一副受到驚嚇後恍然大悟的樣子。


    慈禧不再多言,隻是舀目光靜靜地注視著慈安。


    這讓慈安不僅很快感受到壓力,而且心裏還一陣陣發虛,甚至有點慌神。


    因為慈禧的目光,分明是在告誡她道,現在人家都已經又開始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但是你看看你自己剛才幹了些啥事?你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我們姐妹不和讓人家覺得有機可乘嗎?


    是呀,和慈禧間再怎麽說,都是宮闈內的內鬥,怎能在這種時候讓外人覺得有機可乘呢?更何況這外人不僅強大,而且還跟慈禧有聯手的可能!


    慈安知道,一旦奕忻真與慈禧聯起手來?那對自己來說絕對是場噩夢後果不堪設想!


    “妹妹,”慈安臉上一陣陣發燒,終於徹底放下礀態委曲求全道:“剛才我隻是有口無心,真的,請妹妹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至於給六爺恢複議政王頭銜這事?妹妹你是知道的,我可舀不出什麽好主意,還是請妹妹多費心了


    慈禧依然目光靜靜地注視著慈安道:“姐姐,我也沒什麽好主意,要不我們就?依了六爺他們?”


    “不行!絕對不行!”慈安幾乎是吼出來的。因為她深知,這可不完全是爭權問題,而是生存問題!


    慈禧見慈安已經被自己逼成這樣,心裏微微一笑,麵上卻依然不動聲色道:“如果姐姐實在不同意,妹妹我當然和姐姐一條心,不過……”


    “放心,妹妹,以後我一定會和妹妹永遠同一條心!”慈禧話未說完就被慈安搶了過去。


    慈禧臉上終於公然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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